第848章 真是感傷

  這一年多以來,爺倆經常偷著小酌幾杯。

  那天晚上,他把那奇文帶到後廚喝酒,兩個人天南海北的胡扯,他特別喜歡和老爺子聊天,好像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

  聊著聊著,那奇文突然說:「白獄長要戴孝了,你多過去幫著忙活忙活,會來點事兒......」

  當時有些吃驚,可那奇文說了這麼一句後就不再提了,他以為老爺子說酒話,也就沒當回事。

  誰料第二天晚上傳來消息,白獄長父親吃飯時突發心梗,還沒等送到醫院人就走了!

  從那以後,他徹底服了。

  ...

  武小洲一直默默聽著,絲毫不覺得如何神奇,這種事情看面相就能看得出來。

  說了一些老爺子的神奇,萬松把話轉到了程先生身上,說他是1991年第一次去監獄看望的那奇文,還帶了好多禮物。

  兩年後又來了一次,可1999年那次再來的時候,已經有局裡領導和監獄長親自陪同了。

  後來聽那奇文說,幾十年前,他曾經救過程先生父親一命,至於是怎麼救的,他並沒有說。

  武小洲明白了,萬所調回京城,還有那位程先生的步步高升,一定都離不開那老爺子的指點迷津。

  那晚,兩個人一直聊到半夜,送萬松回房間時,武小洲輕聲說了一句:「您女兒結婚,替我隨1000塊錢,等出去後還您!」

  萬松身體就是一僵,緩緩轉身,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畢竟要退了,所以閨女要結婚這事兒,自己在單位沒對任何人提起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真學會了?」他的聲音都打著顫。

  武小洲點了點頭,「不然我怎麼能叫他老人家師傅?」

  「好好好——」萬松往出走,武小洲又叮囑道:「那個羅盤,出去後可千萬別忘了給我!」

  他朝後擺了擺手,意思是放心吧!

  萬松回房躺在床上後還久久無法入睡,二十年前,那老就曾經說過,他日自己收徒就是大限將至,這太神奇了!

  武小洲在後廚幹活就是他安排的,可那是看在魅影傳媒周總的面子,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成了那老爺子的徒弟。

  不過才半年而已,這個武小洲怎麼就這麼厲害了?

  ...

  萬松覺得神奇,可這些對於武小洲來說,眼睛一掃他的臉,就看了出來。

  萬松印堂明亮且有光澤,說明他近期有喜事臨門;右眼下淚堂一條橫紋,說明他只有一個女兒;眉分八彩,他右眉尾新長了一顆紅痣......前後對應,一切都在說他的女兒將要動大婚。

  這些知識仿佛與生俱來,甚至連腦子都不用轉一下,他就能說得清清楚楚。

  第三天,那奇文火化,沒有任何儀式,卻來了30多人,這些人全部一身黑色服飾,戴著寬大的墨鏡,神情悲痛。

  豪車成隊、保鏢成群,大部分人都是年過半百,甚至有幾位已是耄耋之年。

  靈車啟動,武小洲一身素縞跪在地上,含淚摔了孝子盆。

  骨灰當天下葬,墓地在浦東新區的福壽園海港陵園,這是一家去年才開放的新墓地,環境不錯,優美靜謐。

  下葬前,武小洲尋得一處高地,登高遠眺,見此處紫氣霞光蒸騰,雖不在南干龍主脈之上,倒也是風水極佳。

  這一切都是程先生安排的,並不隆重,但從金絲楠木的棺槨到墓地,處處透著心思。

  下葬後,程先生為眾人介紹武小洲,稱其是那老的弟子,眾人分別過來與他們握手告辭,墨鏡後的目光有欣慰,也有懷疑。

  武小洲心中悲痛,又加上墨鏡寬大,他沒有心情去看這些口音天南海北的人都是誰,只是機械的說著謝謝。

  直到燒完頭七,武小洲才和萬松回了燕京。

  ...

  號子裡,天棚上的燈光刺眼。

  尚海之行完全顛覆了武小洲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可它就這麼發生了。

  這些天他不斷觀察著號子裡這些獄友,越看越是對那本《傾天策》佩服不已!

  簡簡單單一個面相,竟然能將一個人的前生今世來生看的通透,貧、富、貴、賤、福、禍、吉、凶、通、壽、夭、妻、財、子、祿等等,都能在面相中體現出來。

  面相甚至還能看出一個人的家中風水:

  整張臉就是一副太極圖,鼻子為太極點,依照八卦方位及其臉上的紋路、痣、斑、痕、疤等等,能將其住宅周圍環境看得一清二楚。

  黑痣為水,按坎為陷,為溝渠河流;卦位有紋路則住宅附近什麼方位有河流、道路、山川,其大小、遠近皆一目了然!

  有凹陷為兌卦,住宅周圍有水井、水塘、下水道;高出皮膚的瘤子則為艮卦,為山,為高坡或樓層建築等等。

  不過,面相也在時刻變化著,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

  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此起彼伏的咬牙放屁呼嚕聲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起來,武小洲閉上了眼睛。

  有些個二貨,還沒撅屁股,他就已經知道要拉幾個糞蛋了,只是懶得看而已!

  萬勇等的好辛苦,今天後半夜是麻土豆值班,那憨貨腦子一根筋,爭取不過來,只能等他睡著才敢動,而且後半夜人睡的實,動手也方便。

  拎著自己的枕頭躡手躡腳,路過曹一腿時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聲音壓得極低:「曹總——曹總——」

  曹一腿翻身坐起,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他下了鋪,跟在萬勇身後一起往頭鋪走。

  萬勇呼吸都緊張起來,能把曹一腿拉過來就是一場偉大的勝利,要知道在這個號子裡,除了武小洲,就屬他最富裕!他每天都有軟中華,隔三差五就有燒雞大肘子,在號子裡你可以沒有武力,但如果有錢,那也是大爺!

  等收拾完武小洲以後,自己就和這位財神爺深度綁定在一起了,那時候吃香的喝辣的......

  還沒等他意淫完,就覺得眼前一黑,一張滿是汗臭味兒的大被蒙了上來,隨後無數隻腳紛至沓來......

  「誰?誰呀?」

  「哎呀——我艹!」

  「媽呀——」

  「打死人了——」

  「饒了我吧——」

  萬勇聲音悶悶的,根本就傳不出去。

  「噗噗噗!啪啪啪——」

  「啊——」

  許久,許久。

  終於安靜了,萬勇覺得自己快死了,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方。

  他艱難地把蒙住自己的被子拿開,燈光刺眼,耳邊又聽到了熟悉的呼嚕聲,所有人還在原位,甚至姿勢都沒變一下。

  靠在牆邊值後夜班的麻土豆口水拉的老長,武小洲還在寬敞的頭鋪閉眼平躺著。

  萬勇晃了晃頭,鼻子裡的血都甩在了牆上,這特麼是在做夢嗎?

  曹總呢?

  一手扶著牆,顫顫巍巍一回頭,就見曹一腿已經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正在盤腿扣著腳丫子。

  他伸手在鼻子下面聞了聞,一副陶醉狀,「此時此刻,我真想吟詩一首——」

  「牡丹殘,勇士傷,誰人來憐?

  殘花夢,今又紅,真是感傷!

  啊——真特麼感傷!」

  隋牡丹病懨懨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好詩——」

  「牡丹,開工了!」曹一腿大手一擺。

  隋牡丹拉起了哭腔,「哥,我想請病假——」

  萬勇一個趔趄又坐在了地上,尼瑪,上當了!

  遺憾的是林浩沒看到此時此情,否則一定會唱道:「菊花殘,滿腚傷,你的褲衩已泛黃。一槍子彈穿斷腸,你心事記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