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色觀音

  周東兵用打火機一下一下點著桌面,發出了單調的聲音,好半天才說:「你親自去醫院看看人家,賠個禮,說句抱歉的話,以後這種丟身份的事少干!」

  曹一腿聽完臉色就變了,他小學沒畢業就在春河社會上混了,在春河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周東兵張嘴了,賠點錢不算啥事,但讓他給一個毛頭小伙子低頭,他做不到!

  他「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那張大餅子臉漲得通紅,「東兵,你對我的好,兄弟一直記在心裡,但今天你讓我給一個小崽子低頭認錯,你不覺得...」

  「鈴——」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❻9𝐒𝐇𝓊𝔁.c𝕆爪 🐉♧

  曹一腿拿出來看都沒看就按了拒聽,剛想再說話,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就罵:「我草泥馬!你他媽有完沒完...」

  「曹老闆火氣好大!」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似乎也有著一些火氣壓著沒發。

  「呦,郝所,你看我這張臭嘴,我也沒看來電顯...」曹一腿的臉上馬上就堆起了笑,趕緊賠禮道歉。

  「你今天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壓不住!因為這事兒我也得吃瓜落,曙光所看來是站不住了,兄弟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電話里掛了。

  曹一腿好一陣發愣,望著手裡的電話,一時之間腦袋轉不過彎來。

  他扭頭看向了周東兵,「東兵,不能這麼狠吧?你把老郝整走了?」

  周東兵聽著更是發懵,「哪個老郝?」

  「曙光所的郝漢民!」

  「我整走他幹啥?」周東兵沒明白他的意思。

  曹一腿知道周東兵是什麼人,他這麼說,就一定不是他,他滿臉的迷惑,「這是啥情況?」

  「你先說郝漢民和你說什麼了吧?」周東兵皺了一下眉,沒好氣的說。

  曹一腿就把對方的話說了一遍。

  周東兵眉頭緊鎖,「你最近還得罪誰了?」

  曹一腿都快哭了,「臥槽,我啥樣你不知道呀,除了嘴臭一點,我還能得罪誰呀!」

  「你他媽就那張嘴得罪人!」周東兵氣得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想想,這些年,就因為你這張臭嘴闖下了多少禍事?」

  「那年,韓老三都跑到奉天了,如果不是你嘴快,他能折了?」

  「灌點馬尿你那張臭嘴就沒邊沒沿,火車站的熊三和李笑陽怎麼進去的?」

  「九年前,日本子抓進去被削了一夜,要不是你喝點酒亂逼逼,他那點事怎麼可能?」

  「還有市區的小地主,南山你那表哥大地雷...」

  「他們哪次出事能離得開你那張破嘴,老曹,還用我再說嗎?」

  曹一腿的汗嘩嘩淌了出來。

  「當年要不是秀吉和你關係好,我他媽在號子裡能照顧你?」周東兵眼睛紅了。

  曹一腿眼淚就下來了,連連擺手,「你別提老朴,別提...」

  周東兵鼻子就是一酸,「秀吉死了,看見你我就能想起他,所以這些年我才他媽慣著你!」

  說完,他向前探著身子,伸手就把曹一腿掛在毛衣外面、那條小手指粗金鍊子下面的吊墜扯了下來。

  「東兵,別,別,還給我!」曹一腿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趴在桌子上伸長了手。

  周東兵望著那個用窩窩頭混著自己鮮血雕刻的觀音像,眼淚再也止不住了,他沒理會曹一腿,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他緩緩打開了抽屜,裡面一塊絨布上端端正正的還放著三個一模一樣的血色觀音雕塑。

  他顫抖著手摸著這三個雕塑,輕聲說:「這是老朴、袁野和建國的,你是不是也想放在裡面!」

  曹一腿鼻涕都淌了出來,哭著說:「東兵,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聽你的...」

  →

  「鈴——」

  曹一腿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他沒敢再罵娘,先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但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大哥,出事兒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曹一腿迅速站直了身子,「咋了?」

  「咱們迪廳、桑拿和歌廳全都被封了!」

  「什麼?」曹一腿身子一晃,差點就摔在地上。

  「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他喊了起來。

  周東兵連忙繞過了桌子,伸手就把電話接了過來,「喂!我是周東兵!」

  那人明顯一愣,「三哥,我是朱寧!」

  「嗯,你慢慢說,別急!」周東兵安慰著他。

  「剛才我在浪莎這邊,剛接到浪漫一生那邊小辛的電話,他說來了一幫市局的,好幾車人,直接進歌廳就把客人和小姐都帶走了,隨後就貼了封條!」

  「我電話還沒撂,浪莎洗浴這邊也來人了....」

  周東兵聽他說完,不由就是好一陣驚愕。

  這些年曹一腿在春河的娛樂產業越做越大,上上下下關係打點的也不錯,怎麼可能一下子把他一家迪廳、兩家洗浴和五家歌廳全都封了呢?

  他問:「小朱,別人家那些歌廳和洗浴呢?」

  「沒動,一家都沒動!」

  「好,我知道了!」說完,周東兵就掛了電話。

  他扭頭見曹一腿鼻涕拉得老長,揚手就抽在了他後腦勺上,「你他媽快想想,得罪誰了?」

  曹一腿被打的鼻涕都甩在了臉上,他拉著哭腔說:「沒了,真沒了,除了今天這事兒...」

  「你等等!」周東兵一下攔住了他,隨後走回自己座位,拿出煙點了一根。

  不應該呀,林浩和小武的父母都是普通下崗工人,沒這個能耐,想到這兒,他抬頭看向了曹一腿,「今天那個女孩你知道什麼底細嗎?」

  曹一腿連忙搖頭。

  是了!

  一定是她!

  這個女孩不簡單,一定是和小武在一起那個女孩!

  想到這,他拿起電話就給林浩打了過去。

  「周大哥!」

  「浩子,我問你個事兒...」

  林浩聽周東兵說完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周大哥,我想您誤會了,不是您說的那個人,這樣,您先等我消息。」

  他看了一眼白之桃,她正坐在武小洲床邊和對面床的夏雨萌在說話。

  他知道不可能是白之桃,因為她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老師,沒這個能力。

  他又看向了夏雨萌,心裡就是一動,認識她這麼久了,其實見面的時間並不多,她家庭情況自己還真是不了解。

  「雨萌,你來一下!」他對夏雨萌招了一下手。

  夏雨萌抿嘴一笑,站起身就往出走。

  這是個三人病房,靠牆那張床病人的老婆笑著說:「看看人家這倆大姑娘,一個賽一個的漂亮!」

  林浩和夏雨萌來到了走廊上,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走廊十分安靜。

  「雨萌,是你做的?」林浩問。

  夏雨萌很自然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林浩長舒了一口氣,果然是她!

  他想了想說:「今天打小武的這個人我認識,但他不認識小武,另外,我一直唱歌的那家酒吧老闆對我不錯,而這個人和酒吧老闆的關係也不簡單!」

  林浩說的有些繞,但夏雨萌還是聽明白了,「你不想懲罰這個流氓?」

  「我當然想,但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施點恩惠,又或者出手懲罰就能解決問題的,關於這些,我以後再和你細聊,我先打個電話!」

  他拿出電話給周東兵回撥了過去,鈴聲一響,馬上就被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