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啊，你過來這邊。」

  第二天下午兩點半，孔芸龍來小劇場準備演出，意外發現鶴侖過來找自己。

  瞧見他高興，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

  張鶴侖來到德芸社劇場無比感慨，更讓他感慨的是，網上說的東西都對。

  三哥的場子，今天都沒有坐滿，只坐了兩百左右。

  似乎兩百左右，對現在的小劇場來說都算是好的。

  張鶴侖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周圍一切，「三哥，最近怎麼樣？」

  「還行吧，只是情況你也看到。沒有師父大爺，咱們班底的賣票越來越慘，好在能勉強扶持得走。」

  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張鶴侖仿佛被觸及到靈魂一般，德芸小劇場如此，他的社團同樣如此。

  可是德芸社能堅持，他堅持不了。

  前者基業大，底蘊厚，未來有個什麼機會，直接翻紅。

  他不一樣，就算匯林社幫忙都覺得自己似乎發展通道不大了。

  頓時明白樹大好乘涼的道理。

  在德芸社裡面你是明星，脫離德芸社去掉頭銜，真實性便慢慢浮現。

  「三哥，我跟你說點事情。」

  「說吧，咱們有什麼不能說的。」

  簡單的張鶴侖把自己遇到的情況告訴出來，告訴出來後，孔芸龍有些納悶。

  「是嗎？這麼不好幹了？感覺你之前挺好的呀。」

  「最開始純粹是少班主幫忙，讓我也覺得能行，結果時間一長細枝末節外加一些麻煩事才讓人頭疼。而且最重要一點，我沒少班主那樣強大的人脈。

  他東北分社開業那天，趙本杉老師還派人過來，我那隻剩下一個湊合，接觸不了更多的東西了。」

  孔芸龍是一個很仗義的人，惟一不好就是運氣差，「既然這樣，我跟師父師娘說說，喊小岳去你們那邊演幾天。」

  岳芸鵬過去演肯定熱鬧，奈何張鶴侖覺得沒太大用，頂多熱鬧幾天，治標不治本。

  見他這樣，孔芸龍又好奇，「難不成你想回來德芸社？那沒事，我去開口。」

  張鶴侖越說越搖頭，「具體怎麼辦我還得想想，我先去玫瑰園了，我過來的事情，麻煩你跟欒哥提提。」

  「好，我會跟他說的。」

  沒說太多，張鶴侖離開小劇場出發去玫瑰園看望師父師娘，手裡拿不少東西。

  見到時，幾個人都高興，有什麼說什麼。

  但沒有提自己目前的處境，倒是郭得剛、王慧兩個人很希望他帶著人過來演出，頗有一副聯合的味道。

  別說聯合，都有點希望他回來。

  就算他還想保留自己的人員，大不了可以照單全收。

  當初邀請孫悅的社團就是如此。

  這種方式收人要是再過去，那巴不得答應。

  德芸社是什麼社團。

  華夏第一相聲社。

  無人能超越。

  如今不一樣，張鶴侖會很猶豫，不是他勢利眼瞧見師父這邊不行就不答應，只是越來越多師兄弟去匯林社，他回來沒必要。

  所以模稜兩可，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只答應最近會跟著德芸社演出一陣子，小劇場也會多露面。

  「師父師娘，感謝你們給我傳授的經驗，那我先走了，明兒我再來看你們。」

  王慧一愣，「都快五點了，吃了晚飯再走吧，我叫人弄。」

  「不用了師娘，我一回來師兄弟都邀請我吃飯，說好的。」

  「這樣啊，行吧，反正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們。」

  「好。謝謝師娘。」

  張鶴侖起身離開，步子不慢。

  夫妻兩個人則坐在客廳互相沉默，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儘管談話聊天沒有提一點事情，卻能明白他的社團估計卡在瓶頸了。

  要不然不會突發奇想的過來。

  「既然這樣乾脆就讓他回來吧，咱們正好缺人。」王慧開口。

  「我也這樣想，讓小欒和他商量吧，對我們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說。」

  郭得剛打電話找自己的愛徒。

  電話打過去。

  欒芸萍忙得不亦樂乎，現在的他一直是大忙人，管理劇場，管理資源，還要對付各種東西。

  現在師父打電話告訴鶴侖事情，算是徹底明白，目的就為把他重新給拉回來。

  但是拉得回來嗎？

  師兄弟之間太了解，他寧願去匯林社，也不會回來德芸社的，誰會沒有一個腦子。

  哪怕師徒關係好，也不能因為師徒關係把自己前途給弄沒。

  師父當初不也因為前途離開天津紅橋文化館？

  不過都開口了。

  他還是得給鶴侖打一個電話聊聊。

  「喂，鶴侖，在哪呢？」

  張鶴侖剛離開玫瑰園沒多久，緩緩開口，「欒哥，我在去匯林社的路上。」

  「行，我明白了。」

  欒芸萍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離開玫瑰園就去匯林社，鶴侖什麼意圖傻子都了解，回來就是投靠大林的，無非有點猶豫。

  直截了當道。

  「剛才師父師娘打電話過來，你要是想回來德芸社讓我給你安排。」

  「啊？我這……」

  怕什麼來什麼，張鶴侖在車上面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實在不好意思說不去。

  見他為難，欒芸萍再開口，「我懂。過去大林那不是？你直接跟他說，不可能不答應。」

  「我是想直接說，但是我這邊有不少演員，要是管不了他們，我不好意思投靠過來，我必須給他們尋找一個出路。」

  張鶴侖說完話，腦子有些困苦。

  他開場子到現在才多久？一年多還是兩年？結果快要堅持不下去，有點沒臉。

  實際也不叫堅持不下去，就是比自己想像的難。

  沒太多的提升資源。

  並且很讓他明白，創業不是簡簡單單的，要不是當初大林的幫助，他恐怕幹個半年就倒閉。

  別說拖到現在。

  真覺得退社幹事業是那時候的心血來潮，看見少班主在外面紅火，自己冷不丁跟著試試，結果完全兩回事。

  「你對你這些演員放心嗎？」

  「放心，我敢保證，業務和人品方面沒問題，非常的好。正因為好，我現在舉步維艱。不敢直接告訴他們小劇場的情況。」

  「不叫事情，你跟大林說吧，他會要的。」

  「確定？我人有點多，二十多位呢。」這是張鶴侖擔心的，要是只有七八個人他幹嘛不說，過來燕京就會找大林商量。

  二十來位就純屬添麻煩。

  「沒問題，去吧。」

  「那師父那邊？」

  「會理解的，不說了，我忙了。」

  電話掛斷，欒芸萍不再操心，事情已經解決，大林的性格很了解不會不要。

  至於師父師娘的確會理解。

  那麼多人過去，不缺他們。

  張鶴侖聽到欒哥說，意外有了一點信心，坐著車來到匯林社小劇場。

  此刻的匯林社小劇場還在演出中，他們的演出按照要求來說，四點半接近五點就是散場時間，最近卻一直演到五點半才結束。

  班主的火熱話題太大，外加演員們紛紛賣力，經常會演過頭。

  而一進去，張鶴侖嚇一跳。

  不同德芸社，這裡坐得滿坑滿谷，黑壓壓一片的觀眾。

  等來到後台，後台沒有太多認識的人，只有楊九朗。

  楊九朗和他說好的，專門在這裡等他，瞧見他進來高興，「喲，倫哥？你過來了？」

  「感覺今天人數很猛啊。」

  「一直差不多。」

  「怎麼只有你在？九靈呢？」

  「訂飯店去了，今晚咱們一塊兒吃個飯，班主會過來。」

  張鶴侖一愣，「大林現在在幹什麼呢？」

  「接孩子唄，這會兒可能已經放學了一會兒。」

  「不是，我是問他忙什麼，最近他估計都沒空吧。」

  「是沒空，但是聽說你過來，專門騰出了功夫，現在歇一會兒咱們就走吧。或者你要不要看看咱們劇場？」

  演出還在繼續，張鶴侖當然要看看，要不然幹嘛約在這裡見面，看了一會兒發現很厲害。

  熱鬧程度和觀眾喜愛程度肉眼可見，赫然明白都是創業，兩個人卻天差地別。

  這種人數他在最開始成立社團大林幫忙時有過，最近就沒怎麼有了。

  時間不大。

  楊九朗帶著張鶴侖來到飯店包廂，進去包廂，裡面來的人讓他意外。

  除了小孟、九量、馮照洋沒在。

  燒餅、小四、閻鶴相、九靈都在，少班主的話似乎沒到。

  正想著，後面就出現了少班主的聲音。

  「鶴侖？來啦？趕緊坐下點菜吧。」

  郭啟林還真是接閨女放學趕過來，比較匆忙。

  瞧見少班主的狀態，張鶴侖打心裡感激，為什麼過去在德芸社人緣好，因為少班主是把他們每個師兄弟放在心裡。

  誰不知道他火啊，昨天歌曲還爆火，不忙著錄製歌曲宣傳歌曲，為他還騰出時間。

  只能點頭跟著一塊兒坐下。

  坐下後，郭啟林沒有看菜單，把菜單給其他師兄弟。

  「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麼點什麼。」

  「行嘞，班主請客，咱們就不講究什麼了。」

  燒餅、張九靈兩個人拿起來菜單商量點什麼菜。

  郭啟林則把一個菜單遞給張鶴侖，張鶴侖沒心思吃飯，還想著自己二十多個人的事情。

  壓力實在太大。

  但既然欒哥說沒問題，他就厚著臉皮說。

  「大林，這一次我過來有點事情需要商量一些。」

  「什麼？」

  「是這樣。」

  一五一十，張鶴侖把問題交代出來。

  交代出來後，匯林社一幫人都有些發愣，包括郭啟林。

  在郭啟林的印象中，鶴侖劇場不錯，自己時不時派人過去看過，

  之前閻鶴相還出差一次。

  頓時瞅一眼腦袋哥。

  閻鶴相也納悶，直問一句，「鶴侖，我感覺也挺好的，之前去了人數很紅火。」

  劇場經營情況，不參與的人不可能清楚。

  「現在是不錯，人數能維持得走，每天有錢賺，算是在盈利。只是僅此而已，沒有可持續性發展的地步，最近我想了想，真要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今年不出就會出現虧損。

  我只是一個人，一但出現虧損我定沒力量支撐。

  一沒支撐，跟著我乾的二十多位，我算辜負他們，他們都不好找地方去。

  我壓力有點大。」

  話音落下。

  本來熱鬧的包廂變得安靜。

  其他人或許不能感同身受，郭啟林能。

  是啊，不擔任領頭的還好，一擔任領頭，時時刻刻想著的便是跟著自己的一群人。

  他不想辜負自己的演員，提前想解決辦法，郭啟林更是如此，不想辜負師兄弟，結果把匯林社越弄越大。

  要知道最開始，他只是留一個地方說相聲玩玩而已。

  「既然這樣，你有什麼想法？」郭啟林問一句。

  「我想的是……」越到節骨眼越不好說，張鶴侖表情扭捏，燒餅看不下去。

  「嘿，說啊。都是東北大老爺們，別跟個娘們一樣，就是娘們也沒你這樣的。」

  「我想的是投奔過來，可是我這邊二十一個人，人數不少。」

  前一秒安靜，後一秒包廂鬧騰起來。

  他們一幫師兄弟太高興鶴侖能加入，簡直天大的好事。

  這樣更能展現匯林社就是第二個德芸社，人員快要聚集齊了。

  他們巴不得把德芸社全部演員倒騰過來。

  只是高興歸高興，一切決定得大林。

  大林是他們的班主。

  是他們的仰仗。

  於是紛紛看向他，一時間都忘記點菜了。

  郭啟林回應他們的目光，有些好笑，「看我幹什麼？我會猶豫？行，鶴侖這邊的人我全要了。從今以後都加入匯林社。」

  「喔！！」

  「班主大氣！」

  「點菜點菜。」

  一群人高興，喊出一點動靜。

  張鶴侖卻納悶了，「大林，二十一個人不少，你不需要看看？我知道德芸社之前冒出不少背刺的演員。社團一但出現這種人，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沒事鶴侖，你招的演員我還能不信任麼，你直接讓他們過來。如果不想過來，我另外找人給介紹到其他地方。」

  話已至此，張鶴侖還有什麼好說的，感動不已。

  萬沒想到順利成這樣，難怪跟欒哥說，欒哥不當一回事。

  按理來說他也不會猶豫的，跟大林關係不差，不存在有什麼不能說的。

  只是這件事情的確重要，外加肩膀上的擔子不輕，讓他變得小心翼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