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督撫們的態度

  第240章 督撫們的態度

  這一次,就是按照滕毓藻的交待,寧星普帶席立功和黃楚九兩人過來見他們真正的老闆的,只是在徐州遇到了周學熙,他們才一同前來。

  花廳隔壁房間裡,早已擺好了一大桌豐盛的酒菜,說是豐盛,也僅僅是在滕毓藻看來如此。

  今天他要宴請的這些人,似乎並沒有這麼認為,哪怕這一桌酒菜,是從固安城內最好的酒樓訂做的。

  衛靖海將眾人讓到桌前坐定,滕毓藻見周學熙和席立功、黃楚九的目光不住在他和衛靖海身上游移不定,笑著說道。

  「你們是不是看我這身裝束有些奇怪?」

  見幾人都只是點頭沒說話,不待滕毓藻說話,衛靖海已經笑著解釋起來。

  「這是大人怕你們各位拘束,特意沒穿朝廷特批的上將軍裝,也沒掛他的軍銜肩章,其實。」

  衛靖海的說法,讓幾人都微微一怔,尤其是席立功和黃楚九驚詫的眼神中熱度頓時增加了許多,就是寧星普和周學熙二人,看著滕毓藻的目光也親近了許多。

  對於被滕毓藻指名點姓弟要過來,周學熙不僅有些詫異,甚至心中還很不願,哪怕是知道到了滕毓藻手下會立刻就有事情做,總比掛著道台的名聲在家等著候補要強得多,而且,他家和滕毓藻沒有任何交集。

  要知道,父親周馥和袁世凱可是都算老北洋的人,袁世凱也已經答應準備暫時委任他為山東大學總辦。

  周學熙最終成行,還是他父親周馥的建議。

  周馥很想知道這個滕毓藻是何方神聖,竟然有近乎撒豆成兵的神奇能耐,在極短時間裡,就拉出一支面對列強的聯軍,竟也能打的有聲有色,甚至還連戰連捷。

  錢師爺習慣性地伸手去捋他的鬍鬚,可卻摸了一個空,只好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笑著說道。

  「大人的上將軍裝還是蠻漂亮的,尤其是他的金龍帽徽和肩章領章上的金星,那可是太后親批,是唯一純金打制的。」

  衛靖海接著錢師爺的話又說道,「其實我們大人平時就是穿著這一身沒有任何標識的騎兵尉官軍裝,諸位盡可隨意。」

  寧星普微笑點頭說道,「你們諸位應該都是第一次見到興甫,還有些拘謹,其實興甫現在雖然是戰功赫赫、位高權重的一品大員,可十分平易近人。」

  在滕毓藻的示意下,衛靖海開始招呼侍衛,來給眾人斟酒布菜。

  「這裡不比京師,也同徐州、濟南無法相比,至於上海這樣的大都市就更不須說了,固安是個小地方,酒菜這些就是這裡最好的了,招呼不周,還請伱們幾位貴客海涵!」

  滕毓藻一番簡單至極的開場白後,就招呼眾人喝酒吃菜,歡迎酒宴也就算正式開始了。

  席間免不了一番寒暄,寧星普又將他在徐州的情況向滕毓藻匯報了一遍,當然免不了對於獲封候補道台一事,向滕毓藻表示了真誠感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滕毓藻就開始將談話切入正題。

  沒辦法,今天滕毓藻的時間很緊張,還有事情需要他處理。

  「諸位都清楚,現在我們正在同入侵的八國聯軍在打仗,打仗就需要錢,尤其是前鋒軍的軍餉很高,相關軍費就更大了。」

  「而且,現在直隸的軍隊番號看著倒是不少,可真正能給入侵的列強聯軍造成嚴重威脅的,不客氣的說,只有我們前鋒軍。」

  「而前鋒軍雖然有朝廷的支持可並無外援,不僅沒有援兵,槍炮彈藥、藥品一概都沒有來源,除了軍餉和糧食朝廷能幫助解決一部分,其它基本上都要前鋒軍自己想辦法解決。」

  滕毓藻很想說一下由於有了一個東南互保,前鋒軍的壓力很大,可礙於周學熙的顏面,滕毓藻只是隱晦地提了一下。

  周學熙的父親周馥可是李鴻章的死忠,東南互保也有現在身為兩廣總督的李鴻章的名字。

  最主要的,還是滕毓藻並不知道周學熙父子在關於東南互保問題上的態度,他不想節外生枝,現在他需要秉承求同存異的理念。

  滕毓藻話音剛落,黃楚九就站起身,對滕毓藻一拱手,由衷地說道。

  「大人赫赫戰功,我們都在報紙上看到了,上海灘各大報紙每天都有前鋒軍抵禦洋人浴血奮戰的報導,現在上海灘民眾對於大人都深表讚嘆!同時也對那些參與東南互保的督撫們頗有微詞。」

  寧星普微微撇了周學熙一眼也說道,「磋玖說得是,現在徐州也是同樣民怨頗大,酒肆茶樓都有談論,聽說巡撫王之春還以誹謗朝廷命官的罪名,在安慶府抓了好多人。」

  錢師爺也插話道,「我的一些老友在往來信件中也說起此事,他們在信中也各有觀點,有的認為縱容義和團和向列強同時宣戰,就是亂命,是朝廷的奸臣當道。」

  「也有的則對東南互保頗有不同看法,我的那些老友的信中還說,現在洋人還在慫恿那些督撫們脫離朝廷自立,甚至還說,李中堂已有聯繫檀香山孫文的意願。」

  李鴻章有意聯繫孫文,這樣的說法雖然前世滕毓藻就見到過一些資料有這種說法,可他並不相信,因為李鴻章此前就讓孫文吃過一次閉門羹。

  現在錢師爺說起,這讓滕毓藻不由有些驚異,不由將目光看向周學熙。

  周學熙的父親周馥可是李鴻章的鐵桿支持者,甚至也可以說是密友,如果李鴻章真有此意,以李鴻章一貫做法,恐怕不會不徵求周馥這些心腹人的意見。

  只不過,更讓他驚詫的是,對於錢師爺說的傳言,周學熙並沒有反駁和替李鴻章否認,而是低頭默默看著他面前白瓷酒杯中酒水。

  周學熙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滕毓藻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嘆世事難料,形勢波詭雲翳,複雜多變。

  錢師爺端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酒杯中的上好汾酒,「只是張香濤的態度很耐人尋味,漢口那裡有人公開給大人的前鋒軍募款,可張香濤並沒有出面制止。」

  錢師爺所說的張香濤,就是湖廣總督張之洞,張之洞字香濤,人稱香帥。

  周學熙插嘴說道,「為這事,洋人還向香帥抗議過,據說香帥說,他參與東南互保,只是答應不允許義和團在湖廣發展,也不向直隸提供武器彈藥,可並沒有答應不允許百姓支持直隸,募款是民間自發的,他無權阻止。」

  錢師爺說的這件事,滕毓藻從李耀庭給他整理的各地督撫動向的情報中已經知曉,而且李耀庭的情報中還說,張之洞的一個幕僚還捐了一千兩的銀子。

  滕毓藻判斷,這筆銀子很可能就是張之洞的,在參與東南互保的這些封疆大吏中,張之洞的態度是比較曖昧的一個。

  滕毓藻擺擺手,「磋玖老弟,快請坐。」

  在一臉激憤之色的黃楚九落座後,滕毓藻平靜地說道,「磋玖老弟、寧老先生、復之先生,還有緝之、裕成二位兄長,東南互保,這是朝廷和封疆大吏們之間的事情,那些封疆大吏們搞的這個協議,是反對朝廷縱容義和團,同時也反對向列強們宣戰,並不是反對朝廷。」

  「他們也並非毫無道理,這些人還是有些眼光的,他們應該是認為同時對如此多的列強宣戰,只有失敗一條路,就比如劉坤一就說過,對一國尚且不敵,何況對多國呼。」

  錢師爺,名君復,字復之。

  對於這些封疆大吏有自立意圖一說,滕毓藻並不感到吃驚,前世就有這種說法,而且滕毓藻也並不認為這是空穴來風,只不過慈禧政治手腕高超,在拿這些同謀反幾乎無大差別的封疆大吏們沒有辦法時,果斷選擇了退卻,否則,滿清應該一兩年內就滅亡了。

  只是不知道,由於自己的橫空出世,慈禧是否還最終會退卻呢。

  只不過,滕毓藻為這些督撫們開脫的解釋,不僅有些蒼白,甚至還有些矛盾,寧星普、錢君復、黃楚九、席立功對於滕毓藻肯為這些人開脫都有些詫異,只有周學熙略帶深意地看了滕毓藻一眼。

  滕毓藻努力不去想這個對他頗具誘惑力的問題,微微一嘆說道,「滕某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面對入侵的洋人,滕某明知不敵,也必會奮起拼死一戰。」

  說得好,寧星普一拍桌子說道,「興甫這話說的好!我在報上看到過,這就是你說的即便面對強敵,也要抱必死決心,敢於亮劍吧,這才是有血性的好漢子,我寧星普活了快六十年,這輩子都沒服過人,對興甫你,老夫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感覺話題有些跑偏了,滕毓藻笑著擺擺手,「寧老先生,滕某可當不得如此誇獎,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滕毓藻輕咳一聲說道,「剛剛說到錢的問題,這對於前鋒軍來說,可以說是生死攸關的大問題。」

  「承蒙寧老先生抬愛,捐出巨資家財資助前鋒軍,只不過由於寧老先生擔心被別人覬覦,執意要把這筆贈款落在滕某名下,這筆巨資滕某各人是不會動用一分一毫的,全部款項都會用在前鋒軍身上。」

  「滕某的俸祿足夠使用,況且滕某還有賺錢之道,這件事一會再說。」

  「首先我要說的是,這筆資金雖然頗巨,但總不能坐吃山空,那樣也支持不了太久,而且現在前鋒軍急需購買各種物資抗敵。」

  「所以,我準備成立三家公司和一家銀行,用來運作這筆資金,以其中部分獲利所得資助前鋒軍抵禦洋人入侵。」

  「另外,我還準備創建一家報館。」

  見滕毓藻說到正題,桌上的人都側耳認真傾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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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