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演戲

  葉榮看著葉婞媚,神情漠然,但語氣卻略顯溫情,嘆道:「小媚,我們並不是要刻意隱瞞你我們魂族的身份。既然今天你二爺爺不得已泄露了出來,那爹爹就索性告訴你真相。」

  「我們是鬼域魂族的人,魂族有兩大種族,一個是婆羅氏,一個是沙羅氏。我們便是沙羅氏人。因為魂族當年發生內亂,兩大種族之間互相殘殺。為了避禍,我們葉家就逃出了鬼域,到了這裡隱居。」

  「我們魂族族規森嚴,但凡叛逃鬼域的族人,一旦被魂族發現,一律按族規處死。為了不暴露我們的身份,所以,我們隱居在這陰煞谷中,並儘量不與外界交往。」

  葉榮說著,又特意看了秦佑一眼,繼續說道:「不錯,秦老也是我們魂族的人,而且跟我們一樣,是沙羅氏人。他當年受傷,就是因為族類紛爭造成的。幸得他命大,帶傷逃了出來,被爹爹救下。隱瞞秦老的身份,也是不想節外生枝。爹爹之所以向你隱瞞身世,是不想你在擔驚受怕中生活,爹爹希望你能夠有一個快樂幸福的人生。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答應讓你出去見見世面。」

  「可是。」葉榮說到這裡,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沒想到你這次竟然招惹上了青羊宮。我們的身世只怕要瞞不住了。」

  葉婞媚聽到這裡,自然明白了,不由流下了悔恨的眼淚,歉然道:「爹爹,都是女兒不好,女兒害了你們,連累了大家。」

  葉榮嘆了口氣,故意做出一副絕望的樣子。

  葉婞媚抹去眼淚,發狠道:「請大家放心,禍是我惹下了,自然由我負責。大不了我去青羊宮好了,也絕對不會暴露大家的身份。」

  葉榮連忙呵斥道:「你胡說什麼?我們豈能讓你落入青羊宮那羊嬰老道的淫窟之中?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葉婞媚又感激地流下了眼淚,點頭道:「我聽爹爹的。」

  這親情牌打得確實高明!

  李坤心裡暗服,便知葉婞媚正一步一步地落入秦佑的圈套之中。

  葉榮沖葉婞媚點了點頭,隨即看著剛才那位老者,肅然道:「二叔,您有什麼辦法,請痛快地全都說出來吧。是否可行,我們大家一起斟酌決定。這畢竟關係到我們大家的性命。」

  那老者竟而嘆了口氣,頹然說道:「老朽又能有什麼好的辦法?不過是不得已的法子。那就是,我們回魂族去。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怕青羊宮了。」

  那位中年婦人忙驚道:「回魂族?那不是回去送死嗎?族規可是有規定的,叛逃魂族的族人,死罪。」

  那老者竟而捻須道:「族規確實是這麼規定的,但是,族規還有一條規定,家族自願選送聖女的,可以免罪。」

  「你的意思是讓小媚去當聖女?」那中年婦人驚道。

  老者的手放開鬍鬚,快速瞄了葉婞媚一眼,卻不敢對葉婞媚對視,隨即嘆了口氣,說道:「老朽不過是想到這條族規,提出來供大家參考罷了。是否可行,並不由老朽,得家主說了才算。」

  「爹爹?」葉婞媚忙看著葉榮,不安地叫了他一聲。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葉榮身上,且看他如何處理。

  葉榮卻低頭沉默,半晌不語。可以看出他極為矛盾,但是,他沒有立刻否定老者的這個建議,便說明他心裡有所動搖了。

  葉婞媚冰雪聰明,自然明白父親的心意,眼淚頓時撲簌簌而下,卻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不想為難父親,所以不等他表態了,悽然道:「我願意去魂族當聖女,以此赦免大家的叛逃之罪。」

  大家竟而都齊齊鬆了口氣,那位提議的老者忙說道:「小媚,委屈你了。」

  葉榮終於不再沉默,掃視了一下族人,肅然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這禍事原本就是小女闖下了,理當由她負責。」

  李坤沒想到葉婞媚如此輕易就答應去魂族當聖女,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卻又不便說什麼,只能沉默。

  誰知,秦佑竟然裝模作樣地連忙驚道:「老爺,您真的打算讓小姐去魂族當聖女?」

  葉榮無可奈何地說道:「不然呢?難道要我葉家百餘口因為她的過錯而被青羊宮滅族嗎?」

  葉榮略微沉默了一下,又緩和了語氣,說道:「當聖女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少了些自由,多了些約束,但其地位在魂族卻是至高無上的。況且,能夠成為魂族的聖女,也是一件無上榮光之事。這對小媚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屬,對我們葉家來說,也是一個回歸本族的機會。」

  葉榮說著,突然聲音又轉為凌厲,看著葉婞媚,肅然道:「小媚,我們身為魂族之人,原本就該心系魂族。逃離鬼域,原本就是不該的。我們葉家祖上當年逃出鬼域,由不得我們。但現在,我們應該為祖上的行為贖罪了,回歸魂族,落葉歸根。如果你真的能夠有幸成為聖女,你正好可以利用聖女的權利,平息魂族內部的爭奪,改善魂族的紛亂體系。為我們魂族的發展大業作出貢獻。」

  葉榮竟而說得大義凜然。

  葉婞媚聽得淚水漣漣,咬緊牙關,一聲不言語。

  而葉青平用心疼的眼神看著葉婞媚,身體微微晃動,額頭上青筋暴露。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極度悲憤,卻又拼命地壓抑著。

  秦佑突然問道:「青平少爺,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李坤知道,這是秦佑在向葉青平提出警告。

  葉青平狠狠地瞪了秦佑一眼,終究沒敢發作,喃喃道:「我沒有不舒服,無需秦老擔心。」

  秦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在場之人,除了李坤,沒人注意他的神情。

  那位中年婦人突然說道:「家主,我看小媚並不想當聖女,你看她可憐兮兮的,讓人看著委實不忍心。其實,我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能不能回歸魂族,並不重要。依我看,青羊宮也未必就會當真來威脅我們。不如這樣的,如果青羊宮不來,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還保持現在的生活,就不要動回魂族的念頭了吧。」

  那位提議回魂族的老者忙不安地說道:「可是,真等青羊宮的人打上門來了,恐怕我們就走不了了。到那時,我們的性命倒不打緊,小媚恐怕難逃他們的魔爪。」

  葉榮臉色越發陰沉了下來,說道:「二叔言之有理,如果青羊宮真的來了,恐怕就由不得我們了。」

  秦佑卻說道:「老爺,要不我們先準備著,也不急著馬上就走。如果青羊宮的人真的來了,我們可以先設法穩住他們。只要我們不跟他們硬碰硬,他們應該不會一來就殺人的。如果他們不來,那就萬事皆休。您看這樣可好?」

  葉榮貌做思索之狀,沉默半晌,點頭道:「也罷,就依秦老所言。大家先準備著,做好隨時逃難的準備。」

  葉婞媚抹去眼淚,站起身來,神情木然地對葉榮說道:「爹爹,女兒先回房歇息了。」

  葉婞媚說著,又看著李坤,強忍住不快,歉然道:「李公子,對不起,失禮了。」

  李坤自然知道她的心情,不由心裡一酸,卻不便說什麼,只得勉強說道:「小媚姑娘不必理會我,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

  葉婞媚剛轉身走了兩步,竟又停了下來,回身看著李坤,淡然道:「明日,我就不送公子了。如果以後有機會,請公子到鬼域做客。」

  葉婞媚說完,不等李坤回應,便匆然而去。

  葉婞媚一走,整個場面頓顯沉悶,大家都默不作聲。

  葉青平突然站起身來,看著葉榮和秦佑所在的方向,也不知他是對葉榮,還是對秦佑,冷冷地說道:「想必你們還有細節需要商議,我就不參與了。」

  葉青平說完,又看著李坤,說道:「李公子,不好意思,本來說好的是招待你的,結果變成了家族會議。事已至此,恐怕你也沒心情待在這裡了,而且,你畢竟是外人,也不適合繼續在這裡參與家族會議。是吧?要不,我送公子先去歇息吧。」

  李坤沒想到葉青平會突然來這一招,但轉念一想,今晚這一齣戲原本就是秦佑演給葉婞媚看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葉婞媚也已經離去了。這一齣戲也就該收場了。既然如此,確實沒有必要再待在這裡。

  另外,李坤還意識到,葉青平應該是還想單獨跟他說點什麼。

  為此,李坤忙知趣地站起身來,沖葉榮抱拳道:「多謝葉先生盛情款待,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葉榮也不虛留,歉然道:「家門不幸,真是對不住了,那就讓青平送公子去歇息吧。」

  李坤心裡暗暗冷哼了一聲,又特意看了秦佑一眼,而秦佑也正好跟他目光相接,眼眸之中露出一絲陰狠,暗含警示之意。李坤自然知道他心裡所想,只得收捏住心神,跟隨葉青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