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生日當天。

  郭得剛一大早便心急如焚，已經決定拼著一張老臉去看禾禾，包括和大林談談。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化解一點就好。

  奈何不知道去什麼地方。

  不可能直接打電話問師哥他們今天去哪舉行，那自己是有點混不講理了。

  說不定還要防備自己。

  見一個孫女，落到被各種防備，他清楚自己的悲哀。

  想了想，難不成會安排在大林家裡？

  如果那樣，自己壓根不好去。因為沒理由，去師哥家還能找一個聊天的理由。

  從早上八點坐到九點，郭得剛躁動不已，決定不能閒待著，要不然抓周禮結束，他更加見不到。

  連忙抓起手機給師哥打電話，厚著臉皮也要問一問。

  電話打過去，等了幾秒鐘，幾秒鐘過後又等了幾秒鐘，他內心有些慌了，師哥怎麼不接電話？

  難不成有事情？

  也對，孩子抓周禮，於遷肯定要幫忙準備，掛斷電話乾脆多等一會兒。

  然而於遷哪裡是忙，就是沒接。

  此刻的他們已經坐著車子帶著禾禾去大林爺爺奶奶家會面，高速路上他便看見了郭得剛的來電。

  電話打過來，放做平時他肯定會接問問情況，老搭檔了，情誼在。

  又加上德芸社主動讓小馮退社，心裡地會有一些好感。

  今天不一樣，准明白老搭檔打電話過來問這個事情，問了就必定死皮賴臉的來。

  所以電話打來，根本沒接。

  白慧敏是坐在一個車子的，就聽見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一開始好奇是誰電話不接，直到探頭過去看見備註時明白了一切。

  「難不成禾禾抓周禮，他還想臉厚把自己當爺爺的過來不成嗎？」

  「不是不可能啊。」

  白慧敏一個愣住，再一點頭，別說的確是可能的。

  到時候一過來，問他過來幹什麼，他指定說一句我是孩子爺爺，過來看一眼孩子。

  他們還真不好說什麼，因為沒毛病。

  這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道理。

  「所以一直不接？」

  「不接，等之後隨便找個理由回復就是。」於遷已經退休，不怎麼去德芸社，頂多之後商演露面一下，所以壓根不管什麼。

  本來對老搭檔這種行為就不感冒。

  而說什麼來什麼，電話掛斷了幾分鐘，又打來電話，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於遷也不掛，坐在車上慢慢耗。

  他總不能連續打十幾個電話？為一個情報打十幾個情報，臉皮再厚都不可能。

  果不其然第二個電話打過去不接，郭得剛在玫瑰園沒臉打第三個，打過去，不好自己給自己解釋。

  奈何實在想參加抓周禮。

  於是拿起手機打給小欒，找個理由讓小欒問他大爺到底在幹嘛。

  欒芸萍不知道具體情況，莫名其妙的，可師父的話必須照做，二話不說找到通訊錄點擊撥通。

  小欒號碼一出來。

  於遷坐在車子上，笑得一個開心了。

  真什麼招都往外用啊。

  接連兩個電話，突然又出現小欒的，傻子都明白髮生什麼。

  還能怎麼做？

  繼續不接，如果真有事情，小欒一定會打完電話再發簡訊。

  他做事比較嚴謹。

  電話結束，小欒沒有發簡訊，足夠說明是郭得剛派遣的。

  白慧敏坐在旁邊無語，再瞧著前面大林他們的車子，「老郭為了小孫女，煞費苦心啊。」

  「是啊，徒弟都用出來，可惜早知道如此以前幹嘛去了？今天禾禾的抓周禮，讓他一個人憋屈吧，他自認為自己是個爺爺，那就自認為吧。」

  終於不再來電話，於遷安安心心在車子上歇一會兒，同時心頭無比期待，等會兒小傢伙就要舉行一個抓周禮，抓周禮弄完一天都是給她弄好吃的，小丫頭今天得意了。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

  郭得剛知道小欒也沒打通，心頭無望，徹底放棄了希望，放棄的時候心頭別提多難受。

  自己一個當爺爺的，卻參加不了抓周禮，相反師哥能參加，羨慕嫉妒在這一刻被放大不少。

  整個人丟了魂魄一樣地待著。

  他待著，王慧難免不過問，一天天不知道幹什麼，可能是惋惜小馮走了之類，小馮是一個好苗子，卻不得不因為師哥的關係放棄。

  過去開口說一聲。

  「明天上學，我先帶孩子回天津了，你要沒事你再過來。」

  「好，我知道了。」

  點頭答應，郭得剛繼續發呆，發呆到十點來鍾，臉上表情一變，知道這會兒抓周禮大概舉辦了。

  只能幻想大概是個什麼模樣。

  而他猜得沒錯，抓周禮此刻正在弄了。

  一大家子齊聚一堂。

  鄧母、鄧伊玲、鄧子棋她們都在，郭啟林這邊小洋、師父、師娘、爺爺奶奶同樣如此，聚集在一起，好不熱鬧。

  並且打算一切弄完，一塊兒去天津飯館聚餐。

  「來，我看看我們可愛的禾禾。」鄧母超級喜歡小丫頭，親自給她換了一身喜慶紅火的衣服。

  禾禾穿上坐在嬰兒車裡跟個小福娃一樣，看一眼喜歡一眼。

  舉行流程時並不複雜，分別由滾災、冠衣、淨手、戴金、梳頭、食福、敲鑼、印足、封酒以及最後的抓周組成。

  現在給她換衣服便是冠衣，之後淨手、戴金什麼的都簡單，就是洗洗手，給她戴一個小金手鐲。

  見到自己被戴小金手鐲，禾禾還挺高興，專門伸出小手看，大概率好奇這到底什麼一個玩意，還怪好玩。

  食福就是吃蘋果，被爸爸抱著拿一個大蘋果，可惜這麼一個大蘋果禾禾咬半天楞是咬不破一個皮。

  「禾禾，咱們別舔著玩了，用力咬一咬。」

  鄧子棋站在旁邊看著都著急，蘋果哪裡能被舔化了，乾脆自己拿起一個蘋果自顧自咬一口打樣，「禾禾像這樣，知道嗎？」

  禾禾看一眼媽媽，似乎明白什麼，鼓足大力氣去咬蘋果，終於是給打蘋果破了個皮。

  大人圍在一圈這樂的，也不怪禾禾，牙齒都沒長几顆，單獨啃蘋果是累了點。

  啃完蘋果，郭啟林開始帶著去進行接下來的流程，其中最有意義的便是抓周。

  不再由爸爸抱著，禾禾被放在一個軟和溫暖的大福墊子上，在她周圍一圈擺放不少的東西。

  放大鏡、小籃球、字典、印章、音樂盒、毛筆之類。

  這些東西要放做鄧子棋、鄧伊玲、郭啟林三個年輕人來看就是好玩，意義不意義的不重要，以後過的開心就是。

  上了歲數的爺爺奶奶不這麼想。

  非常講究，甚至專門說出了對應的東西。

  放大鏡就是科學家、籃球是喜歡運動、字典是學習、印章是以後當官、音樂盒跟音樂有關，毛筆則是藝術家什麼的。

  不管怎麼弄，都是對孩子有個美好的期盼。

  可惜一大圈的東西，禾禾沒有一個感興趣，坐在中間一動不動，仿佛不存在一般。

  「禾禾？爬過來啊？抓個什麼？」郭啟林蹲在小丫頭的面前，試圖引導她。

  奈何就不動，坐在中間好奇地看著一幫大人們。

  「難不成沒有喜歡的嗎？抓個毛筆也好哇。」鄧子棋忍不住開口，不理解怎麼回事。

  而小丫頭一動不動，郭啟林得想辦法解決，一幫人大眼瞪小眼可還行，之後還要一家子聚餐呢。

  起身來看看家裡其他東西，爺爺奶奶家異常熟悉，什麼地方有什麼通通知道，想找一個禾禾喜歡的東西，並不算太困難。

  離開禾禾眼前去廚房逛了逛，逛一會兒拿出一個東西來，禾禾一雙大大的眼睛明亮無比，宛如星光，撲騰撲騰往爸爸的方向爬。

  至於拿的東西，沒別的，就禾禾吃飯時候最熟悉的勺子。

  而一直不動的原因，就是因為字典、毛筆、放大鏡壓根看不懂，看不懂不理解自然碰都不想碰，但是勺子明白是什麼。

  那激動的模樣，給一群人樂得。

  於遷笑得眼淚快出來，喜歡由內而外，「民以食為天，小丫頭不賴。」

  鄧子棋：「一個勺子就這麼激動？」

  丫頭爬得很溜的過來，郭啟林一下抱住，面露苦色，「這下完了，小丫頭以後也喜歡跟著師父做小菜可了不得。」

  白慧敏跟著安慰，「不會的，就是喜歡吃而已，哎呀～太可愛的孩子了。一歲啦，我們的禾禾。」

  「咱們拍個照吧。」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地舉行完，不為別的，為一個好玩的儀式氣氛，並簡單慶祝禾禾生日。

  而這種時候拍照，便是全家福的意義了。

  拍全家福，於遷、白慧敏兩個人儘管沒有血緣關係，但對郭啟林自己來說，師父師娘怎麼不是爸媽？

  所以要拍肯定一塊兒拍，不可能排斥到外面。

  於是開始調整站位。

  爺爺奶奶兩個人坐在太師椅上抱著喜慶的禾禾。

  郭啟林、鄧子棋、鄧伊玲、鄧母、於遷、白慧敏、小洋分別按照位置站在後面，然後露出笑容拍下了這一張比較別樣的全家福。

  「拍好了沒有？」

  「我去看看。」

  郭啟林從自己的位置脫離出來，去看看前面設立好的攝像機，場面讓人暖心得不行。

  一家子在一塊兒，原本師父師娘還不想進這個鏡頭，畢竟的確沒血緣關係，他們跟著拍沒必要。

  最後拉著才一起拍了一張。

  況且爺爺奶奶也不介意，天津人太知道師徒關係，明白師父跟父親是一樣的，沒有於老師就沒有現在的大林。

  可惜第一張很不完美。

  禾禾坐在爺爺的腿上，腦袋往後看後面的爸爸媽媽了。

  「不行，禾禾不看鏡頭，咱們來一張更好的。」

  「那再來吧。」

  重新拍一張，畫面一定格，這一次很完美。

  因為郭啟林把玩具放在了攝像機附近，小傢伙自然而然看鏡頭。

  又愛吃又愛玩，有時候郭啟林這個當爸爸的，都覺得閨女怎麼那麼有趣。

  照片拍完。

  郭啟林註定要列印出來，從小到大他似乎還沒有一起拍過全家福。

  郭得剛太忙了，壓根沒多少機會回來。

  頂多有的只是師徒之間的全家福，對於天津這邊的家還有他這個兒子，仿佛不怎麼關心一般。

  照片拍好，郭啟林調出來發到微薄上。

  微薄只有三個字，【全家福】，同時下面附著剛才拍著的照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剛舉辦完抓周禮。

  抓周禮的物品和背景保留在他們周圍，包括禾禾小手上還抓著小勺子。

  這一個照片發布不要緊，人們看個熱鬧，吐槽一下郭啟林、鄧子棋閨女的可愛。

  可某人快要破防了。

  在家裡悶悶不樂，知道要錯過抓周禮，誰曾想快十一點發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不用看都知道是禾禾抓周禮的場景，可微薄說明不是抓周禮現場，而是全家福的時候，把他氣得差點昏厥過去。

  臉上陣陣地泛青。

  要知道這不是師徒全家福，而是普通家裡面的全家福，但師哥和嫂子卻在裡面，他這個當父親的，當爺爺的不在，真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郭啟林自始至終壓根沒把他郭得剛當親人來看。

  拍全家福如此重要的事情，愣是跟他沒提一句，自己的位置完全被代替了。

  在過去拍全家福，哪怕矛盾再大，矛盾再深，也不可能用外人替代他的位置去拍。

  都得暫時消除矛盾，聚集一塊兒拍一張。

  他郭啟林再恨自己，也必須給自己打一個電話才行。

  結果這樣操作，所以怎麼不氣。

  關鍵是他郭家的全家福里，沒有他，他那一張老臉，著實受不得。

  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不可思議的待遇。

  過去的事情和現在的殺人誅心，完全不一樣。

  「好哇！」

  郭得剛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右手一個勁發抖，一個氣沒接來，差點雙眼一黑，從椅子上摔下去。

  好在也僅僅只是一黑，扶著桌子喝了一口水後，得到了緩解。

  不過這時候也更加讓他納悶，大林不叫自己情有可原，一直沒原諒自己，可怎麼老爺子也不叫自己。

  不想不要緊，一想到這個問題，郭得剛揪著心疼。

  畢竟這不光是見不見小孫女的事情，是自己壓根在這個家庭不重要了？

  甚至師哥和嫂子還把他的位置給代替？

  他們是可以進照片，但裡面得有自己才行啊。

  陡然間，一個全家福讓郭得剛臉色陰沉，心臟噗通噗通狂跳，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一個事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