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穩定和應變
滕毓藻接著又苦笑著道，「而且這件事我估計也查無可查！」
見周馥不解，滕毓藻解釋說，「和日本人合作組建銀行，這件事原本在朝廷上也沒什麼，朝廷畢竟沒有明確禁止過有人和洋人合辦銀行，只是奕劻的身份特殊，他不會不小心。」
「因為這家銀行有日本人參與，外面沒有聽到一點風聲，而銀行里的日本人也是以顧問身份出現的，我懷疑，這件事甚至可能連那些參股的王公勛貴們也不知情。」
「否則，不會傳不出一點風聲。」
滕毓藻的話，在會議室里的很多人聽來，多少有一些語病，沒傳出風聲，他又怎麼得知日本人參股了的。
可是前鋒軍的將領們，包括楊士驤兄弟、徐世昌、寧星普等人則完全相信滕毓藻的話，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李耀庭的存在。
滕毓藻雖然也意識到他的話有些問題，可他無法解釋，索性也就絕口不提他為何說，他得到的消息絕對可靠了，而是繼續說道。
「如果是這樣，應該是奕劻已經同日本人深深勾結起來，或者，也可能他只是貪圖利益。」
「不過，不管怎麼說，沒有消息傳出來，就很可能是奕劻日本人將資金直接交給奕劻，然後奕劻將日本人的資金和他自己的股本，合到一處，都作為他的股本入股了。」
楊士驤點頭說，「我也認為會是這樣，即便朝廷要查，也一定查不出什麼？」
徐世昌也插話道，「不管如何，這件事總要朝廷出面才好。」
「大帥，菊人的話有道理，這件事還是讓朝廷出來闢謠！」楊士驤思索著說道。
滕毓藻點點頭後，又搖搖頭。
「對於這件事，朝廷是必須要出來說話的，只是他們也只能出來闢謠，明確表示，朝廷沒有不利於無龍形圖案銀元的政策，至於其它的，這還需要我們自己來解決。」
滕毓藻略一思索說道，「蓮府，一會會議結束，你立即以我的名義寫兩份奏摺，分送軍機處和太后，說明此事，然後你連夜趕去京城。」
「最好能先和端郡王通個氣，明天一早就將奏摺。」
滕毓藻又叮囑楊士驤向，「要在奏摺中說明，這是有人在故意針對《震旦銀行》，意在阻礙直隸、山東兩省推行朝廷倡導的新政。」
「還要明確告訴朝廷，一旦《震旦銀行》受到波及的，盧漢鐵路就很難再進行下去了，所以請朝廷近早發表聲明出來闢謠。」
「最遲後天一早，朝廷的聲明，要在京城、天津、上海、漢口、廣東這些主要城市要見報。」
滕毓藻又看向席立功，「裕成，你有什麼計劃應對。」
席立功早有準備，見滕毓藻詢問，忙說道。
「回大帥話，我擔心相關流言今天就會在京師發酵，不要說後天，即便明日朝廷就發出聲明，恐怕也有些晚了。」
「現在看來，咱們在京師的分行遭到擠兌這是一定的了，最遲明天，甚至今天就有可能出現提款潮。」
「而且，除了天津總行，濟南、青島、安慶、上海、金陵、漢口，廣州這些地方的分行也很難保證不會有事。」
「所以，為以防萬一，我已經在今天中午開會前，就已經下令，除總行外，所有分行立刻暫停對外發放貸款，收緊銀根，以防不測。」
「其二，要京師分行對於所有提取款項的儲戶，不管是活期還是定期，全部准予提出他們的銀兩。」
「其三。」
席立功看向楊士琦，「還要請楊總辦幫忙，明他凌晨在開往京城的火車上加掛兩節銀車，我要安排總行向京城運送銀兩，以便應對擠兌。」
席立功的安排還是非常讓，滕毓藻滿意的，這些措施都很得當，尤其是第二條，更讓滕毓藻暗暗讚嘆。
聽席立功說，對京師分行所有提取款項的儲戶，不管是活期還是定期，全部准予提出儲戶的銀兩，這讓周馥有些擔心起來。
「席總辦，如果放任儲戶提款，那京城分行起不就成了空殼了！」
「還有，活期儲戶還好說，可定期儲戶也給放款，銀行豈不會有虧損？」
「而且，這也會對分行銀根造成壓力！」
席立功說道，「周大人，一旦出現擠兌，就會引發恐慌，這個時候，想要阻止擠兌，只有三個辦法。」
「第一，就是閉門暫時停業，不過這會讓儲戶更加恐慌，甚至日後一文錢不著地對給他們，銀行的信譽也就完了，日後也只有關門或者倒閉一條路可走。」
「第二種辦法，也是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放任儲戶提取存款，應放盡放，這會讓儲戶開始懷疑關於銀行的謠言，同時還會讓京城百姓都明白，《震旦銀行》實力巨大，絕對不會出現倒閉情況。」
「這樣，他們才會更願意把銀子存在咱們的銀行里，不僅謠言很快就會不攻自破，甚至還會讓咱們的銀行信譽大漲。」
「第三種辦法，其實和第二種差不多，就是有極有信譽的銀行或者人來做保，又或者讓百姓清楚銀行絕對有實力償付他們的存款。」
「咱們現在所做的，就是用了第二種辦法。」
「當然，為了避免日後有人再隨意提取定期存款，在這一次的擠兌中，提取定期存款的人，他們的利息只能按照活期給付。」
席立功的話，以及滕毓藻平靜的態度，讓會議室中的人都放心許多。
葉祖珪還是有些憂心地問席立功，「裕成老弟，既然還要向京城分行運送銀兩，想必是那些儲戶的存款已經帶出去很多！」
席立功點點頭說道，「葉部長，的確如此，京城分行的銀子絕大部分都已經貸出去了，主要是貸給京城的商家做周轉，也有少部分貸給住在內城齊化門內外的大臣還有百姓建房，許多人不僅房屋損毀，財產也在戰亂中損失不小，這些貸款短時間內收不回來。」
葉祖珪又憂慮地問，「那麼就是說，明天運去的銀子發還給儲戶後，也就相當於這些銀子頂替了那些帶出去的銀子了，這樣你這總行的銀子還充足吧！」
「萬一，我是說萬一，總行這裡也遭到擠兌，還能應付嗎？」
葉祖珪的話，讓滕毓藻和席立功都笑了起來。
顯然，葉祖珪最擔心的是會影響到購買他的軍艦。
席立功笑著說道，「葉部長無須擔心，咱們總行的銀子充足的很，不怕擠兌，這麼跟你說吧，只要大帥點頭，就是海軍再買幾艘萬噸鐵甲艦，我也拿的出。」
其它人也聽明白葉祖珪的話里含義，許多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這讓剛剛有些緊張的氣氛不由放鬆下來。顯然，這家滕毓藻所有的銀行資金雄厚的很，即便這裡也遭到擠兌，也足可應對。
這讓一些人不由暗想，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充裕的資金購買萬噸鐵甲艦，而且還是幾艘的規模，這個《震旦銀行》到底吸收了多少存款！
一想到這些，這些人幾乎個個心中暗暗驚訝！
只是，徐世昌依然還有些不放心，追問道。
「裕成，明天才運去現銀，會不會有些晚，如果此時京城分行那裡已經發生擠兌，那裡的存銀可否足夠給付？今天能否足夠應對過去？」
「還有，你剛剛說過，這一旦發生擠兌，很可能會擴展到其它各處，如果明後天這些外面的分行都遭到擠兌，你還能應付？」
徐世昌的話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澆的眾人頓時有鴉雀無聲。
徐世昌所說的並非不可能，而是極有可能，不過滕毓藻卻不擔心，他很清楚席立功能把出多少銀子來。
只是，這個底細卻不能說出口，這是絕對需要保守的機密。
席立功這個《震旦銀行》等我總辦，總經理，自然和滕毓藻是一樣的心思，不過他卻不能不回答。
席立功苦笑著說，「徐大人，京城分行的存銀的確不是很多，不過如果應對一個下午的擠兌，完全沒有問題。」
見徐世昌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席立功解釋道。
「其實，在存銀不足的情況下，京城分行應對半天的擠兌還是有辦法的。」
「比如，他們可以結算利息放慢一些，尤其是那些定期儲戶結算利息，還可以托的更慢一些，對付到正常關門還是可以的。」
「至於其它省份分行也同時遭到擠兌，暫時也可採用這個辦法。」
「還有。」滕毓藻接過話來。
因為接下來的回答就不好說了，滕毓藻很擔心席立功的回答出錯，後面只能由他來說。
「菊人問的好！」
滕毓藻笑著說道，「這個也不必擔心，首先咱們在個省分行存貸都不是很多，即便有擠兌，也完全可以應付。」
滕毓藻在這裡說謊了，各省的分行雖然貸出去的銀子不多，可吸儲數量極大，尤其是上海、漢口、廣州的分行吸儲數量更是驚人！
這些地方的商人百姓，在如今已改名為《洋務學會》的前鋒軍後援會的人員宣傳鼓動下，都在將暫時不用的銀兩，以及流水周轉資金存進這些地方的分行，如果遭到擠兌很難應對及時。
雖然總行有巨額銀子存在地下室的巨大銀庫內，可要運去十分費時耗力。
雖然可以通過匯兌方式周轉一些，可這個時間肯定不會很及時。
滕毓藻繼續輕鬆地笑著說道，「而且，裕成已經同花旗、滙豐、麗如、德華等英、美、德大行有合作協議，一旦相應分行現銀不足，完全可以從他們那裡騰挪大筆現銀。」
「當然，騰挪現銀我們也是要花費一些手續費用，而且還是有利息的。」
「此外。」
滕毓藻提高了聲音，「美國麥金萊總統已經通過康格和我談妥，美國將向我們提供一億兩白銀的授信額度，當然前提是我們要在四年內，把這筆錢完全用在購買美國的產品上.」
「必要時，我們完全可以暫時用這個授信額度做抵押，從國內的外資銀行借出大筆銀子來。」
所謂授信額度，康格確實找過滕毓藻，只是滕毓藻擔心在具體東西價格上，因為授信額度的原因，美國人不肯降價，並沒有答應。
和滕毓藻所說的《震旦銀行》和花旗、滙豐、麗如、德華等英、美、德大行有合作協議，這事席立功還正在和對方在商談中，目前只是達成了匯兌協議。
滕毓藻此時說這些，僅僅是讓眾人安心，到時他拿出或者花費出大筆銀子來，銀子有個來源。
果然，滕毓藻一番話，總算讓這些人徹底安下心來。
現在，絕對不能在內部再引發恐慌。
滕毓藻暗暗鬆口氣，又對席立功說道。
「裕成，雖然如此，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有幾個建議，你看看是否可行。」
「第一，出了這件事，發行紙幣的事情，今年算是不要想啦，把心思放在鈔票的防偽上吧，多下些功夫，以防日後有人偽造咱們的紙幣。」
滕毓藻並沒有馬上就提及，涉及《震旦銀行》這一次有可能遭到擠兌這件事上，他想給會議室內營造出一種他並不過於擔心的氣氛
「第二，運去京城分行的銀子數量不要太少，要比實際支付的要多。」
席立功明白了滕毓藻的意思，說道。
「京城分行的現銀有三十多萬兩，如果所有儲戶全部要提款，總計要近二百萬兩，我明日運去三百萬兩現銀。」
「還有，銀車明天也不要走得太早，趕在分行開門前運到最好，那時，門前一定擠滿了等候提款的儲戶，我就讓銀子從前門抬進去，而且所有銀箱還都要敞開蓋子。」
聽到席立功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滕毓藻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
「第三，也不要把貸款停下來，那樣會顯得咱們底氣不足。」
「咱們的貸款利息一直是國內最低的，那些大小錢莊早已怨聲載道了。」
「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把除天津總行以外的所有分行利息全部提高到國內統一水平。」
最後，還有一個最關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