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吳佩孚的大局觀
滕毓藻繼續說道，「其二，雖然錢師爺和瓊琳都送來消息，張香濤一次就給咱們送來六十萬發馬克沁11.43毫米口徑的子彈，可這應該是包括漢陽槍炮廠的庫存在內了，下一次，再讓他拿出這麼多子彈，估計就要等很久。」
「而且，咱們也總還要替張香濤著想一些，他如果大張旗鼓地讓漢陽槍炮廠給咱們全力生產馬克沁彈藥，以及炮彈，難免會引起在漢口的英國人注意。」
「大帥。」
對於滕毓藻的態度，讓衛靖海十分不解。
衛靖海斟酌著說，「大帥，我們為什麼要替張香帥」
衛靖海本準備直呼張之洞其名了，可一想到這麼做很有些不敬，又改口稱其為香帥。
「大帥不是一向對簽署那個東南互保協議的人，都頗有微詞嗎？如今洋人如果和香帥鬧翻了，豈不是更好。」
「只要香帥退出這個互保協議，那就會引發很大震動，搞不好，那些簽署互保協議的督撫們還會有人仿效，那個協議也就不攻自破了，這對於咱們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啊？」
滕毓藻嘆了口氣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啊！」
「現在這個時候，如果東南數省既能支持咱們，又能讓那些省份能免於戰火，倒是一件好事情。」
滕毓藻壓低聲音說道，「凝波，咱們不可能打敗世界上的所有列強，現在就是一對一，咱們都會力有不逮，更何況咱們現在是在和列強聯軍作戰。」
「我們自然可以和他們耗下去，最終將他們拖疲，拖瘦，甚至拖到他們自己不願打下去為止，可這樣一來，由於這場戰爭是在咱們國土上打的，咱們自然也就無法發展了，而且國力也會因為戰爭的原因，變得更加衰弱。」
「當今世界，無論是工業，還是科技、教育，都發展的極為迅猛，對於咱們國家來說，每一天都是十分珍貴的，只有抓緊時間，只爭朝夕，我們才有機會追趕上去，否則，不要說會被列強遠遠甩在後面，就是小鬼子也會讓咱們追之不及。所以，這場戰爭還是要儘快結束的。」
「在此之前，讓這場戰爭只局限於直隸一地，不波及其他省份，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情。」
滕毓藻的《大國崛起》，已經由在上海的商務印書館刊印發行了，錢師爺已經派人給滕毓藻送來了五百本精裝版，現在的前鋒軍中，哨長以上的軍官，人手一本。
所以，衛靖海對於滕毓藻所說的這些，已經可以完全理解。
滕毓藻接著又說道，「還有，現在不僅張香濤，還有李中堂，他們實際上已經放棄了那個所謂的東南互保協議，雖然還只是在暗裡，不過我以為，這在現在到是最好的一種情況。」
滕毓藻還要向衛靖海，這個現在前鋒軍中排進前三的高層軍官再交代一些私密話時，見到作戰處一個參謀和劉長發一前一後急匆匆走進來，忙對衛靖海說道。
「凝波，剛才咱們所說的這些話，暫時還要保密，至咱們兩人知道就好了。」
「報告。」
參謀興匆匆地說道，「大帥、副參謀長，剛剛接到胡協統打來的電話，胡協統說，近衛協一路追擊小鬼子和救援的美軍，在廊坊已經順勢殺進廊坊，廊坊的美軍並沒有堅持抵抗，已經退出廊坊，向天津方向逃竄了。」
「好！」
衛靖海興奮地一擊掌，「告訴胡協統，讓他通知近衛協吳協統，要他們儘快打掃戰場，然後馬上撤回來。」
參謀領命，又急著跑走去傳達命令。
對於吳佩孚能拿下廊坊，滕毓藻也很興奮，甚至他現在已經在腦子裡開始思考如何利用奪取廊坊這個有利形勢來做些文章了。
不過，滕毓藻還是把他的目光，投向也是興致勃勃的劉長發。
不等滕毓藻發問，劉長發就興奮地說。
「大帥，在通訊處的配合下，我剛剛審問了躲在法國兵屍體堆里裝死，被咱們打掃戰場的戰士們抓獲的法軍炮兵營長，他已經向我詳細解說了咱們繳獲法國人的這種施耐德火炮的參數。」
「據這個法國俘虜交待，這種75 mm，36倍徑火炮，法國人大前年才研製出來，它的有效射程竟然有8500 m，射角是-11°~18°，雖然炮口旋轉角度有些小，可射速極快，最高竟然果真如大帥所說，能達到三十發。」
劉長發興奮的搓著手說，「大帥，這樣的射速，已經超過德國炮的三倍了，有了這十六門法國炮，咱們就相當於平添了五十門德國克虜伯大炮，你看看我們炮兵協是不是可以用這十六門法國炮，再組建一個炮兵營？」
滕毓藻笑著說，「這種施耐德火炮，可是當今全世界最先進的火炮，法國人可是拿它當做寶貝了，除了法國人自己用，從不肯外銷，不要德國人沒有，就是英國人和美國人也都沒有呢，你到先打起它主意了。」
雖然被滕毓藻說的熱血沸騰，可滕毓藻還沒有答應編炮兵營的事，劉長發急著又要開口。
滕毓藻已經搶先說道，「這麼好的火炮怎麼可能閒置不用呢，不過你有那麼多人手麼？」
一聽滕毓藻話里的意思，已經同意他馬上使用這些速射炮，劉長發興奮的幾乎跳起來，忙連聲說道。
「有，有。」
「大帥伱是知道的，咱們炮兵營組建時，就應經有準備，每一個職位都配置了好幾人，不要說只是組建這一個營，就是現在馬上在組建三個營，我又有足夠的人手。」
看著樂不可支的劉長發，滕毓藻開心滴哈哈大笑起來，「好！既然你有人手，那就好，我看這樣，也不要只建一個炮兵營。」
「從這裡直到保定，都是平原，道路也好走，乾脆把那九門105毫米口徑的重炮也利用起來，你就再編一個重炮營吧，一旦遇到洋鬼子對咱們圍追堵截，這些重炮也好發揮出大作用，讓咱們前鋒軍再添一柄破敵利器。」
原本只是為了想要組建一個速射炮營，沒想到，竟然又多出一個重炮營，樂得劉長發原地跳了起來。，漲紅著臉，興奮地說。
「大帥，你就瞧好吧，咱們的大炮，一定給洋鬼子一個好看。」
劉長發給滕毓藻敬了禮，轉身就要走，又被滕毓藻喊住。
「青雲，你可要抓緊培訓人員，營務處還有不少野炮呢，等到打完這一仗，我估計咱們會有一段安穩日子，那時咱們前鋒軍就要大幅擴軍了，你的炮兵營也同樣要擴編，那些閒置的大炮也都要用上。」
「是！」
興奮至極的劉長發應了一聲，轉身就一陣小跑衝出屋外。
擴軍的事情，滕毓藻已經和衛靖海商議過了，可要擴編炮兵營的事，衛靖海今天也是第一次聽到滕毓藻說起，他也同樣感到十分興奮。
只不過，衛靖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忙壓低聲音說道。
「大帥，這一次，三個混成協報上來的戰果統計上，可是沒有一個俘虜的，這個法國軍官.」
衛靖海的話，也讓滕毓藻心裡不由一沉，不由問道。
「他們難道仍然沒有上報一個俘虜？還是洋鬼子太頑強這個說法？」
衛靖海沒有直接回答滕毓藻的話，而是苦笑著說。
「大帥，要不，我再跟幾個協統和那兩個縱隊打個招呼，俘虜總還是要有一些的。」
衛靖海的話，算是變相承認了滕毓藻所問的問題。
滕毓藻擺擺手道，「那也不必，老毛子和小鬼子殺了就殺了，就是那些阿三兵和他們殖民地的兵也都該殺，不過法國人和英國人，以及德國人，多少還是要有些俘虜的，否則日後咱們不好說話。」
見衛靖海點頭，滕毓藻又鄭重說道，「尤其是美國人，只要投降，就一個都不能殺。」
擔心衛靖海不好說服下面的這些高層軍官，尤其是劉十九，滕毓藻又補充說道。？
「跟他們講清楚，美國人現在對咱們相對友好，雖然他們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可畢竟他們的麥金利總統還在一直在為結束戰爭做努力。」
「而且，不僅日後議和的時候需要得到美國人的支持，就是戰後咱們發展經濟，建立現代工業，也都少不了需要美國人的幫助。」
衛靖海點頭道，「我明白大帥的苦心，我去跟他們說。」
畢竟是涉及到殺俘這樣的大事，傳揚出去對滕毓藻的名聲有礙，所以這樣的事情只能由衛靖海出面。
衛靖海隨即又說道，「只是這個法國軍官堆在了屍體堆里，他一定看到了咱們做的一些事情，這個軍官」
滕毓藻當然清楚衛靖海的意思，點點頭說道，「不能讓他有機會說話，否則咱們也會被列強列入那個所謂的禍首名單里，如果他們真要追究不放，恐怕就會給朝廷里對咱們忌憚的那些人機會。」
滕毓藻關於朝廷里有人忌憚的話，自然不是危言聳聽，載漪在給滕毓藻的信里，已經隱晦地把慈禧的態度告訴了滕毓藻，這封信滕毓藻也是給衛靖海看過的。
交代完這些，滕毓藻突然轉換了話題。
「告訴胡殿甲，讓他通知子玉，千萬不要破壞沿途的電報線路。」
衛靖海已經明白了滕毓藻的意思，豎起拇指恭維著說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吳子玉已經先想到這一點了，胡殿甲已經打電話同我說了。」
對於吳佩孚想到這件事，滕毓藻心裡很高興，這說明吳佩孚已經想到要拿打下廊坊來做文章。
也就是說，吳佩孚腦子裡考慮的事情已經不局限於一個當面戰場，而是已經開始有全局思維了。
「不錯！」
滕毓藻也忍不住由衷讚嘆了一句，然後說道。
「咱們原計劃，是截下這批軍火馬上撤離，趕去閻家場退過永定河，現在既然吳子玉拿下了廊坊，我們不妨再給在京城的聯軍布下一個疑陣。」
滕毓藻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咱們不急著走了，通知部隊抓緊吃飯休息，做出截斷在京城的聯軍部隊後路的樣子，等到天黑後，再命令部隊急行軍趕去閻家場。」
「此外，白天要命令突擊縱隊和第二混成協，先把他們的偵查人員派出去，嚴密監視咱們預定撤離路線上的村鎮，以防被聯軍提前占領。」
「天黑後，突擊大隊在前開路，第二兩個混成協隨後跟進，為大部隊掃清沿途一切阻礙。」
「你帶領司令部直屬部隊隨第一、第三兩個混成協護送繳獲的軍火物資，以及炮兵協撤離，我率近衛協殿後。」
見衛靖海似乎有要阻止他的意思，滕毓藻一揮手，「凝波，現在時間緊張，有許多事情還等著你馬上安排布置，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執行命令吧。」
衛靖海無奈點頭說，「大帥這一招高明，糧道被斷，這是用兵大忌，古今中外概莫如是，洋鬼子一定會急了，必定派出重兵趕來這裡，這樣我們撤離的路上就會安全許多。」
「我看，還要把咱們三個協的那三哨騎兵集結起來，讓他們把咱們這一帶屏蔽起來。」
「還有，再將周圍的村莊裡的百姓先出去躲避一下，以免洋鬼子來這裡找不到咱們，拿這些普通百姓出氣。」
衛靖海的建議是對滕毓藻計劃很好的補充，滕毓藻點頭同意後又說道。
「此外，還要告訴那些村民，就說咱們要在這裡打仗，要他們抓緊離開，以免被波及，可以給他們每戶幾兩銀子，否則這些百姓恐怕難捨他們的那點家當。」
滕毓藻嘆口氣又說道，「對於那些實在不願走的百姓也不要難為他們，這是戰時，無辜百姓的傷亡，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衛靖海的行動效率很高，短短一個半個小時後，全軍上下已經開始吃上午飯了。
由於勸說百姓撤離，周圍村子裡的百姓家中的家禽家畜攜帶很不方便，衛靖海索性就要部隊把這些家畜家禽都買下來宰殺，所以午飯十分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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