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海軍發展規劃
滕毓藻心目中的宋文翽，是廣東香山人，也是第二批留美幼童留學生，曾就讀麻省理工學院。
歸國之後，不甘就此寂寞下去的宋文翽，又入福州馬尾船政學堂第八期駕駛班學習，畢業後進入水師，曽以廣甲號管帶的身份參加過甲午海戰。
十年後，宋文翽也是早期加入反清陣營的海軍軍官，這樣的人才更容易追隨自己，把日後自己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新式海軍交在這樣的人手中，滕毓藻也才會更加放心、安心。
雖然心中這樣想著，可滕毓藻臉上還是布滿笑容地說道。
「葉部長、薩司令，原本我準備今天晚些時候再同你們二人單獨談，不過既然現在說起，我就一起回答你們的問題，也好讓大家都了解一下咱們的海軍狀況，以及今後的發展方向，以及我對咱們這支新式海軍的期望。」
滕毓藻把目光在在座的眾人臉上掃過後，探探身子說道。
「甲午之後威海衛被日軍占領，光緒二十四年，英國人和奕劻簽署了《議租威海衛專約》，從此強行租借威海衛，日本人為了拉住英國人威懾在旅順的俄國海軍，也順勢把他們強占的劉公島交給了英國人。」
滕毓藻嘆了口氣說道，「也怪我一時疏忽，在議和談判時，沒有想起這件事，不過現在周大人正在具體負責和英國人商談。」
「英國人想要等俄國人退出旅順，他們再交還威海衛。」
「英國人應該是也考慮到到時俄國人不會順順噹噹的撤軍，他們這是想要藉此拖延，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滕毓藻說這話時，忍不住重重一拍身邊的茶几，將茶几上的茶盞震得都一跳，發出一陣「叮噹」聲響。
「東北的俄國人，本應同列強一同撤兵，可英國人會同其餘列強一同擔保，才最終在沙俄沒有撤軍的情況下結束的這場戰爭。」
「所以，英國人從威海衛撤離，絕對不允許同沙俄海軍撤出旅順捆綁在一起。」
「前幾天我已經安排少川去過京城，向英國公使薩道義發出最後通牒，英國人必須在七月底之前退出威海衛。」
少川，就是坐在滕毓藻側後的唐紹儀的字。
「否則，我將會收回在天津的租界，驅逐所有在直隸的英國人，同時沒收英國商人在直隸的一切資產，不允許英國人在直隸做任何生意。」
「直隸推行洋務的過程中，所有的採購合同也不會准許英國人參與。」
滕毓藻淡淡地一笑又說道，「如果，咱們直隸真要如此，我相信他們在漢口的租界也難以保全，這甚至可能影響到英國人在長江以南的所有生意，英國人雖然很不甘，可他們最終也一定乖乖就範。」
「大帥，英國佬怎麼說？」
滕毓藻話音一落，劉十九就忍不住問道。
這件事，在軍事會議上滕毓藻可沒吐露半個字。
滕毓藻笑著說，「英國佬自然還是要抗議的，為此他們已經向朝廷提出了正式的抗議照會，要求朝廷遵守同他們簽署的租界協議。」
提到這份租借威海衛的協議，眾人都不由暗嘆，這些年來這個朝廷同洋人簽署的不平等甚至是屈辱的協議實在是太多了！
只是英國人拿出這份白紙黑字的協議，朝廷的確無法應對。
「他娘的，這個什麼狗屁租借協議，一定又是他們賄賂了奕匡這老小子，才拿到手的，這個協議咱們不承認。」
劉十九的話，頓時引來包括周馥這些文官在內的一眾官員的笑聲。
不管是前鋒軍的將領們，還是直隸的文官們心中都清楚，這是滕毓藻硬安到奕匡腦袋上的帽子。
不過，此時劉十九如此說，到讓眾人眼前不由一亮，如果這份協議奕匡拿了英國人的好處，倒是勉強可以要求對方提前終止。
滕毓藻笑著對劉十九點點頭說，「這件事咱們想到一塊去了，前天軍機處發來電報詢問情況，也說了，這件事雖然是朝廷當時受到英國人脅迫才不得以簽署的，可畢竟是協議的，要咱們從長計議。」
「我回電告訴朝廷，就是這麼說的。」
「然後，朝廷是怎麼說的？」
周學熙很有些好奇，僅憑滕毓藻這一句子虛烏有的話，朝廷就不認這個帳了？
這件事，滕毓藻只同周馥說起，並沒有同別人講。
滕毓藻笑著對身後的唐紹儀說道，「少川，你給緝之說一下吧。」
唐紹儀把手中記錄的一支金筆夾在本子裡，從滕毓藻和周馥之間的空隙探出頭來，笑著對周學熙說道。
「大帥讓我給軍機處回的電，大帥說他很懷疑這個協議又是奕匡收取了洋人的好處才簽署的，所以這份協議不應作數。」
「僅僅兩個小時後，軍機處就回電了，而且還是端郡王和王文韶、鹿傳霖、趙書翹四人聯署的，他們在電報上說，奕匡正在主持《京華時報》，懇請大帥萬不可再將奕匡牽涉其中。」
唐紹儀的話，再次讓眾人大笑起來，在一片笑聲中，顯然也有些興奮的唐紹儀接著說道。
「他們在電報中還說，已經駁回薩道義的照會，告訴薩道義，說所有事涉直隸的事情，要洋人都要找大帥交涉，朝廷不便干涉。」
見唐紹儀縮回頭，周學熙急著問，「這就完了？」
周馥忍著笑意對周學熙說道，「就這麼完了，昨天英國人就已經聯繫我，說要明天在天津談威海衛的事情。」
楊士驤感慨地說，「還是大帥說得好，同洋人打交道，只有大炮和子彈才能讓他們講道理，這一次估計英國人恐怕不得不認栽了。」
楊士驤的話，讓會議室里的數十直隸的精英們不由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不只是楊士驤感慨，就是滕毓藻也對此感慨不已，在他的記憶中，歷史上收回威海衛的過程充滿了曲折，直到三十年後，才正式收回了被英國人強租三十二年的威海衛。
威海衛收回後，在威海衛設立了威海衛行政區，直隸於行政院。
滕毓藻不再提威海衛一事，而是看向葉祖珪和薩鎮冰，見兩人得知英國人很快會歸還強租的威海衛軍港，兩人都興奮起來。
他們不僅都在那裡生活過，而且還率部守護保衛過他，為他流過汗，甚至還看到很多袍澤為那裡流過血，更為之付出過生命，而很快它就會在這個強勢的總督努力下，回到北洋海軍的手中，這怎能不讓他們位置感慨！為之興奮。
葉祖珪和薩鎮冰兩人齊齊起身，鄭重地給滕毓藻敬了軍禮。
葉祖珪含著淚對滕毓藻說道，「謝大帥！威海衛就是北洋水師的家，大帥如今把我們丟失的家，從英國人手中要了回來，這一次我們一定會守好這個家，除非我葉祖珪戰死在那裡，否則任何人也再休想染指它一絲一毫！」
薩鎮冰也激動地說道，「葉部長說的是，大帥替我們海軍要回了這個家，我們一定會守好它，這也讓在劉公島戰死的袍澤們，終於可以瞑目了。」
滕毓藻示意二人坐下，然後接著說。
「這就是我讓你們把《北洋海軍軍官學校》設在威海的原因，而且這一次，你們不能僅僅是守好這個家，而是我們再也不能讓我們的敵人打到我們海軍的家門口了，海軍是長矛，是利箭，而不是只能用於自衛防身的短刀。」
「至於購買軍艦擴充海軍，這是必然的。」
聽到滕毓藻答應擴充海軍，葉祖珪和薩鎮冰都不由大喜過望。
滕毓藻看著兩人熱切的眼神，笑著說道，「你們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我不是海軍出身，在海軍方面我有許多不及你們的地方，對於如何擴充咱們的海軍，有些理念咱們可能不太一致，不過咱們可以互相研究商議。」
在海軍擴充方面，滕毓藻有他根據世界海軍發展方向所做出的發展計劃，同葉祖珪和薩鎮冰兩人理念不同這是一定的，不過滕毓藻並不準備在這事關海軍發展正確方向的問題上有任何讓步。
滕毓藻繼續說道，「我認為，包括列強海軍在內的海軍艦艇，已經從一味強調厚甲巨炮在向高航速、高射速進行轉變。」
「因為隨著艦炮技術的不斷進步，在兼顧航速的情況下，無論如何提高軍艦的裝甲厚度，都已經不可能達到完全防護的目的，只要被大口徑艦炮命中，目前情況下，世界上的所有軍艦都會受損。」
「當然，也不是在軍艦裝甲上不再有絲毫作為，現在各國都在研製高性能裝甲。」
「我要強調的是，我們購買新的軍艦，要有高標準，在保持適當可靠防護的同時，主要保證高航速、高射速這兩個方面。」
滕毓藻的話，讓兩人頻頻點頭。
葉祖珪更是說道，「我贊成艦炮要選用速射炮的觀點，甲午時，咱們就吃了日本人的虧，咱們的大口徑艦炮雖然數量要比日本艦隊多，可在射速上就要比日本艦隊差很多，咱們發一炮，日本人能發射五六炮，這給咱們艦上的水兵殺傷很大。」
滕毓藻點點頭又說道，「我提幾個標準，新購進的軍艦上的所有艦炮必須是速射炮，由於現在英、法、德都已經有了成熟的旋轉艦炮，可以無死角旋轉，這就讓軍艦上沒有必要設置過多的艦炮。」
「我建議，咱們所有的軍艦艦炮要全部採用射速高的艦炮，除了前主炮和尾炮，只在艦橋和煙筒中間設置兩座側旋主炮。」
「艦炮的口徑不必過大，比照定遠艦即可，艦首305毫米和150毫米各一門，弦炮同樣為305毫米，尾炮150毫米口徑。」
「如果在滿足一會我要說的航速要求情況下，艦炮的口徑再大一些也是可以的。」
「至於航速，這個要求要高一些，現在列強的大型軍艦航速平均已經達到二十四節左右，咱們的鐵甲艦航速最低也要達到二十四節，如果能超過最好，可以優先選擇更快速的軍艦購買。」
看到葉祖珪和薩鎮冰都驚訝的張大嘴，滕毓藻補充說道，「這是底線。」
薩鎮冰苦著臉說道，「大帥，驅逐艦噸位小，航速自然能快的起來，可大型鐵甲艦實難達到，定遠艦也只能達到十五節多一點。」
滕毓藻點頭說，「薩司令說的不錯，可你可能還不清楚，現在列強最先進的軍艦已經不再使用老式鍋爐。」
「列強的新式鍋爐鍋爐已經能產生14000馬力，這是一種要比定遠艦的二級膨脹式蒸汽機先進得多的三級膨脹式蒸汽機。」
見到葉祖珪和薩鎮冰再次驚訝起來，滕毓藻語氣和緩地對二人說，「你們作為咱們北洋海軍的最高指揮者，一定要多了解世界海軍的發展狀況，這一點很重要，否則咱們的海軍很難達到世界先進海軍的標準。」
滕毓藻的話，讓兩人都不有有些面紅耳赤起來，為了不讓兩人過於尷尬，滕毓藻繼續說道。
「尤為重要的是，現在列強還已經研製出了更加先進的蒸汽輪機，用來取代以往效率不高的往復式蒸汽機。」
「這種新式蒸汽輪機，是利用蒸汽通過噴嘴將蒸汽的熱能轉化為動能，再利用高速蒸汽推動汽輪機的轉子轉動而輸出機械功。」
「這讓它克服了往復蒸汽機功率小、重量大、燃料消耗率高等缺陷，我認為這種新式動力裝置很快就會成為艦船上廣泛使用的新型動力裝置，所以，這一次咱們購置的軍艦一定要要求使用這種最先進的動力。」
「此外，德國人還於四年前年研製成功柴油發動機，這種柴油發動機其熱效率更高，重量也更輕，消耗燃料還大為減少，也會很快在艦船上得到了廣泛應用。」
「由於有了更新式的發動機，現在的艦船不僅噸位越來越大，航速也越來越快，二十四節以上的航速是完全可以達到的。」
「還有，你們應該知道英國人的勝利者號戰列艦吧？」
見兩人點頭，滕毓藻說道，「英國人的勝利者號戰列艦其主機馬力已經達到14000匹，而德國人在甲午前下水的一艘新艦，其主機馬力更達到15000匹。」
「在噸位方面，現在英國人最大的戰列艦的排水量達到14900噸，法國人達到12200噸，德國人達到11130噸，甚至俄國人也達到了12674噸，美國達到了11560噸。」
「另外，咱們這一次訂購的軍艦，必須要全鋼甲的，不能再購買過時的鐵甲戰艦，如果能達到我說的這些要求，我可以同意你們購買兩艘排水量在一萬噸左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