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軍務幫辦
在場眾人的表情神態,甚至話里的含義,滕毓藻都一一看在眼中。
劉十九和劉長發都是激憤憂慮,話說的有些欠考慮。
李顯策則是顯然明白自己的心思,有意把話題扯到慈禧那裡,是在幫著自己試探在場的這些人。
而劉玉枳,應該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不過他還是真心在替自己著想。
至於衛靖海就不必說了,從他一開始就想著要為自己瞞下這麼一大筆銀子的心思,就看得出,衛靖海對自己的的知遇之恩是從心底感激的,甚至可以為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滕毓藻記得東局子裡的銀子可不是一百萬,應該是二百多萬,衛靖海雖然在自己逼迫下說出銀子的事,可應該還是打了折扣的,目的還是想著要為自己,或者說是為前鋒軍藏匿一筆巨款下來。
衛靖海有這樣的心思,就是一個明確的態度。
唯一沒有表態的就是薛謙這個人,薛謙雖然和衛靖海一樣,也北洋武備學堂是留守學生,可應該還是年輕,也可能一向自以為是,以為憑他的能力就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以還沒有明確態度。
滕毓藻暗想,看起來,這個人還是需要再看看的。
這一刻,滕毓藻忽然想到了吳佩孚,他很後悔讓吳佩孚去送捷報,如果吳佩孚在這裡,他倒很想看看吳佩孚是什麼態度。
滕毓藻輕咳一聲說道,「你們這些人都胡說些什麼,現在在大清朝,能坐上高位的,要麼是黃帶子紅帶子的滿人,要麼就是就是頗有才華,又長久以來效忠朝廷的能員幹吏,我一個《北洋武備學堂》學生出身的人,怎麼可能成為一省總督,更不要說還是直隸這麼重要的位置。」
「我能有今天,全靠裕中堂簡拔,如果沒有裕中堂,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我是決不會做對不起裕中堂的事的。」
滕毓藻掃了眾人一眼,有淡淡地說,「做人要懂得感恩!」
滕毓藻話音一落,劉玉枳忙說道,「大人勿怪,剛剛大家對裕中堂說的不恭敬的話,不僅是我,就是大傢伙也絕沒有它意,只是為這麼多銀錢和東西都丟棄在這裡感到可惜,而且也對朝廷把您這樣大才棄置久矣,深感不平。」
李顯策霍地起身,語氣鄭重說道。
「大人此話說的有理,就算裕中堂是個大昏官,可總歸是他簡拔大人的,這一點卑職和在座各位感同身受,沒有大人您,我們這些人也都還是一文不名,這一輩子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地位,不管別人如何,我李顯策這一輩子,就把命交給大人您了,已報大人知遇之恩。」
李顯策一起身,眾人也都站起身,紛紛表示深感滕毓藻對他們的知遇之恩,願追隨滕毓藻。
劉十九更是一拍胸膛,「我劉十九更是沒說的,就是扯旗造反,我劉十九眼都不會眨一下。」
滕毓藻忙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苦笑著對劉十九道,「大哥再不可說這些大逆不道的醉話,這要是傳出去,那可就是殺頭重罪.」
劉十九滿不在乎地端起面前的酒碗,將碗裡剩下的酒一口喝乾道,「興甫,剛剛說到東局子裡的這些東西和銀子,要我說也用不著再合計,既然到了咱們手裡,那就是咱們前鋒軍的,正好咱們打洋鬼子,不僅缺少炮彈、子彈,軍費也一定很緊張,朝廷恐怕也拿不出大筆的銀子給你,我聽說,武衛軍還欠著餉呢。」
劉長發也說道,「大人,我聽瓊琳提起過,咱們軍費很緊張,眼見著和洋人得這一仗越打越大,日後恐怕朝廷會拿不出銀子來,這筆銀子咱們就應該留下。」
「更何況,這一次,如果咱們來的稍晚一些,恐怕這些銀子就都便宜了洋人。」
衛靖海急忙說道,「劉團長說的是,其實這裡的銀子應該不止這個數,咱們的人在東局子南面找到銀庫時,那裡的門早已被人砸開,銀子扔的滿地都是,估計已經被洋人搶走了許多,如果咱們再來晚一步,這些銀子就全沒了。」
劉玉枳也說道,「大人,凝波說得有理,這些銀子就是咱們從洋鬼子手裡搶回來的,就應該咱們留下。」
薛謙遲疑著說道,「這麼大筆的銀子,咱們說沒就全沒了!朝廷能相信?」
劉十九斜了薛謙一眼說道,「我帶人衝進東局子時,這裡面到處都是老毛子,武衛前軍和那些練軍、義和團的人,要麼都從西門逃走了,要麼就被老毛子逼到了北面和東面,銀庫那裡的銀子丟沒丟,又丟了多少,誰能說得清,況且,這件事只要咱們不說,誰又知道還有這麼多銀子沒被搶走。」
李顯策忽然說道,「大人,卑職以為,這銀子咱們必須要留下充做軍費,這場仗要打多久,誰也說不準,軍費是短缺不得的,不過,大人最好給裕中堂報一個摺子,就說東局子的銀庫被洋鬼子搶了,咱們只截回來十餘萬兩。」
李顯策的建議正和滕毓藻的心思,其實他已經做了一些鋪墊,給裕祿的捷報中他就做了伏筆,說據報,東局子裡的銀庫被洋人搶了,他正派人詳查此事。
滕毓藻沒敢說的太具體,因為他無法確定東局子裡到底有多少銀子。
李顯策的話,不只是滕毓藻很合意,衛靖海和劉玉枳、劉長發、劉十九等人也都覺得,按照李顯策的意思來做,會更加進退自如,都紛紛附和。
滕毓藻看向薛謙,薛謙也忙點頭說道,「大人,我也贊同李團長的說法。」
滕毓藻點點頭對眾人說道,「那麼咱們就說定了,只報上去十餘萬兩,其餘的咱們就截留下來充做軍費。」
不僅得到了大筆銀子,還達到了他的目的,滕毓藻終於安下心來,也才有時間向衛靖海、李顯策等人詳細介紹此戰的經過。
這一戰的激烈複雜程度,超過了以往他們所經歷過的任何一次戰鬥,聽得衛靖海、李顯策、劉長發三人各個興奮不已。
滕毓藻說完,劉十九意猶未盡地又說道,「這一戰,老子殺得那是真他娘的過癮,從東局子裡一直殺到法租界外,突擊大隊的那些人,許多大刀刃口都砍鈍了,甚至有的戰士刺刀都折了兩把.」
劉十九開始興奮地講起他率突擊大隊從東局子裡直殺到外面的激烈場面,聽得李顯策、衛靖海等人興奮不已,劉長發更是聽的目瞪口呆,直說,他就不應該轉為炮兵。
劉十九正說得起勁,房門一響,滿頭大汗的吳佩孚興匆匆地走進淶。
「子玉,快些這邊來坐。」
今天的午飯原本沒給吳佩孚準備座位,是劉十九特意吩咐人又加了一副碗筷,還搬來一張椅子,就為了留給吳佩孚。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或者也可能是劉十九天生就和吳佩孚對脾氣,反正劉十九對於吳佩孚很是親近。
劉十九一邊說著,甚至還親自跑到門邊,喊來外面十幾米外警戒的衛兵,給吳佩孚那來一條濕毛巾擦臉。
然後,劉十九又給吳佩孚倒上半碗酒,自己也順手倒上一碗,他的酒再喝就超過滕毓藻給他定的量了,劉十九似乎渾然不覺,眾人都急著想聽吳佩孚帶回來的消息,也沒人顧得劉十九是否超量。
吳佩孚顧不得先吃飯,就急著開始向滕毓藻稟報起來。
吳佩孚趕回來的很快,可帶回來的信息卻並不少。
裕祿不僅親自見了吳佩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還興奮地破例賞了吳佩孚五十兩金子做見面禮。
不僅因為吳佩孚是滕毓藻的學生,最主要還是滕毓藻又給他送來一場他期盼已久的大捷。
按照吳佩孚傳回來的消息,他趕到總督行轅時,裕祿正在因為何永盛練軍和張德成的天下第一團救援東局子失利而氣得狂怒不止,正在大發脾氣,甚至連茶盞都摔了。
練軍和張德成的人,不僅沒有完成對東局子的救援,相反,三千多人還被俄國人一陣排槍打死打傷上百人,然後又突然遭到俄軍馬隊一陣瘋狂砍殺,狼狽退回天津城時,已經死傷六七百人。
雖然裕祿已經安排滕毓藻也趕去東局子,可洋人在外圍阻擊的少數部隊就如此兇狠,圍攻東局子的聯軍其窮凶極惡的程度只能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沒有練軍和張德成牽制的情況下,滕毓藻能否救援成功可不好說,搞不好還會損失慘重,甚至就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這怎麼能不讓裕祿氣急敗壞起來。
更何況,破例提拔滕毓藻,並由滕毓藻組建前鋒軍,這些可是被裕祿視為他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據說已經開始吹噓他早就看出滕毓藻是一個幹練的棟樑之才,是有意放在身邊培養的。
這此委派其組建如今連戰連捷的前鋒軍,甚至在朝廷里,裕祿都已經有了慧眼識人的美譽。
前鋒軍一旦有失,那就好似剜了他的心頭肉一般,所以,這一次不僅大發雷霆,甚至還大爆粗口,把張德成狠狠訓斥一頓不說,就連何永盛這個堂堂一鎮總兵都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在接到滕毓藻的捷報後,據吳佩孚講,裕祿足足呆愣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跳起身哈哈大笑不停,然後連說「好!好!好!」後,又再次大笑不止,並當即口述奏摺,向朝廷給滕毓藻表功,奏摺寫好後片刻不停,就命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
「老師。」
吳佩孚接過劉十九端了半晌的那半碗酒,喝了一大口後,又興奮地急著說道。
「裕中堂當場口述的奏摺中,他向朝廷舉薦您擔任北洋軍務幫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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