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鐘。

  郭啟林回到酒店休息。

  拍攝只能在晚上，有時候一拍就八九個小時，通宵到七點鐘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收拾一番的郭啟林，卻沒有一點睡意。

  當個導演不容易，無時無刻在想鏡頭，因為水下是亮點，演員的表現方面肯定要細，所以尋找替身不可能。

  要不然怎麼可能會這麼犯愁。

  比他們水性好的人多的是。

  正想著，放在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子棋兩個字出現。

  郭啟林知道媳婦兒打來了，「餵。」

  「親愛的怎麼樣？拍戲順利嗎？才起床？」

  揉了揉太陽穴，郭啟林勉強露出笑容，「沒有，拍攝了一個晚上，才收工哪談什麼起床。」

  「這麼忙。」

  聽到大林子忙一晚上，鄧子棋內心心疼不已，還是小夫妻的他們，情誼正濃。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你第一次當導演，別太累著自己。」

  「主要水下的戲難拍，缺一個水性好的女生，如果今天再拍不好我打算換演員了。」

  「什麼戲，都打算換演員了？」

  劇組拍戲換演員是經常的事情，尤其現在，郭啟林現在可耽誤不得，於是借著聊天告訴一些出來，雖然媳婦兒不是演員，但經常拍mv，有一定的拍攝經驗。

  說不定有類似的人員介紹，如果沒有，他直接和師父商量叫其他女演員來嘗試。

  聽完了戲，鄧子棋大概了解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戲份似乎不太多，就一些鏡頭，可就這幾個鏡頭需要好，才給他難到。

  「你等會兒啊。」

  電話掛斷，郭啟林不知道媳婦兒要幹什麼，等不到半分鐘，忽然視頻連結發過來。

  視頻里清晰看見鄧子棋披頭散髮的樣子，外加旁邊鄧伊玲，顯然姐妹都才起。

  「姐，你要幹嘛，我還沒洗漱呢。」

  頭髮較亂的被拽過來，鄧伊玲瞧見了姐夫很不好意思，第一次這麼面對。

  「你姐夫拍戲遇到難題了，打算找一個水性好的女演員。」

  「那問我幹什麼，我先去洗漱。」

  鄧伊玲想儘快逃離，起身要走，卻一把被拽住胳膊拽回沙發上，「但是你考了潛水證不是嗎？水性同樣不差。」

  刷的一下。

  拍了一夜較為疲憊的郭啟林，雙眼亮了，認認真真看著還沒梳妝打扮的姐妹倆，並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妹妹還考了這個？」

  「不止她，我也有哦。你不知道我家0住在香江嗎？在香江哪能不去海里，所以無聊的時候就考了一個。」

  「無聊的時候？」

  郭啟林再一次感慨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潛水當玩一樣，儘管潛水證難不到哪去，可一般人想像不到也接觸不到。

  不過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所以媳婦兒你想？」

  「讓我妹妹過來試試，如果行的話皆大歡喜，不行的話也沒什麼損失，反正你要重新找演員。」

  「誒？什麼？姐你打算幹嘛？」

  感覺要被姐姐賣了，鄧伊玲惶恐不安，想要各種逃離，但就是被姐姐各種拽著，不讓動，還讓對方想想。

  郭啟林的確在想，真木子的戲份很少，幾乎用不到什麼特別的演技，惟一的演技是那幾十秒在水中的狀態，然而那也不算什麼演技，睜著眼睛演個屍體罷了。

  別說專業演員，水性好的一般人都能試試。

  妹妹的話未嘗不可。

  她沒有上過熒幕，人們並不認識，就算不行如媳婦兒說的，也沒太大損失。

  「好！我在海南，你們能多久過來？我時間比較緊迫。」

  「誒？什麼？你們不問問我願意不願意嗎？」

  妹妹真的著急了，什麼就要去海南了。

  郭啟林樂出聲來，看著妹妹，一五一十給他講解，講解現在的狀況以及角色。

  順便哄哄。

  聽到演戲，鄧伊玲很不情願，嚴格來說她是干音樂的，哪會演戲。

  結果姐和姐夫說到這份上，沒法不答應。

  「我行嗎？」

  「怎麼不行，再說試試，順便我們去海南旅遊。」

  看一眼旁邊披頭散髮的姐姐，再看一眼視頻裡面的姐夫，猶豫了將近十幾秒，才點頭。

  「那我試試。」

  「太好了，多久能來。」

  鄧子棋開口，「快的很，收拾一會兒就買票，晚上應該能到。」

  「正好，我們拍攝也是晚上。」

  「早點休息。」鄧子棋靠近視頻，認認真真打開大林的眼睛，「你這麼忙都快有黑眼圈了，晚上我就帶我妹妹過來，你先休息。」

  「好，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們。」

  視頻通話結束郭啟林一身輕鬆，嘴角的笑容浮現，沒想到姐妹倆還有這一方面，看來結婚太快，自己不了解的還太多。

  等戲拍完了，一定要多去了解了解媳婦。

  砰砰砰！

  正開心著，忽然一道敲門聲響起，嚇了他一跳。

  「誰啊？」

  「我！」

  聽聲音是師父，郭啟林立刻樂呵呵的去開口，門一打開，發現他老人家給自己送吃的來了。

  包子油條豆漿都有。

  「吃點吧，忙一晚上。」

  「謝謝師父。」

  接過來東西，郭啟林絲毫不客氣，的確餓了，剛才犯愁中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有什麼好事，我還以為你正難辦呢。」於遷很好奇，要知道他們的難關還沒有過去。

  「是這樣。」

  當徒弟的把媳婦兒妹妹要過來試試的事情告訴出來，說出來於遷都笑了。

  萬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幫到忙，希望能成功吧。

  如果能成功，真木子的角色便是她的了，他們還能如期拍完水下鏡頭重歸正題上。

  「下午我去接子棋，她們估計會買下午的票。」

  「不用，你好好休息。接人的活，我安排幾個助理去就是，忙活幾天你夠累的。」

  師父心疼徒弟，打算讓他好好睡一覺。

  「我要去接，姐妹來一起過來這是。」

  郭啟林很固執，她們倆到海南，自己不親自接怎麼可能。

  於遷無奈，只能妥協，有了離開的想法，「吃完睡覺，今晚又是厲害的一晚上。」

  「嗯。」

  吃完東西，郭啟林不耽擱上床開始睡覺。

  通宵一晚，哪能不困，沒有幾分鐘便睡了過去。

  睡醒迷迷糊糊看一眼時間，發現下午三點鐘。

  醒來休息兩個小時，接到媳婦兒和妹妹來海南的消息後，立刻坐車去機場。

  機場一到，姐妹倆再不是早上的打扮，兩個人純屬度假的風格來了，帶不少東西，尤其鄧子棋，仿佛早想著過來。

  「姐夫，這場戲究竟怎麼樣？」

  車內，鄧伊玲還在猶豫揣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

  「你先看一下水裡的劇本，沒有台詞，就表現一些東西，只是這樣才難。」

  鄧伊玲拿過來劇本，劇本上面的確沒有台詞，但是對水下的動作，要幹什麼解釋得非常詳細，其中還有文字的標註。

  看著看著，忽然鄧子棋望著窗外景色發出好奇的聲音，「不是去劇組？幹嘛來海洋館了？」

  「要在這拍，沒有比這合適的了。不過咱們先去附近吃飯，吃完了和師父匯合，師父這會兒估計在做準備工作。」

  下車，郭啟林帶著她們倆去吃飯，吃完來到現場時。

  鄧子棋和妹妹一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邊上全是設備和燈光儀器，還有不少的人來來回回走動，甚至都已經有人下水去檢查籠子狀況。

  場面很熱鬧也很忙，像是要弄什麼大事一般。

  「伊玲，怎麼樣？有沒有一個心理準備？」

  鄧伊玲別看性格內斂，卻實打實跟她姐一樣好奇心重，要不然怎麼會跟著她姐一塊兒去玩潛水。

  「姐夫，你再給我講講吧。」

  「當然要講，大概是這樣……」

  郭啟林給妹妹繼續說東西，說的過程行雲流水仿佛對一切東西掌握得了如指掌，期間一些工作人員還過來問東西，都是他極快的說明以及去處理。

  仿佛團隊的主心骨只有他一個人，就連於遷老師都只在旁邊幫忙。

  這一點讓鄧子棋坐在旁邊目不轉睛。

  郭啟林不了解姐妹倆學習過潛水，她卻不了解自己的大林子還有這樣一面，這種感覺再一次體現了他的魅力和一種令人安心的可靠。

  時間差不多。

  見日頭黑了。

  整個劇組進入狀態，鄧伊玲則開始穿上潛水服，潛水服一穿，再經過簡單的嘗試。

  郭啟林發現是不簡單，哪怕女演員也經歷過一定的培訓，但心理素質真沒她好。

  「準備好了嗎？在水下就不能溝通了，一切看手勢，腦海里的劇本也都記住了嗎？如果沒記住，咱們可以晚點，一切不著急。」

  「我準備好了。」鄧伊玲深呼吸一口氣，跟著姐夫演戲是她沒想像過的。

  回頭瞧一眼姐姐，姐姐則向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全程在鼓勵。

  「下水。」

  噗通噗通。

  郭啟林、鄧伊玲以及劇組攝影師全部進入到這個偌大的海豚池。

  海豚池在白天或許會好看，到處呈現藍色，但現在就是若隱若現的燈光穿插在漆黑里，視線很不好。

  正因為如此，鄧伊玲入水的那一刻，除了心臟皺縮，同樣感覺到了害怕。

  就算潛水，她也沒在晚上，好在水溫並不低，不至於冷成什麼樣。

  當遊了半分鐘，通過若有若無的燈光，她瞧見了水池中央的大鐵籠子，然後率先鑽入進去。

  通過劇本，她知道自己要怎麼表現。

  而為了確定流程，郭啟林還是選擇先拍最困難的部分。

  這個部分是木子發現何非走了後，自己拔掉呼吸機以及眼罩，默默在籠子裡看著海底星空等待死亡。

  「三、二、一！」

  郭啟林在水裡發不出聲音，只能用手勢提醒攝影師以及妹妹鄧伊玲。

  在看到手勢後。

  籠子裡的妹妹按照講解的東西瞬間入了戲，就是這一入戲，在籠子外面的郭啟林神色有些變化。

  說是沒有演過戲，她就沒有一點天賦嗎？

  顯然不是。

  手勢一打，戲的感覺很不錯，目光微妙地眺望一個方向，再伸出手取掉自己的呼吸機。

  如果說這裡還好，能靠著憋氣，但是去掉眼罩的時候便不一樣了。

  有些人天生在水下不能睜開眼睛，鄧伊玲沒有這方面，取下呼吸機以及摘下眼罩的她，眼睛睜得很大。

  郭啟林知道這一刻她就是在忍著眼睛的刺痛，去演繹一個等待死亡的角色。

  並且內心充滿了絕望，連掙扎都沒有掙扎，被自己男朋友拋棄，哪還有什麼掙扎。

  可惜事情總是那麼不美好，水是有浮力的。

  她因為第一次嘗試，沒注意到這個，身子隱約靠籠子上部了。

  嘩的一下。

  在鄧伊玲睜眼看著上方和憋氣了一二十秒後，郭啟林手伸進籠子裡把漂浮著的呼吸機給她戴上。

  感受到呼吸機，鄧伊玲知道暫停拍攝，立刻緊閉雙眼舒緩以及大口大口呼吸。

  儘管熟悉水性，可水下取呼吸機的不安全感是濃烈的，稍微不注意一點便可能嗆水。

  當游到池子岸邊，鄧伊玲還沉浸在那種不安全感中，胸口劇烈起伏。

  「怎麼樣？是不是嗆到了？」鄧子棋跑過來關心妹妹，並遞上毛巾。

  「沒有。」

  「那拍成功了？」

  「也沒有。」

  為什麼一兩天拍不好水下的戲，問題就出在這，有時候忽略一個小細節，便要重新上岸再拍再想辦法規劃。

  來來回回非常不容易。

  「姐夫，哪裡出現問題？」鄧伊玲轉頭，看向旁邊的大林老師過問一聲，姐姐結婚之後，她一直這樣叫，叫久了開始漸漸習慣。

  「浮力問題，身體不自覺靠上了，伊玲你進入籠子取下呼吸機時，儘量控制一下。還有不著急，最開始我們先熟悉熟悉，如果在水下遇到不適，儘管放棄，我們在你旁邊。」

  「嗯。」鄧伊玲點點頭，

  人群暫時安靜一會兒，水下的戲不是那麼好拍，一切傳遞信息只能通過手勢，非常麻煩也非常花費時間。

  但這一次郭啟林在妹妹身上瞧見了希望，她取下呼吸機，無望抬頭看向海底星空的那一刻，快是他想要的畫面了。

  真沒想到，她這樣一個女生能那樣忍耐心理恐懼和身體上的不適。

  自己欠了她們一個超級大人情。

  「休息一會兒，五分鐘後，我們再拍，沒問題吧。」

  「沒問題。」

  「爭取今天拍好這一幕，拍好我天天帶你們去吃好吃的，把海南逛個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