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去南大了？」

  都是頂尖大學，南大在京大面前還是稍有遜色。

  「離京城還遠。」

  「想去南方的城市。」

  去一個不下雪的城市。

  「挺好的。」

  南大的法律專業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

  「你呢？」

  藍顏枝挑眉，問著。

  「我啊，再說吧，還沒有規劃。」

  出國還是留在國內讀大學，他還沒有想好。

  「或許我也會出國吧。」

  或許，也會，出國吧。

  「在家一天天的什麼也不干，也不知道學習，你弟都跟著你學壞了，現在也不知道學習。」

  「眼裡一點活都沒有，屋裡的地都髒成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掃掃，把廚房的碗給刷了也行啊，整天就知道躺在床上，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一個個的都懶成什麼樣子，我上班是上班了，不上班我也找活干，哪像你們，整天就知道享受。」

  周兮放寒假的第二天，到家的不到四十八小時，白蓉拿著掃帚呼啦啦的走了進來，周鑠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你看你這字寫的，狗寫的都比你寫的好看，這慢點好好寫。」

  時不時的指點一二，手下的掃帚還呼呼的配合著。

  「嫁到這個家也算是我倒霉，沒有一個能體諒我的。」

  「你弟寫作業，你就別在這屋呆了，影響他寫作業，自己學習不好就算了，別帶壞了你弟。」

  聽言，周兮抬步就準備往外走。

  「真是眼裡一點活都沒有，都不會把掃帚接過來，說自己掃，我天生都是伺候你們的命，兒女不體貼，還想著法子的氣人。」

  周兮走路的腳頓了頓，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站在這裡做什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沒看到我正在掃地嗎？」

  說著，白蓉用掃帚狠狠的掃了下周兮腳下的那片瓷磚。

  掃帚和鞋擦肩而過，周兮腳面上還留著淡淡的痛感。

  就在這時，手機應景的響了一聲，周兮下意識的去看。

  「一天天的就知道玩那個手機，我也不知道手機到底有什麼好玩的，抱著不撒手。」

  「真是玩物喪志，要不是初中的時候非得要手機，學習成績也不會這麼差了。」

  周兮將碎言碎語屏蔽在腦後，看著班級群里田萍苹剛發的通知。

  分班結果出來了。

  她沒有勇氣點開嗎紙片大的壓縮圖，萬一不在一個班呢，這是她在這個學校認識的第一個同學，她不想把他給弄丟。

  深呼一口氣，周兮顫顫抖抖的點開那張縮小圖，從上到下，從理到文，一班，…………

  江隨之的名字果不其然的出現在了第一個，名列前茅，成績甚至比月考還要高上一兩分。

  江隨之，文科總分：736，……年級排名：1，選科志向：文科，所屬班級：文科一班。

  意料之中的排名，意料之內的一班。

  周兮，文科總分：630，……年級排名：45，選科志向：文科，所屬班級：文科一班。

  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成績，周兮有一瞬間的錯愣，她……也考到了一班，雖然是班裡墊底，但是！她也考進了一班，又可以和江隨之一班了。

  和斷層第一相比，她這個分一般，但是，這是她最滿意的一次成績，沒有之一。

  這可能是她這幾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驅散了煩躁不安的心情，雨過天晴，她還是很棒的。

  「恭喜。」

  緊接著，江隨之的消息彈了出來。

  「謝謝，也恭喜你還是年級第一。」

  「你很棒。」

  周兮覺得自己這刻的分享欲達到了巔峰。

  「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考到了文科最好的班！！！」

  「而且！我的數學居然真的60分。」

  沒錯，周兮的數學60分整。

  「我們可以一直做同學了。」

  江隨之盯著屏幕上的字，輕撫著，一直做同學嗎？他好像不是那麼的願意呢。

  「你很棒，我也是時候兌現諾言了。」

  帶她去遊樂場。

  「好啊，那就下周一好不好。」

  「沒問題。」

  周兮被高興沖昏了頭腦，她想要和別人分享這份喜悅，想讓別人誇讚她。

  「媽，我進文科加強班了，學校最好的文科班，我考進去了。」

  白蓉帶有怒氣的將掃帚放下，對著她就是一頓輸出。

  「學文有什麼用，以後不還是找不到工作嗎？」

  「進加強班那是應該的，不參考我們的意見，執意的選文科，進不了加強班就給我乖乖學理去。」

  「進個加強班都這麼開心，說不定只是別人這次考試失誤，讓你給撿了便宜。」

  周兮的興趣被滅下去一半，沒了剛才的歡呼雀躍。

  她多麼的想得到肯定，得到一句誇讚，不吝嗇的誇讚，不帶有其他意味的讚揚。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保持的。」

  「你不要覺得我給你潑冷水，我說的都是實話，文科到大學能選擇的專業很少，就業率也很低。」

  「不要因為這一次的成功就沾沾自喜，比你優秀的人還比你努力，你拿什麼和人家比。」

  「你看看你表弟，學的理，現在在年級能排到前幾名，你姨姨和你姨夫說出來多有面子，你們呢，唉，我都不想說你們。」

  周兮的手機還在震動著，她回到房間裡低頭看著。

  「說點不愛聽的就扭頭走了，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現在的小孩真是矯情的很，一點都不讓說，不然就是對你擺臉色。」

  「媽，你回房間休息吧，我要寫作業了。」

  一旁的周鑠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著白蓉。

  「還是兒子關心我，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走時還貼心的將房門給關上。

  「恭喜你啊，姐姐，你好優秀啊，我要向姐姐看齊。」

  「謝謝你，鑠鑠，你不要向我看齊，你要比我更優秀，我只是學校里不起眼的小透明罷了。」

  「在我心裡，姐姐就是最優秀的。」

  周兮心裡暖暖的，不管白蓉怎麼說，她和周鑠的關係好像從來沒有變過，他一直都是崇拜她的模樣，都是關心她的。

  「你也很優秀的鑠鑠。」

  江隨之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我不在你身旁，自己慶祝慶祝。」

  「不了吧，恃寵而驕。」

  「乖，恃寵而驕不是這麼用的，而且，自己的努力成果為什麼不能慶祝。」

  周兮想想也是，她憑自己的努力考到了自己想去的班，她本該喜悅的事情。

  當自己的想法被熟悉的知道，附和時，心裡是有種喜悅想要脫口而出的，不再是一味的否認，而是堅定的肯定。

  塘西縣閉塞，沒有外賣，當江隨之提出點個蛋糕給她慶祝的時候，被她一口否決，沒有必要浪費這個金錢。

  「給你吃怎麼是浪費錢呢，算了，等到回來我給你帶。」

  周兮莞爾，雖不知道怎麼個帶法，但是，既然他說要帶，他就能帶到，在周兮面前，江隨之從來沒有失約過。

  這件愉悅的事在江隨之肯定的回答落下帷幕，周兮懸著幾天的心也漸漸的放下來，擔心了幾天的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從訂好去遊樂場的日期開始，周兮都在思考穿什麼衣服比較好，除去上次的偶然碰到，這可是她和江隨之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一同出來玩，當然要重視一點。

  另一邊，江隨之也同樣在衣櫃裡扒拉，穿什麼好呢？黑色棉服？也不知道周兮會穿什麼，要是能穿個『情侶裝』就好了，江隨之在心中美好的幻想呢。

  終於熬到了星期一，前一天晚上，周兮在飯桌上說了這件事。

  白蓉：「去遊樂場？帶你弟弟一起去。」

  周兮：「我和我朋友一起去，帶鑠鑠不方便。」

  白蓉：「有什麼不方便的，花的還不是我的錢，帶上你弟弟怎麼了？」

  周兮：「這不一樣，我可以等到回來單獨帶著鑠鑠去。」

  周兮的語氣不自覺的有些極速。

  「媽，我不想去。」

  周鑠也開口說著，他很清楚姐姐為了這次去遊樂場提前好幾天都開始準備。

  「你還不知好歹上了，她都不想帶你，你想去還去不了呢。」

  「我不想去，我還有作業要寫。」

  一聽到周鑠要寫作業，白蓉這才放過這件事。

  「那行吧，你在家寫作業吧。」

  躺在床上，柜子一旁清晰的呼吸聲告訴周兮，他並沒有睡著。

  「今天的事，謝謝你，鑠鑠。」

  「哎呦，姐，你不用謝我，你和好朋友出來玩，我去做什麼。」

  就算是白蓉今天不鬆口，周鑠也在心裡做好了計劃，明天絕對不會去。

  「好好和朋友玩，家裡有我。」

  「嗯，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千言萬語的感謝周兮說不出來，覺得彆扭，說出口的只有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翌日一早，周兮再次坐上了第一輛通往縣區的公交車，車子搖搖晃晃的向前開著，她的心情很好，好到給她一種逃離了這裡的錯覺。

  當然，逃離這裡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不現實的。

  一路上由稀稀疏疏的自建房逐漸變成相隔不遠的精緻樓房。

  她沒有提前和江隨之說，到了車站後，她仔細的研究著路邊的公交站牌，27路公交車可以直達她和江隨之約定好的那個地方。

  又是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途中，江隨之給她發了信息，詢問路程，周兮選擇說謊，她稱自己還未從家出發，江隨之讓她先來自己家，他準備了早餐。

  周兮思索一二，覺得也行，正好自己出來的早，還沒有吃早餐，去他家比去約定的地方還要近些。

  同樣的路程，提前好幾站下車。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在這？」

  「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車上」

  「我不知道，就是想等等，看看你會不會坐這輛車，事實證明，你坐了。」

  江隨之身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在這寒冷的冬天且溫度極低的早晨，顯然是不夠的。

  「你不冷嗎？」

  不冷的話在嘴邊轉了個彎

  「冷，快凍死我了。」

  「冷還穿這麼薄，要風度不要溫度？」

  江隨之沉默不語。

  「行了，你坐后座，我開車帶你。」

  江隨之身旁停著的是他新買的電瓶車，比之前的那個看起來要結實一點，丑了點。

  「你這個車還挺有個性。」

  江隨之：「…………」

  他自己也知道丑。

  「你可以嗎？」

  車子有點偏向於電摩，不好掌控，比之前那個也要大上不少。

  「少看不起姐，給姐拿著。」

  說著，周兮將背在肩膀上的雙肩包給拿下來，遞給江隨之。

  「你就瞧好了吧。」

  周兮一條腿跨過橫崗，兩條腿站立在車子兩側，怎麼說呢……果然，車子大，就會顯得人很卡哇伊。

  「上車。」

  現在一旁的江隨之長腿一跨，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后座上，電摩和普通的電動車不一樣，前后座是挨在一起的，江隨之坐上以後，周兮明顯的感受到了座位的擁擠，以及不可忽略掉的男生的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江隨之故意為之，還是周兮的錯覺，她總覺得江隨之在她的耳旁呼吸，清晰至極。

  帶著狐疑的眼光望去，江隨之老老實實的坐著，懷裡還抱著一個可愛的毛絨小包，是她剛才塞給他的，眼神裡帶有質問，像是在說，怎麼還不出發，難道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嗎？絲毫沒有注意到江隨之眼中閃過的一抹得逞的笑容。

  周兮從來沒有在身高上覺得自卑過，將近1米67的身高，正正好好，怎麼駕駛起來這個車就那麼的費勁呢。

  車把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周兮幾次嘗試想要將雙腳離開地面放到車子的平台上，都以失敗告終，有幾次車子東倒西歪，還是江隨之的長腿落地，才勉強維持住了車子的平衡。

  周兮急的滿頭是汗，說大話要被打臉了嗎，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要急，穩著車頭，再試試，不行換我來。」

  沒有呵責，只是輕聲的鼓勵著她。

  她調整呼吸，整理了下自己額頭處細碎的劉海，深呼了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

  「看著前方，這個車沒有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