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就是一愣,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的雙手還握著小女孩的小手,奮力朝上扭頭問:「誰?為什麼不行?」
「我是醫生,你先上來再說!」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洞口傳了下來。
林浩聽見是醫生,也就不再猶豫,畢竟自己不懂醫術,既然專業的人不讓自己這麼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不能蠻幹。
「妮妮乖,等一下叔叔好嗎?」他柔聲對小女孩說。
小女孩咧嘴一笑,牙齒雪白,「好,妮妮、妮妮好乖的...」
林浩微微一笑,想要鬆手,就覺女孩的小手突然用上了力氣,她明顯不想鬆手...他鼻子一酸,輕聲勸她:「妮妮鬆手,叔叔馬上就來,馬上,好嗎?」
女孩眼中明顯有著一絲失望,可還是笑了笑,聲音更弱了,「好——妮妮等叔叔...」
「拉我上去!」林浩側過臉朝上說道。
高老大和孟胖子趕快用力往上扯他,林浩並沒有起身,依舊還趴在洞口。他扭頭看向了剛才說話的人,女人約有二十七八歲,嬌小的身材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白大褂。
「大夫,為什麼不讓我救她?」林浩問。
女醫生也不顧地上髒,趴在他身邊拿起手電筒朝下照去,隨後低聲說:「你看一下這孩子的身體,很明顯有東西壓住了,如果你現在去扯她...」
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把頭扭到了一邊,聲音微小,「也許、也許只會扯上來一半身體。」
「啊?!」林浩大吃一驚,連忙順著手電光看去,光線傾斜著照在了女孩腰部位置,果然有大塊大塊的水泥板壓在了那裡。他明白了,如果此時硬扯她上來,很可能就會好心辦錯事!
他歪著頭繼續往裡看,只見女孩的右手側露出了一隻沒穿襪子秀氣的腳,左側隱約能看清是個肩膀,一半露在外面。這兩個人應該是女孩的父母,看樣子他們都護在了女孩身邊,此時應該早已死去了。
這個叫妮妮的小女孩仰面看著洞口,她的眼睛明顯沒有剛才大了,愣愣地望著洞口,一言不發。
兩個人收回身體,女醫生低聲說,「如果失去了外在的壓力,女孩可能活不過一分鐘。」
「那怎麼辦?」林浩看向了她,眼中滿是懇求。
女醫生紅了眼睛,但還是輕輕搖頭,「來不及了,即使我們現在全力挖,不用挖到孩子,就...」
林浩心裡一涼,他知道人家說的有道理,就算把所有人叫過來挖,等挖到地方,壓在她身上的東西可能都不敢抬起來。
「只能這樣了?」
女醫生無奈的點了點頭,「她堅持不了幾分鐘了,我估計腰以下...應該...都...」她也說不下去了,眼淚開始嘩嘩的往下淌。
林浩沉默了幾秒鐘,他想為這孩子做點什麼,於是反身又趴在了洞口,輕聲喊道:「妮妮,妮妮?」
「叔——叔,」妮妮那雙大眼睛眨了眨,瞬間又有了一絲神彩。
林浩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妮妮乖,叔叔給你唱首歌好嗎?」
妮妮咧嘴一笑,「好...媽媽就、就喜歡給、給妮妮唱歌...」
林浩露出了一個微笑,沒加思索,輕聲哼唱起來:
「月兒明,風兒靜,
樹葉兒遮窗欞啊;
蛐蛐兒,叫錚錚,
好比那琴弦兒聲啊;
琴聲兒輕,調兒動聽,
搖籃輕擺動;
娘的寶寶,閉上眼睛,
睡了那個睡在夢中...」
女孩聽著溫柔的歌聲,臉上掛著微笑,大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
林浩的淚水滴落...
一滴.
兩滴..
三滴...
歌聲繼續:
「報時鐘,響叮咚,
夜深人兒靜啊;
小寶寶快長大,
為祖國立大功啊;
月兒那個明,風兒那個靜,
搖籃輕擺動;
娘的寶寶,睡在夢中,
微微地露了笑容;
嗯...嗯...」
溫柔的催眠曲中,女孩妮妮「睡」著了,林浩知道,她一定會看見自己的父母,一家三口終會團圓。
林浩被孟胖子扯著翻了過來,他抱著頭不管不顧痛哭起來,周圍所有人都在流淚。一台攝像機拍下了這裡發生的一切,剛才還在林浩的身側拍到了女孩妮妮,攝影師和幾名記者也都淚灑衣襟。
隨著越來越多的專業救援隊和部隊的到來,當天晚上八點多,林浩他們才撤出了巴北鎮。
他們的一輛依維柯完全損壞無法再開了,一輛GMC爆了胎換上了臨時胎,眾人擠在三輛車裡往廣市走,顛簸了兩個多小時以後才上了高速。
後半夜兩點,就在即將進入廣市的時候,樂隊唯一找到自己手機的孟胖子接到了武小洲的電話,他是用醫院電話打的,哽咽著告訴他們,舒冬冬走了...
...
三天後,林浩他們返回燕京,樂隊住進了柳葉巷。
柳葉巷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大多數房間都能住人了,房間九月份裝好以後就進了家具,隨後開始每天都敞開窗戶放味。
今天是舒冬冬的葬禮,參加完葬禮以後,林浩他們沒吃飯就回了家。最後兩場演唱會取消了,魅影音樂也都退了票,並且在一些媒體上做出了道歉聲明。
這幾天巴北鎮地震的新聞頻頻出現在大眾視野,11月1日,華夏一套晚七點的新聞聯播出現了林浩的身影。
因為時間原因,這首歌曲經過了剪輯,並沒有放全。
他穿著一條分不清顏色的短褲,光著膀子渾身泥水的趴在洞口,當他唱著那首《搖籃曲》的時候,當他唱完以後抱著頭痛哭的時候,引得全國觀眾都流下了熱淚。
隨後這段完整的視頻出現在了華夏一套的網站上,不過一個小時,就被各大視頻網站和主流門戶網站轉發了。
網友紛紛在視頻下留言,稱這是他們聽到最美的歌聲!
隨後,林浩和[黑狐]樂隊參加搖滾音樂節的視頻又被翻了出來,每天以幾十萬的播放量暴增著,各大音樂網站[黑狐]這本專輯的下載量迅速就攀升到了第一位。
兩天時間,林浩的搜索指數,在華夏最大搜索網站快搜上就名列第一!
晚上,林浩坐在古香古色的書房,用台式機在網上瀏覽一會兒以後,拿著父親的手機給楊芊怡撥了過去,「姐。」
楊芊怡的嗓子已經嘶啞,這次[黑狐]樂隊的演唱會雖然賺的盆滿缽滿,但一下失去了好幾名優秀員工,讓她心疼不已。尤其是舒冬冬,這丫頭跟了秦若雲三年半,本來還想培養她以後做林浩的助理,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浩子,你說!」
「我那本《渡口鐵騎》怎麼樣了?」林浩不是小孩子了,他不可能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此時他和[黑狐]樂隊的熱度正旺,要趁著這時候趕快衝進市場才好。
這本專輯6月下旬就錄製完成了,正常來說,從後期到母帶製作再到發行,10月份就應該可以發行了。但這是林浩個人的第一本專輯,其中有五首歌的混音他不滿意,又返工重新製作,封面也改了五稿,折騰到最後,硬是推遲了一個月。
「我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兒,渠道鋪貨全部完成了,明天就可以上架!」楊芊怡也趕快調整自己的狀態。
「好,好!」林浩沉默了一下,「若芸姐怎麼樣?」今天在火葬場的時候,秦若雲哭的十分傷心,他有些擔心。
「好多了,回她媽家了。」
「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