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吳佩孚覲見

  第226章 吳佩孚覲見

  這一小隊人,很有些特別,每人一支長槍掛在馬背上。

  雖然除了吳佩孚腳蹬在陽光下閃著光亮的黑色長筒馬靴,其餘人都打著只有士兵才會如此的綁腿,可這些人,人人都斜挎著帶著牛皮盒子的短槍,而且每人還在腰間掛著一柄連鞘馬刀,他們的打扮既像軍官又似普通士兵,但更像是一隊新軍中的騎兵。

  進入宮門後,這一小隊人並沒有繼續前行,而是在為首的年輕軍官的口令中,牽著馬列隊停在宮門口。

  青年軍官主動解下腰間的軍刀,又從武裝帶上的皮套子裡拔出一支閃著光亮的藍瓦瓦的手槍遞向跟過來的幾個侍衛,然後又張開雙臂,讓有些吃驚的侍衛們檢查。

  一般覲見,只需自己交出身上攜帶的兵器即可,並不需要接受侍衛搜身,不知是軍機處的交代,還是李蓮英的安排,反正那幾個侍衛在最初略微愣了一下後,還是在青年軍官的身上搜了一番,然後才客氣滴示意青年軍官跟著迎過來的一個太監走向花廳。

  青年軍官的作態,讓載漪、榮祿、剛毅等人都很滿意,尤其是留在宮門內的那一小隊騎兵,人人牽馬肅立,不僅沒有胡亂走動的,連說話的都沒有一個,甚至那些高頭大馬也靜靜矗立在他們身邊,只是偶爾甩頭擺尾打一個響鼻。

  慈禧讚賞的目光從這一小隊騎兵身上移開,看向那些在陽光下渾身毛色金光燦燦的高大戰馬,咋咋嘴笑著說。

  「這個滕興甫倒是很會擺他的軍儀,為了彰顯他的前鋒軍軍威,倒是很下了一番功夫,就連這一小隊的騎兵的戰馬,也鼓搗出毛色幾乎完全一樣的,想是花費了不少銀錢吧。」

  慈禧這話雖然並無不滿,可聽在榮祿和載漪、剛毅三人耳中卻將他們嚇了一跳。

  這話雖然沒有不滿語氣,可也絕對算不上褒義,尤其是說出這話的還是慈禧。

  不待榮祿開口,載漪以搶先陪著笑對慈禧說道,「太后明鑑,前一段時間裕祿的摺子上曾說過,滕興甫和俄國騎兵打過幾仗,而且都是大獲全勝,俄國戰馬繳獲甚多,按照裕祿摺子上說,前後有一千多匹呢。」

  怕是沒有說明白,載漪又補充說道,「我在總理衙門經常同俄國人打交道,他們的四輪馬車都是使用的這樣的戰馬,俄國人稱其為頓河馬,是俄國人國內特產的一種馬匹,不僅體態高大健壯,還有一個顯著特色,就是這種所謂的頓河馬,大多都毛色呈金黃色,他們的這些馬匹看毛色就是俄國人的這種頓河馬。」

  載漪囉嗦半天,就是要說明一件事,這些馬可不是滕毓藻故意搞來,甚至花費重金購得的用來充門面的,這些馬匹都是滕毓藻前鋒軍戰勝聯軍繳獲的。

  滕毓藻現在可是能否保住他兒子大阿哥地位的唯一一人,他兒子能不能取代被慈禧軟禁在瀛台的當今光緒皇帝,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這個滕毓藻決定的,確切地說是由滕毓藻的前鋒軍的戰績決定的,對於任何對滕毓藻不利的事,他載漪絕不會置若罔聞,坐視不理。

  載漪的解釋讓慈禧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忽然又微微皺眉問道,「其他各軍可有繳獲俄國人戰馬的?或者常聽裕祿摺子上說起,日軍騎兵囂張的很,可曾有繳到日本騎兵戰馬的?」

  剛毅收回一直看著大步走來的吳佩孚的目光,微微撇了榮祿一眼,說道,「太后,只有聶功亭武衛前軍有許多繳獲,其中胡殿甲後軍還曾繳到俄國人兩門大炮,其它各軍只有繳獲聯軍數十甚至上百步槍的,尚無繳獲洋人戰馬的。」

  見榮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剛毅又狠狠補上一刀,「據說,現在咱們的騎兵並不敢出戰。」

  雖然榮祿也知道剛毅說的是實情,可聽在他耳中,還是感覺極不舒服。

  剛毅這話往深里說,還是在影射指責他組建的武衛軍,並不是跟成功,甚至各部的騎兵還畏敵避戰。

  果然,剛毅的話,引來慈禧的一聲冷哼。

  「北洋直隸前鋒軍總統聯絡副官吳佩孚請求覲見。」

  已經來的花廳門前的吳佩孚,雖然看不清花廳裡面的景物,可也知道裡面很可能有人在看著他,否則他這一個小小的除名秀才、前鋒軍的一個小軍官,恐怕還當不起早早敞開正門的禮遇。

  慈禧微微一揚手,站在他身後的李蓮英,那有些發尖但卻中氣十足的嗓音就拖著長音響了起來。

  「太后叫進。」

  像吳佩孚這樣身份的人,還不配被加上一個「請」字,讓他進去只能用「叫」這個字。

  聽到李蓮英叫進的喊聲,吳佩孚正了正頭上的大檐帽,又整理一番軍裝,這才邁著大步,昂首走進花廳。

  外面陽光明媚,可花廳裡面就有些陰暗一些,強烈的光線對比,讓吳佩孚一是看不清花廳里的景象,不過主位軟榻上坐著的鳳冠霞帔的華貴老婦人他還是看清了。

  吳佩孚大步走到花廳正中,腳跟「啪」地一碰,身軀一挺,向主位上的老婦人行了一個標準的前鋒軍軍禮。

  「北洋直隸前鋒軍總統聯絡副官吳佩孚肅請太后金安!」

  「大膽,見了老佛爺為何不跪?」

  吳佩孚話音剛落,一旁就有隨侍太監怒聲喝道。

  太監的呵斥讓載漪、榮祿、剛毅都不由緊張起來,三人正要想找一些諸如「武夫粗鄙,不懂禮儀」等話語,幫助吳佩孚搪塞一下,然後讓吳佩孚給慈禧行大禮參拜,不想吳佩孚已經不卑不亢地再次給慈禧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說道。

  「啟稟太后,非是子玉不知朝廷禮儀,只因家師在軍中反覆宣講強調.」

  一聽吳佩孚竟然在這個時候扯上了滕毓藻,這讓載漪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汗,不有輕咳一聲,試圖阻止吳佩孚繼續說下去,同時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著想要找些說辭幫助轉圜一二,只不過吳佩孚不為所動,繼續說著。

  「軍人就要有血性,只要穿上這身軍裝,就不能卑躬屈膝,只有一個有血性的軍人,才能在面對強敵時,明知不敵,也敢於亮劍,敢同強敵拼死廝殺,即便身首異處,也毫無畏懼。」

  「因此,在前鋒軍中,只行軍禮,無人下跪,即便普通軍兵見到家師也同樣只以軍禮對之。」

  吳佩孚的話雖有道理,可不知慈禧是否會接受,載漪不由偷眼看向主位上的慈禧。

  同載漪不同,吳佩孚的一番話,榮祿卻聽得雙眼放光,正想搶在慈禧表態之前先誇獎一番滕毓藻,好讓慈禧不好發作時。

  主位上的慈禧卻突然撫掌喝起好來,「好!說得好!」

  「好一個明知不敵,也敢於亮劍,敢同強敵拼死廝殺,即便身首異處,也毫無畏懼。」

  「滕興甫這話說得好啊!」

  「正是前鋒軍有如此氣勢和血勇之氣,成軍不久即敢同洋人大軍拼死廝殺,也才能屢戰屢勝,如果大清的軍隊都有這股血勇之氣,我大清還何懼洋人來犯,區區洋人又有何懼哉!」

  「來人,給吳子玉賜座。」

  「太后英明,咱們大清的軍中就是缺少這股子氣勢,尤其是滕興甫這樣的敢拼死而戰的悍勇將帥。」

  剛剛也替吳佩孚捏了一把汗的剛毅,此時也激動起來,不過他依然不忘記恭維慈禧一番。

  「恭喜太后!賀喜太后!在此國難之時,大清出滕興甫這樣悍勇之士,實乃天助我大清!區區洋人有何懼哉。」

  載漪也不甘落後地說道,然後又緊接著補充道,「太后,滕興甫此話擲地有聲,當刊發於邸報之上,讓大清的官員們都看一看,看看他們羞也不羞。」

  雖然載漪的話沒有明說那些官員會在見到滕毓藻此話時應該感到羞愧,可花廳里的人都清楚,載漪指的是那些同洋人協議的東南互保官員。

  「准。」

  有些興奮的慈禧接著又說道,「不只是邸報,還要把滕興甫此話散播出去,京師內那些大小報紙就不錯,讓報紙都轉發,包括滕興甫的前鋒軍取得的大小戰績,邸報和京師報紙,還有上海、漢口廣東、青島這些地方,只要有報紙的地方都要想辦法讓他們轉發,哪怕花費些銀子也行。」

  載漪說道,「太后英明,軍機處馬上就辦,只是外地的那些報紙咱們也不用花費銀子,他們都搶著要呢,所有前鋒軍的戰績,現在各地報紙都在刊登,刊出的內容並不比咱們的邸報粗陋,一些細節渲染的還更加出彩。」

  已經冷靜下來的榮祿提醒載漪,「只是,對於這些報紙也要有所約束,否則這些報紙為吸引人購買胡亂登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會引發混亂。」

  榮祿的話,讓慈禧不有微微一怔,忙看向似乎有些為難的載漪,一旁的剛毅只好苦笑著說,「回稟太后,近日京師中謠言有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