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相信總統的判斷
時間回到半小時前,南城胡殿甲三團團部內。
在三團參謀長錢蘊華的指揮下,團部的兩個參謀飛快地搖動著磁力電話機,將胡殿甲的命令迅速傳達到南城東南角城牆上下。
三團參謀長錢蘊華,字干城,北洋武備學堂留守學生之一,步兵科畢業,這一次也被提拔到三團來給胡殿甲做助手。
看著兩個參謀將命令逐條傳達下去,錢蘊華戴上軍帽對胡殿甲說道。
「團長,我得到前邊看看去,按照總統的命令,對咱們的要求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一個快字,不親眼看著下面的部隊做好我不放心。」
向參謀長交代完滕毓藻的命令,胡殿甲就一直抱著雙臂站在桌案前,看著桌案上一張天津城區布局圖,在默默思考著什麼。
自從滕毓藻把南城的防禦任務交給三團後,胡殿甲就一直沒敢有一刻放鬆,他知道,這是滕毓藻把防守天津最關鍵的任務交給了他,天津城能守住多久,很大程度取決於他的三團能守住天津內城牆的時間長短。
自那以後,胡殿甲就一直沒有脫衣睡過覺,雖然戰事並不緊張,可胡殿甲的床鋪就安在作戰室的隔壁,每晚他都在這裡和衣而睡。
這也是胡殿甲很快就接過電話,並立刻就將滕毓藻的命令安排布置下去的原因。
只不過,滕毓藻在電話中雖然語態嚴厲,下達的命令刻不容緩就要執行,可由於滕毓藻沒有說明原因,這讓胡殿甲到現在還有一頭霧水的感覺。
此刻聽到錢蘊華要去前面親自監督,胡殿甲抬起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聽興甫的口氣,似乎他認為城外的聯軍會從東南角攻進城?今晚,那裡有什麼特別情況嗎?」
「沒有。」
錢蘊華回答得很乾脆,不過他隨即又說道,「如果說有點特殊之處,那就是今晚城外洋鬼子的炮火不僅十分密集,他們的試探性進攻發動的次數也有些多,到現在已經連續出現四次了,尤其是在東南角那裡,洋鬼子試探性進攻,每次都衝到了城下,只不過他們並沒有使用雲梯爬城,似乎只是在熟悉攻城道路,在為接下來的蟻附攻城在做準備。」
胡殿甲點點頭,又問道,「干城,你對於興甫的這個命令,是怎麼看的?」
錢蘊華思索著說,「從總統的命令中,我能感覺到總統似乎認為,城外的洋鬼子馬上就會在那裡破城,他所有的命令都只有一個意思,其實就是要我們以最快速度,在最短時間內,做好洋鬼子在東南角破城後的應變防禦措施。」
胡殿甲苦笑著一攤雙手,「不要說聯軍到現在為止都是試探性進攻,還從沒真正攻過一次城,即便他們馬上攻城,按照咱們的布置,城牆還不至於立刻就會被攻破吧!」
「可看興甫的命令,似乎他認為咱們註定守不住。」
胡殿甲深吸一口氣,「天津城城高牆厚,而且都是青石包面,聯軍除非挖掘地道炸城,否則僅憑炮擊根本就不可能對城牆造成什麼損害,只是現在聯軍並沒有想著挖掘什麼地到來炸城牆,因為,咱們在城下設置的瓮聽一點動靜也沒聽到啊?」
所謂瓮聽,其實就是用薄皮封好口的陶瓮放置城內城牆附近挖掘出的深坑裡,有專人負責把耳朵貼在陶瓮上仔細傾聽,如果城外有人挖掘地道,就會聽到相應的挖掘聲音,被稱之為「瓮聽」。
「瓮聽」這種裝置,在古代,主要用來防止敵人在攻城時挖掘地道所用。
胡殿甲有些不甘心地繼續說道,「而且,興甫又怎麼會如此篤定,聯軍如果攻破咱們在城牆的防禦,就一定是在東南角,而不是西南角?難道,僅僅因為聯軍對那裡炮擊要稍稍多一些?」
「可現在城外聯軍的大炮口徑跟咱們差不多,他們沒有攻城大炮,甚至他們還沒有把重炮拉上來,以他們現在的火炮口徑,根本就炸不開天津城這樣的城牆」
對於胡殿甲的一連串問題,錢蘊華也連連點頭,胡殿甲的疑問,也同樣是他的疑問,不過錢蘊華還是語氣堅決滴對胡殿甲說道。
「團長,自開戰以來,總統算無遺策,他的命令一定不會有問題的,雖然我也沒搞清楚總統為什麼下達如此命令,可我們嚴格執行就行了,我相信總統的判斷。」
錢蘊華的態度,讓胡殿甲很無奈。
胡殿甲並不懷疑滕毓藻的指揮能力,甚至他對滕毓藻的指揮能力還非常認可,在內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
的確,就如錢蘊華所說,開戰以來滕毓藻每戰必勝,在他的率領下,前鋒軍和聯軍交手從沒吃過虧,這是包括聶士成在內的任何一個北洋將領都做不到的。
說難聽一些,甚至其它將領們的戰績同滕毓藻相比,可以說是慘不忍睹的十不及一。
可問題是,胡殿甲發現,現在的這些前鋒軍大小軍官將領們,似乎都已經在骨子裡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只要是滕毓藻下達的命令,就不會有問題,就是絕對正確的!
這種狀況,讓胡殿甲很有些無語!
不過,胡殿甲也在心中感到十分好奇,他很想看看這一次滕毓藻的判斷是否還依然準確。
胡殿甲點點頭,說道,「你去吧,嚴厲督促二營管帶,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執行命令,否則軍法無情!」
通商署在北關外,雖然滕毓藻帶著警衛,以及緊跟在警衛排後面的一個班的通信兵,排沿著城內空無一人的大街向南城一路疾奔了二十來分鐘,可還是僅堪堪趕到距離南城牆一里多地的位置。
「噠噠噠噠。」
「轟、轟。」
從南城東南角傳來的密集槍聲已經響了十多分鐘,而且還越來越密集,滕毓藻甚至還不時能聽到滕式手榴彈的爆炸聲。
心中焦急的滕毓藻,急於搞清楚那裡的戰鬥情況,在經過一座高牆大院時,滕毓藻離開大街,衝進敞開的院門。
院子裡不僅漆黑一片,也沒有一個人影。
雖然這樣的大戶人家都留下了看守房產的家人雜役,可在幾天前,城內所有人就被前鋒軍半勸退,半強迫地趕出城去,城內早已沒有一個百姓。
而且,為了準備巷戰,城內像這樣的高大建築,早已經都編上號,甚至為了上下方便,這些較高的房屋附近還都備好了梯子。
滕毓藻在後院一座小樓前停住腳,不等氣喘吁吁的吳佩孚開口,徐挺早已指揮幾個戰士,將牆角下的一架長梯豎立起來,滕毓藻順著那架梯子飛快地爬到樓頂。
天津城內,除了少數幾處建築較高大外,大都是二層建築,只是高低略有差別而已。
這座二層樓雖然算不得如何高大,可在它的南面並沒有超過它的建築,樓頂看向南方,視野極為開闊,南城牆的情況可以一覽無餘。
只不過,現在滕毓藻想要清晰地看到南城牆的情況卻根本不可能,因為南城牆東南角那一片區域依然還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煙塵中。
剛剛上到樓頂,緊跟在滕毓藻身後的吳佩孚,就把滕毓藻的望遠鏡遞到滕毓藻伸出的手上。
滕毓藻接過望遠鏡,立刻舉到眼前緊張地看向東南角被煙塵籠罩著的那一片區域。
雖然南城的那聲巨大又沉悶的爆炸聲已經響過二十多分鐘,即便東南角城牆這一片區域也及時升起來照明彈,可在滕毓藻的望遠鏡視野中,那裡依然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可見剛剛那一聲爆炸是多麼的猛烈。
唯一能見到的是,一道道火舌在煙塵外圍的城牆上、城腳下、房屋建築中不停地在指向煙塵中城牆東南角的位置方向在噴射,偶爾能見到從煙塵中衝出來的日軍矮小的身影,只不過那些暴露在煙塵外嚎叫著悍不畏死的日軍官兵,幾乎瞬間就被打得渾身是血摔倒在地。
甚至還有更倒霉的日軍官兵,幾乎一霎那間,就被馬克沁重機槍射出的密集彈雨打得血肉橫飛、整個身體也變得支離破碎。
看到眼前的景象,滕毓藻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從城上城下那一道道火舌的位置來看,胡殿甲布置的還算及時,按照滕毓藻指令的位置,都有火力點和相應阻擊陣地,聯軍想要趁著守軍慌亂間陣線未穩時,一舉突進城內的夢想註定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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