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哪？去不去買東西，禾禾想要吃糖葫蘆。」

  從家裡出來，禾禾一邊鑽進車子一邊嘴裡沒閒著。

  當真以為爸爸就是去外面超市買東西。

  要不然不會帶上自己。

  在後面給閨女系好安全帶，郭啟林捏了捏她軟嫩的小臉蛋，拼死拼活出來，結果還是要吃。

  「等會兒再去給你買，先跟爸爸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好玩嗎？」

  「不好玩。」

  確定閨女坐好，郭啟林開車去往玫瑰園。

  玫瑰園別墅原本是侯師爺的房子，因為怹去世，債務不少，由自己父親買下，如今成為了不少人知道的地方。

  但是小丫頭從來沒有去過，這一次去能讓她稍微新鮮一下。

  不管怎麼說那是她爸爸曾經待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車子慢慢行駛。

  來到一個紅綠燈路口，郭啟林握著方向盤暫且休息一會兒，回頭瞧一眼禾禾。

  嘴角忍不住上揚。

  退社後第一次回去是因為戶口本，第二次回去是已經有了禾禾，兩次有了兩次不一樣的心境變化。

  「爸爸，那裡有好吃的。買回去給媽媽吃好不好～」

  紅綠燈周圍有干買賣的商家，小丫頭瞧見了麻辣燙、燒烤，瞬間被吸引到。

  小孩子的世界只有玩和吃。

  「自己想吃幹嘛推給媽媽，回來再買吧，算是獎勵你得了一個大紅花。」

  紅綠燈結束，郭啟林立刻啟動車子過去玫瑰園。

  過去的時候，他並沒有給師父說明自己多久過去，一點小事而已，用不著什麼都告訴出來。

  時間不大。

  八點半，車子輕車熟路達到了玫瑰園。

  玫瑰園是一個別墅小區，不是裡面的人絕對不會讓人進去，除非工作人員能夠認識。

  比如德芸社一幫徒弟，抬頭不見低頭見。

  只有新徒弟過來不了解，才會攔著讓裡面人出來領。

  郭啟林不至於如此。

  郭老師的大兒子，小區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不知道。

  但看見他過來反而納悶起來，父子決裂，好久沒瞧見，今兒不知道怎麼過來。

  沒有敢問什麼。

  娛樂圈的事情他們不懂，乖乖放行。

  放行後，玫瑰園別墅裡面，郭得剛、於遷以及一幫徒弟並不知道事情。

  吃完晚飯。

  各自玩各自的，有的帶按迪，有的一起玩手機打遊戲，還有和師娘商談明天逛街買什麼東西。

  惟獨師父、大爺身邊沒人，誰都瞧出來他們有事情在談，不敢打擾。

  「也就是說不要麼？」

  「我說過了大林對扇子沒什麼興趣，用不著把最愛的東西給他。」

  於遷揣著明白裝糊塗，另外多說一句，「大林說了會自己送來，可沒有說多久。」

  「沒事，我等著，難為他跑一趟。」

  郭得剛心裡複雜，複雜的同時估摸著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他再見見大兒子，很久很久沒見，心裡一直想著。

  「郭老師，有人來找您。」

  冷不丁，熱鬧的客廳里，一位經常跟在身邊的助理跑進來。

  他跑進來，所有人看著他。

  今天岳芸鵬、欒芸萍、何九嘩、孟鶴糖外加一幫徒弟都在，加在一起有八九個。

  「誰啊？」郭得剛好奇起來，一般外人找自己得提前打電話，不打電話，怎麼放得進來。

  「郭啟林。」

  話落。

  屋子裡面的人集體安靜下來。

  師兄弟之間面面相覷，瞠目結舌，包括孟鶴糖，孟鶴糖沒想到來這麼快。

  於遷、王慧各自有想法，聽見來了，鎮定自若。

  遲早的事。

  而郭得剛知道大兒子來了，一雙眼睛剎那間泛紅。

  內心的情緒快要繃不住。

  本來還想著明兒或者後天來了，能有時間給措措辭。

  現在根本來不及。

  安靜了一會兒。

  岳芸鵬假裝清了清嗓子，打破氣氛，大林過來又尷尬又讓他們開心，連忙道：「欒哥、咱們去瞧瞧吧？」

  「好，小孟，九華你們在後面照顧一下師父大爺。」

  有徒弟們打頭陣，後面緊跟郭得剛、於遷、王慧，哪怕按迪跟著一起看熱鬧。

  出來不遠，大門口附近，郭啟林的車已然停著。

  車門一打開，郭啟林出來了。

  出來後，氣氛越發尷尬。

  攙扶師父的何九嘩忍不住想要打一個招呼，結果看一眼旁邊師兄弟沒動靜，只能趕緊收斂。

  張九靈、何九嘩、郭啟林他們幾個人是一期的，青年隊的時候關係不錯。

  經常一塊兒說相聲一塊兒吃飯。

  從車子出來，郭啟林有些意外，一幫人歡迎自己，算是有點排面了。

  稍微往前走幾步。

  有想說話的狀態，還一個扇子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謝謝郭老師惦記，但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您千萬收好。」

  湘妃扇拿出來。

  師兄弟是知道事情的，原本不怎麼願意相信，看見這一刻不相信也得相信。

  欒芸萍身為愛徒，不能讓師父前去拿，主動過去接手。

  接手後。

  他低頭一看，心裡五味雜陳，湘妃扇送給大林，師父的決心不小了，倘若被營銷號自媒體知道，能捲起滾滾輿論。

  傻子都明白裡面意味著德芸社未來主人是誰。

  可惜被大林送回來。

  估計心裡不好受。

  「師父。」

  扇子由愛徒拿回來，旁邊師兄弟悄悄打量，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發現真得不能再真。

  師父的扇子，他們這些徒弟見過。

  倒是王慧表情不好看，夠可以的，最寶貝的東西都送出去，是鐵了心思。

  鐵了心思又怎麼樣，人家根本不接手。

  「爸爸～禾禾要出來看看～」

  送完扇子，原本轉身要走，車裡奶聲奶氣的聲音赫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哎喲，大林把禾禾帶來了。」

  孟鶴糖忍不住驚訝，說出一聲，說出後後悔了，左右兩邊師兄弟沒有一個多嘴。

  連忙假裝鎮定閉上嘴。

  車門打開，一個可愛的小傢伙蛄蛹著出現。

  她的出現，成功點燃所有人情緒。

  一幫大老爺們臉上的笑容、喜意禁不住地展現。

  可愛啊。

  看見心裡發美。

  哪怕天天寵著的於遷，都看不夠。

  更別說郭得剛第一次瞧見長大後的禾禾。

  臉上的表情，當徒弟們的不敢瞧一眼。

  從來沒有過的狀態。

  天天看微薄，天天看照片，讓他明白禾禾什麼模樣，什麼生活狀態。

  但那始終是網上，隔著屏幕。

  實打實瞧見，才赫然清楚禾禾的可愛，遠不是照片上能比。

  靈動活潑，把持不住的喜愛。

  而禾禾的出現，也讓本來還不高興的王慧改變了想法和心情。

  雙眼不自覺入神入定。

  是，她不怎麼希望郭啟林留在德芸社。

  但是小姑娘的可愛漂亮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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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明白，郭啟林怎麼生出這麼好的閨女，難怪郭得剛一直打看，有點羨慕嫉妒了。

  一幫人看自己，禾禾認識叔叔們，有時候串門，卻不認識爺爺身邊的幾位。

  牽起爸爸的手悄悄躲在身後，問出一句，「爸爸，爺爺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啊？」

  於遷：「……」

  岳芸鵬：「……」

  欒芸萍：「……」

  何九嘩：「……」

  王慧：「……」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所有人聽見，也正好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彼此心裡紛紛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親爺爺在面前，禾禾卻一點不認識。

  饒是王慧都開始同情郭得剛，親孫女問親爺爺是誰，天底下戲劇性的一幕應該沒有了。

  可是怪誰呢？

  趕緊看一眼丈夫。

  丈夫意外地平靜，沒有動半分情緒，只是保持著笑容。

  「禾禾，我們走了去買好吃的，去吃冰糖葫蘆。」

  郭啟林帶禾禾過來不是想殺人誅心，是禾禾死活跟著一起的，手裡牽著給她送回車裡。

  「師父，我們走了。」

  禾禾進去車裡系好安全帶，當徒弟的說一聲。

  「嗯，明兒我給你做飯吃。」

  車子啟動，郭啟林毫不猶豫帶小丫頭離開。

  他們離開，別墅門口仿佛又恢復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經歷。

  只剩下一幫人有些僵硬地活動身體。

  過來短短兩三分鐘，卻仿佛一個小時。

  「師父，咱們進去歇著吧，外面冷。」

  所有徒弟不敢跟師父說話，唯獨愛徒膽大勸慰一聲。

  「好，進去吧，別著涼了。」

  郭得剛臉上沒有色彩變化，簡單說一句便回去喝茶，繼續和師哥兩個人在聊天說地。

  然而徒弟們在一旁想聊天卻不知道從何聊起。

  禾禾一句話，直接給他們沉默了好幾分鐘。

  岳芸鵬想張嘴跟欒哥聊聊，不得不又閉嘴，說什麼啊？沒得說。

  禾禾的話合情合理，就是不認識自己實際的親爺爺。

  孟鶴糖、何九嘩等人差不多，哪怕坐在一塊兒，也只能聊點其他。

  聊到九點多，沒什麼聊的，孟鶴糖趕緊開車送乾爹回家，並在車上深呼吸一口氣。

  「乾爹，師父心裡鐵定不高興吧？我感覺殺傷力都不小，堪比大林當初聽到的那一句。」

  於遷了解老搭檔，老搭檔看著沒什麼，內心實際不知道多沉重。

  「我本以為能圓一下你師父沒瞧見禾禾的願望，結果小丫頭太令人意想不到。」

  「乾爹您說禾禾長大後，是否會知道親爺爺是誰？」

  「不好說，得看大林自己了，畢竟這些事情怪不了別人。」

  孟鶴糖點點頭，不再廢話，開車送師父回家。

  而家裡的王慧在送走師哥後，意外的尋找起禾禾的照片，今天一見禾禾，給她世界觀震驚到了。

  自己又何嘗不想擁有一個如此可愛的小姑娘。

  不過身為妻子更替郭得剛心疼。

  說不定往後如此可愛的禾禾，沒有一點他是親爺爺的概念。

  「沒事吧？」

  「沒事，童言無忌嘛。」

  郭得剛搖搖頭，一個人默默上樓去書房看書，然而坐在書房說沒事怎麼可能沒事。

  整個人渾渾噩噩一個晚上，不知道要幹嘛，不知道往後怎麼辦。

  腦海里只不斷回想禾禾說的那句話。

  每個人都說童言無忌沒事，實際童言無忌最傷人。

  當初按迪亂說話，他沒多管，小孩子而已，把小孩子的話當真幹什麼。

  結果報應來了，如今自己也嘗到了這個童言無忌的威力有多大，大到他六神無主，僅僅靠著一口氣吊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郭得剛猛然吸一口氣，後知後覺的難受出現了，怎麼收也收不住。

  一個人陷入了無限的發呆中。

  他在這邊發呆。

  「罪魁禍首」的禾禾，在家裡異常開心。

  爸爸回來給她買了冰糖葫蘆，還買了燒烤，都被她吃不少。

  吃飽喝足立刻拿著蠟筆趴在桌子上去畫她那一幅四不像的畫。

  「老公，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洗完澡，鄧子棋才想起來幾個小時前的事情。

  「能發生什麼？」

  「你第一次去家裡都沒有給你戶口本，還是我們自己弄的……這一次回去……」

  「沒事。」郭啟林微微一笑，一轉頭，「倒是禾禾來了一個大招。」

  「她幹什麼了？」

  一五一十，郭啟林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出來，鄧子棋嘴角一撇，瞧畫畫畫得認真的禾禾。

  「還真是像咱們禾禾干出來的事情，好奇心太重，什麼都要問明白，結果問槍口上。」

  「沒事，童言無忌嘛，單純問一下是誰而已，要我我也問。」

  當父親的壓根不在乎，因為禾禾本來就沒有錯。

  然後抬手給公司打個電話。

  說好的申請場地，不知道有沒有信，不能真遠離禾禾，要遠離禾禾，禾禾得哭成什麼樣。

  打過去，發現有回覆了，頓時舒坦一口氣。

  「這下咱們能在燕京拍戲，不用天天看禾禾哭了。」

  「是嗎？太好了。」

  鄧子棋挺擔心這件事情，自己一走，老公一走，禾禾不好帶。

  老公能在燕京拍，禾禾就不會寂寞。

  夫妻兩人深刻明白孩子需要父母的陪伴。

  不過正說著，禾禾小跑過來，高高舉起自己的畫。

  「這是什麼？」

  郭啟林接過來問道。

  「禾禾畫的畫。」

  「畫的什麼？」

  「畫的爸爸媽媽。」

  夫妻兩個人眉頭同時皺下，不明白白色畫紙上兩個加粗的火柴人怎麼會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