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大家才知道一向果敢專斷的宗主,為何會召集大家來商議了。因為,這事確實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而且,又委實關係到大家,乃至整個崑崙境修仙界的未來,甚至是安危。
自然的,又是一陣沉默。
宗主終於不耐煩了,沉聲道,「本宗再最後總結一下。老宗主在進入界域之前,給本宗秘留了遺旨——仙池異火,即開仙門。今日,李坤進入仙池,引發了異火。另外,李坤體內有一個很可能危及到崑崙境未來安危的強大殘魂。這兩件事都跟李坤有關。我們現在需要面臨的抉擇是,要不要遵照老宗主的遺旨開啟界域?即便是這麼做會犧牲李坤和他體內的殘魂也在所不惜。其他的本宗就不多說了,大家都表一下態吧,我們最後少數服從多數。」
既然宗主如此說了,自然眾掌教都無法退縮了。
梅尊者率先道:「本尊雖然尚未達到修煉的瓶頸,可能的修煉境界限制似乎離本尊還很遠。但是,本尊不喜歡那種能夠預知未來命運的感覺。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等待我們的可能是無法逾越的鴻溝,本尊就倍感絕望。既然界域中的老宗主在為我們的前途命運而努力,那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全力以赴地支持他?所以,本尊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地為尋求這種限制的突破之法而努力,義不容辭地遵照老宗主的遺旨。」
梅尊者這話說得眾掌教無不血脈噴張,連連點頭。其話音剛落,立刻得到其中兩位掌教的附和。
另外一位女尊者也跟著說道:「梅尊者所言極是,如果不能突破這個限制,苟且偷生又有何意義?況且,就算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那殘魂,也不能肯定那殘魂以後就不會給崑崙境帶來災禍。而且,這種受制於人,仰人鼻息的感覺也委實窩囊了一些,本尊寧願拼死一搏,也不想忍氣吞聲地苟活。」
「對對對,我們都同意遵照老宗主遺旨。」
除了劉一山和宗主,其他兩位掌教都一起表態道。
宗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看著劉一山,神情竟而越發凝重了起來。
劉一山自然明白宗主之意,不等他出口相詢,便主動說道:「宗主,本尊自然也是同意的。」
宗主掃視了大家一眼,說道:「那我們就這麼決定了,先不管那殘魂的十年之約,先執行老宗主的遺旨。不過,在執行之前,還有很多未知的情況需要核實。這個任務就交給劉真人吧。」
劉一山忙莊重答應道:「領命。」
宗主又說道:「等劉真人核實後,我們再根據情形決定具體的執行方案。這期間,本宗還須再對界域進行一些必要的探索。」
「是。」
眾掌教齊聲應諾,隨後紛紛散去。
如此一來,一個將李坤的命運推向未知的決議就這麼形成了。而李坤自然全然不知。
此時,李坤靜候在見性觀中,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沖虛道長的到來。
讓李坤始料不及的是,他原本低調的前來雲門宗,誰知,竟然會因為去了一趟仙池而讓自己充分曝光了。從仙池出來,才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幾乎整個雲門宗都知道了仙池異火之事。而且,大家得知他並不是雲門宗弟子後,更是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對此,李坤自然是無可奈何。不過,李坤雖然不喜歡張揚,但真的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後,他倒也不是怕事之人。因此,面對這種情況,他索性順其自然,不予過分理會。
當然了,李坤內心並不平靜,他一直在思索仙池異火之事,他委實迷茫,不明白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引來天外來火?這異象對於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根據林婉兒的說法,這仙池暗藏著通往仙界的通道,如果有仙緣,那通道就會出現。
又據林婉兒說,那仙池已經存在幾百年了,而且,自從有了那仙池以來,雲門宗每十年就會舉行一次仙緣大會,還邀請其他門派的人前來尋緣。可是,那仙池經歷了無數人次的造訪,從未有過異象。今天怎麼就讓自己給碰上了呢?
另外,自己引來那異火究竟算不算是得了仙緣呢?如果是,那為何並沒有看見那所謂的通往仙界的通道出現呢?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這對自己又意味著什麼?是吉還是凶?
當然了,李坤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罷了,不去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歸會來的。」
李坤最後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便決定,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去想了。不過,他相信總會有答案的,因為,他覺得此事雲門宗是不會置之不理的,他們一定比他還要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李坤剛放棄這無頭無緒的思索,猛然看見沖虛道長翩然而至,面色肅然地出現在門口。
李坤忙起身相迎。
李坤本以為沖虛道長會問他有關仙池之事的,誰知,沖虛道長就像壓根不知道此事一樣,根本不提。
沖虛道長肅然道:「李坤,跟我去見家師,他老人家要見你。」
李坤早就等著這一刻了,雖然有些不安,還是坦然答應了。
沖虛道長便帶上李坤向劉一山的清修之地而去。
沖虛道長親自攜了李坤的手,提氣向遠處一座極高的山峰飛去。李坤知道,沖虛道長這並不是為了向他表示親切,而是為了讓他們飛得更快一些而已。
一路上,沖虛道長一直沉默不語,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他們降落在一座宏偉的道觀之外。沖虛道長放開李坤的手,對著道觀的大門,躬身道:「師尊,李坤到了。」
道觀之中立刻傳出一個冷峻的聲音:「讓他自己進來吧。」
「是。」沖虛道長恭聲答應了,便起身看著李坤,說道:「師尊讓你自己進去。」
李坤其實已經聽見了,答應了,便硬著頭皮走向道觀。
道觀的門原本是關著的,李坤走到門口,那門無聲自開。李坤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邁步而入。
裡面便是一個大殿。李坤剛進入大殿,便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李坤便知那應該就是劉一山真人了。李坤自然不好一上來就跟劉一山對視,所以,在尚未看清楚他的尊容之時,便行了晚輩見面禮,微微躬身道:「晚輩李坤參見真人。」
誰知,劉一山竟然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李坤情不自禁地一哆嗦,但他早有心理準備,倒也並不怕,那一哆嗦不過是因為面對強大威壓而自然表現出來的、不受意識控制的肢體反應而已。固有的倔強和自尊刺激著李坤,讓他竟而抬起頭來,直視著劉一山。
這一下,終於看清楚了劉一山的真面目。雖然冷峻卻也並無可怕之處。
劉一山見李坤竟然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中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詫異,而鼻子裡又是一聲更為森然的冷哼。
李坤索性率先開口道:「不知真人召見晚輩所為何事?」
劉一山終於開口說話了,卻冷笑道:「明知故問。」
李坤怎麼也沒想到劉一山會如此待他,難道是因為自己吸收了他的元神碎片的功力?可是,那不是他自己不要的嗎?一個堂堂分神境強者,應該不會這么小氣吧?要不就是因為自己偷學了《御劍訣》。
這個倒是很有可能。
李坤一想到《御劍訣》,心裡便沒了底氣,但他依然硬抗著,不肯屈服於劉一山的威壓。
為此,李坤故作不解地說道:「晚輩不知道真人所指何事,既然真人特意召見晚輩,就請直言吧。」
劉一山突然厲聲道:「好你個李坤,為何吸收了本尊的元神碎片?」
果然是因為此事!李坤竟而忍不住露出一絲不屑之意,說道:「原來真人跟晚輩計較的是這個?確實,晚輩吸收了真人自棄的元神碎片中的功力。但那並不是晚輩偷來的,搶來的,而是來至於自家密室。」
李坤這話雖然沒有說得十分的透徹,但卻分明帶著對劉一山不夠光明正大的手段的譏諷。這一點,劉一山自然聽得出來。
為此,劉一山冷笑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看來,你對你父親所為之事並沒有感到絲毫羞恥,反而指責起本尊對他的調查行為來了。」
李坤說道:「子不言父過,這是人子之德。真人以此責難晚輩,恐怕有失身份吧?家父是家父,晚輩是晚輩。如果真人因為晚輩吸收了您的元神碎片的功力而問罪的話,那晚輩無話可說,晚輩以後把相應的功力還給你便是。」
「你真願意還?」
劉一山竟而問道。
李坤這原本不過是賭氣之言,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如果真人一定要的嗎,晚輩自然要還。只不過,晚輩覺得真人應該不至於如此吧?如果您真的在乎元神碎片中的那一點修為,您當初又怎麼會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