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6章 聞風而動

  見了蒼月族長出來,李坤沒有急著回柳月山莊,而是先回到玄月城自己的莊園,他需要再好好想想。

  李坤又細細回想了一下跟蒼月族長之間的所有對話的細節,似乎蒼月族長的話全都符合常理,不管是對李想的關心,還是對雲曜家族的分析,都無懈可擊。對兩個兒子前途的考慮也顯得頗為真誠。

  但這些都在李坤的意料之中,這反而讓他無法判斷蒼月族長的意圖了。

  不過,唯一出乎李坤意料的是,蒼月族長竟然不收回御甲。這能說明蒼月族長有不良企圖嗎?似乎也算不上。

  因為蒼月族長之前偷偷把御甲借給他,就已經是極大的人情了,那時,他可沒有別的企圖的嫌疑。現在續借御甲,不過是在之前的人情上再順水推舟一下而已,比之前的人情並沒有大到哪裡去。所以,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難道真是自己和古丹子想多了?

  魂獸,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神獸呢?看來自己應該先搞搞清楚。

  一想到魂獸,李坤突然心裡一動,頓時心跳加速。因為,他突然似乎發現了蒼月族長的漏洞。

  那就是他對李想和魂獸的好奇不夠。

  按照正常心理,蒼月族長今日應該對李想為何能駕馭魂獸而好奇,並進行詢問,這才符合常理。可蒼月族長今日明明對魂獸顯示出了極大的關注,卻壓根不問李想跟魂獸之間的事。這顯然是他在刻意迴避。

  明明很想知道,卻又刻意迴避不問,這就很可疑了。

  想到這裡,李坤頓時不安起來,他基本可以肯定,蒼月族長用心不純了。

  別人想要對付他,李坤還不覺得如何可怕,但如果夜月家族暗藏禍心,那就太可怕了。

  這可如何是好?

  李坤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因為,這一次,不再是關係到他一個人的安危,而是關係到他的兒子,他至愛的家人。如果僅僅是危及到他自己,即便是再嚴峻一些,他也無所畏懼。

  經過一陣心慌意亂之後,李坤終於漸漸冷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害怕沒有用,他必須要想辦法化解這危機。

  還好,讓李坤略感慶幸的是,他還有時間,最起碼有一年時間。在這一年時間內,他相信夜月家族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他可以利用這寶貴的一年時間,想出應對之策。

  當然了,首先就是要搞清楚魂獸究竟是怎麼一種神獸,還有就是兒子李想究竟是怎麼駕馭神魂的。

  看來,得再去一趟神山。

  希望這次不要再給魂族帶去災難才好!

  李坤在心中暗暗祈禱。因為,他已經帶給魂族一次災難了。如果當年不是他引出了燭龍,魂族也不至於喪失自己的家園。

  魂族落得今日這個悲慘的下場,完全可以說就是拜李坤所賜。所以,魂族人對他的排斥,甚至是仇恨,李坤是能夠理解的。也正是因為這個淵源,李坤此時才會更擔心魂族。

  但,事已至此,擔心也沒用。

  李坤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於是,李坤打定主意,先回一趟柳月山莊,然後就再去神山。

  星落家族落星城中一處幽靜的宅院中。

  族長星落剛起床洗漱完畢,一位頭戴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不經通報徑直入內。

  這可是族長室,何人敢如此大膽無禮?星落剛要喝問,黑衣人沉聲道:「新落族長好自在啊!」

  「皇尊?」星落驚呼。

  星落連忙恭敬行禮,恭敬中略帶不安地說道:「參見皇尊。」

  來人是劍冢劍皇。

  劍皇摘下斗篷,露出廬山真面目來,是一位臉色有些蒼白的清瘦老者。

  劍皇隨意坐下,看著略顯惶惑的星落,淡然一笑,說道:「星落族長無需惶惑,本尊此來,並無別意,是偶然路過,順便來看看你。」

  順便來看看,這樣的鬼話,星落自然不信。劍皇那是何等身份?如果沒事,怎會自降身份來看望一位家族族長?

  當然了,星落不敢說破,忙感激道:「多謝皇尊還惦記著老朽。」

  劍皇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指著對面的一張凳子,面帶微笑,隨意說道:「你也坐吧,這可是你自己的家,別搞得像個外人一樣。我們坐下說話。」

  星落只得戰戰兢兢坐下。

  本來,星落不至於對劍皇如此惶恐,只是因為崑崙境之爭中,星昀辦砸了差使,劍皇還一直未加過問。今日突然造訪,焉知其來意是否與此相關?所以,難免惶恐不安。

  因為劍皇說是順便過來看看,星落便故意問道:「皇尊這是去了何處路過寒族?」

  劍皇微笑道:「隨便遊歷而已。」

  星落賠笑道:「皇尊好興致!」

  劍皇卻看著星落,似笑不笑地說道:「難道你就不出門,整日窩在這斗室之中?前幾日崑崙墟發生了重要新聞,你不會毫無所知吧?」

  原來是為了此事!

  星落終於知道劍皇來意了,只要不是來問罪便好,星落暗暗鬆了口氣,但立刻又意識到問題沒那麼簡單,劍皇斷然不會因為一個新聞來找他閒談。

  為此,星落頓時又緊張起來,忙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說道:「老朽倒是聽聞過一些。皇尊指的可是李坤跟雲曜家族之間的衝突?」

  劍皇點頭道:「不錯,聽說這次衝突竟然引起了劍宗和劍墟兩大陣營劍皇的關注,劍墟劍皇還親歷現場,而劍宗劍皇也派出御駕童子前去傳話。」

  星落謹慎道:「老朽也聽說了,這確實有些出人意料。那李坤不過是從崑崙境來的小輩,跟雲曜家族之間也不過是個人恩怨。像這樣的事,在崑崙墟根本就不算什麼。竟然會驚動兩大陣營的劍皇。這確實頗為讓人費解。」

  劍皇滿意地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也並不是沒有關注外界之事嘛。」

  星落怎麼可能不關注外界之事?他畢竟是一族之長,又是劍冢陣營的核心家族。要在各大勢力競爭中占據一定的位置,沒有一定的實力和頭腦,只怕早就被別人吞併了。

  星落終於明白劍皇的真正來意了,不由更加謹慎起來,因為,他已經敏感地意識到,這可能給星落家族帶來麻煩,甚至是危險。

  星落越發小心翼翼,含笑說道:「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根本不需要特別關注,這信息自然就會在崑崙墟各處蔓延。老朽也是無意中自然聽聞。」

  劍皇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肅然道:「那好,這裡沒有外人,我們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本尊實話跟你說吧,本尊覺得李坤這次跟雲曜家族之間的衝突,恐怕沒那麼簡單。因為你們家族之前是負責崑崙境之爭的,所以,本尊特意來跟你聊聊。」

  既然劍皇已經挑明了,星落也就不能再裝傻充楞了,也肅然道:「不瞞皇尊,老朽也覺得此事頗為詭異。」

  劍皇點頭,隨即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星落,說道:「你不妨先說說看,本尊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此事的。」

  星落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從容道:「李坤跟雲曜家族的衝突,其實源於崑崙境之爭。所以,他們之間的恩怨,並不能簡單地定性為個人恩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得上是夜月家族跟雲曜家族之間,甚至是劍宗和劍墟兩大陣營之間的糾葛。」

  「從這一點來看,似乎就能夠理解為何會驚動劍宗和劍墟的劍皇了,他們出面,可以理解為是為了控制局面,不要讓事態擴大,引發兩個家族之間,甚至是兩大陣營之間的紛爭。」

  「可是,最後,竟然又冒出了個御龍少年。原本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魂獸,竟然也橫空出世在雲曜家族。這就不能不讓人感到震驚和疑惑了。」

  劍皇聽得極為專注,忍不住點頭道:「請繼續。」

  星落繼續說道:「這震驚嘛,自然是因為魂獸。我們都聽說過魂獸,但從來沒有見過,原本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誰知竟然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中。這自然會引起震驚和不安。老朽覺得,這魂獸的出現,無異於在崑崙墟修仙界這個深潭中投擲下一塊巨石,這軒然大波已然震盪而起,必將引發各方勢力的關注,甚至是行動。」

  「至於這疑惑,自然指的是那御龍少年。御龍少年乃李坤之子。那少年怎麼會御龍之術?其中的隱情,必定會引發多方關注。」

  聽到這裡,劍皇忍不住肯定道:「此事的關鍵,自然要落腳到御龍少年和魂獸之上,而這御龍少年又是李坤之子。所以,這李坤也不可避免地會再次成為崑崙墟的焦點。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誰都能夠看到,想到。讓本尊真正困惑的是另外一點。」

  星落不由心裡一動,忍不住悚然而驚道:「皇尊說的可是劍宗和劍墟兩位劍皇之前的反應?」

  劍皇點頭道:「不錯,我們兩個想到一處去了,說明這裡面確實有鬼。兩位劍皇事先便關注李坤跟雲曜家族之中的衝突,而後就出現了御龍少年和魂獸。本尊便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嗅到了魂獸的信息。不然的話,他們怎會對李坤之事感興趣?」

  星落雖然也有此懷疑,但當著本陣營劍皇的面,卻不能肯定這一點,不然的話,便顯得自己面前這一位劍皇不如另外兩大陣營的劍宗信息靈通,具有把握全境信息之能了。

  為此,星落忙說道:「皇尊的懷疑固然有道理,但老朽還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劍皇自失的一笑,說道:「你這麼說,自然是在維護本尊的面子。不過,不管本尊的懷疑是真是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劍宗和劍墟兩大陣營已經早就在關注此事了,而且必定會立刻有所行動。」

  星落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劍皇肅然道:「所以,我們也不能閒著,也得趕緊行動起來。不然的話,那就要真的落後於另外兩大陣營了。」

  劍冢陣營要有所行動,這是毋容置疑的,可劍皇今日特意跑到自己面前來說這事,自然讓星落極為不安。

  但事已至此,星落也只能硬著頭皮應對了,忙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皇尊之意是——」

  劍皇沒有立刻回答星落,卻含笑問道:「星昀呢?怎麼不見他?崑崙境升境之爭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他在忙什麼呢?」

  果然還是提到星昀了,星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忙惶然說道:「星昀在崑崙境之爭中違反族規,損害了家族和陣營的利益,罪不可恕。待他一回來,老朽便依族規嚴治其罪,罰他去家族囚牢面壁思過去了。」

  星落說著,忙又起身,對劍皇微微躬身,惶然道:「星昀罪孽深重,老朽沒有將他提交皇尊處置,而是擅自處置。請皇尊也治老朽之罪。」

  劍皇呵呵一笑,說道:「星落,你多慮了,本尊今日來,可不是興師問罪的。崑崙境之爭,是你星落家族之事,陣營不過是你們的後盾而已,成功了,自然大家受益,失敗了,也算不得什麼罪過。」

  「再者,星昀就算違反族規,你乃一族之長,依族規處置他,也是理所當然的。這並不違反陣營法令,本尊連星昀都不問罪,又豈會治你之罪?」

  星落忙感激道:「多謝皇尊恩典。」

  劍皇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竟又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星落,事情已經過去,結果亦無法改變,治罪毫無意義。你這般處罰星昀,不過是令親者恨仇者快罷了,不但不會對別人帶去一丁點的不利,反而是對自己的折損。」

  星落忙說道:「皇尊訓導得對。不過,規矩既然制定了,如果違反了不依律懲罰,那規矩不就如同虛設了嘛。」

  劍皇皺眉道:「這是你的家規,本尊原本不宜干涉。但今日本尊既然已經出口了,還望星落族長能夠成全,就此放過星昀吧。」

  星落忙惶然道:「皇尊有令,老朽豈敢不尊?那老朽就替星昀向皇尊謝恩了。」

  劍皇這才滿意地含笑點了點頭,竟又說道:「帶本尊去見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