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作畫

  「我的酸奶呢?」

  周兮一下課就蹭到了江隨之桌子前,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先把這道題給做了,我就給我。」

  只見他緩緩的從桌上上抽出了一本練習冊,翻開遞給了周兮。

  「我畫的那道題。」

  周兮握緊了拳頭,真是殺人誅心。

  「我不喝了。」

  她將練習冊重新還給江隨之,扭頭就想要走,被江隨之一手給拽著。

  「不做就不做,酸奶給你。」

  說著,便從書包里將酸奶給拿了出來。

  「高興了吧。」

  「嗯。」

  「可是我不高興。」

  「那你不高興著吧。」

  江隨之?!

  周兮拿著酸奶心滿意足的走開了。

  「同桌,我男神給你買的酸奶。」

  「我讓他給我帶的。」

  她想了想還補充道。

  「你要喝嗎?給你。」

  「我不要了就,還給你。」

  「同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就是你知不知道江隨之和那個十九班的女生什麼關係啊?」

  「藍顏枝?」

  「嗯」

  「姐弟。」

  周兮擰開酸奶的瓶子,喝了一大口,今天的酸奶比她平時喝的要好喝欸。

  「姐弟?!他們不是情侶嗎…………」

  「姐弟,有血緣關係的姐弟。」

  「這樣啊,他們姐弟倆的顏值還都挺高的。」

  「是啊。」

  「同桌,你姊妹幾個啊?」

  「我還有個弟弟。」

  「小朋友可愛嗎?」

  「當然。」

  周兮腦海里不禁想起周鑠的樣子,不知道他在學校待的怎麼樣。

  中午,江隨之照例邀請周兮一同去吃飯,看著他手裡拿著的熟悉的練習冊,周兮不情不願的跟上了。

  「等會兒去自習室,我給你講題。」

  「哦。」

  實驗中學為了給學生足夠的自學時間,專門給建立了自習室,以供他們查漏補缺。

  這是開學這麼長時間以來周兮第一次來自習室,小隔間的形式,互不打擾。

  「這道題的解題的關鍵是在平方上,把平方弄清楚了,就差不多了……。」

  「老師講的公式你還記得嗎?」

  周兮將公式脫口而出。

  「可以啊,背的還挺熟。」

  接下來……

  「江隨之,這個數字為什麼是這個數字啊。」

  「題目上有」

  「為什麼要把這個給代入進去啊。」

  「套公式啊,公式這麼給的。」

  「一定要按照公式走嗎?」

  江隨之「…………」

  二十分鐘下來,江隨之覺得自己的頭都是大的,他自己做題都沒這麼累過。

  周兮蔫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不是她不認真,是她真的無能為力,知識就是不往她的腦海里進。

  「江隨之,你文科有沒有什麼弱科啊?」

  「沒有,我每一科都還挺平均的。」

  「唉,你個學霸,體會不到我這個學渣的痛。」

  從江隨之給她講題的思路來說,他的學習成績肯定不會差。

  「體會的到無力的感覺。」

  「你還能有無力的時候?」

  「有啊,比如你之前上台默寫英語的那次,我看著你寫錯,又幫不上你的無力感。」

  周兮?!這種無力感沒有也罷。

  「你選文還是選理?」

  「文吧,我的文科要比我的理科更好一點。」

  「好巧啊,我大概率也會選文科。」

  學霸選科是真的考慮自己哪一個更優秀,她這個理科學渣是真的只能選文科。

  「那你可要努力啊,文理分科之後還要分班的。」

  有加強班和普通班兩種。

  「等著姐和你還當同班同學。」

  「嗒」一聲脆響。

  周兮捂著腦袋看著江隨之。

  「沒大沒小的,叫哥。」

  兩人在自習室待到了下午快要上課的時候,江隨之是一直在很認真的分析著每一道題的解題步驟,而周兮感覺就好像有一個大屏障,把自己和江隨之所說的話給隔開了,甚至還打起了哈欠。

  「困了?」

  「有點。」

  「我講的這麼催眠?」

  「比數學老師講的好點。」

  江隨之……我該誇誇你嗎?

  「那你還挺給我面子。」

  「那可不是嘛。」

  「我不是在誇你。」

  「哦。」

  周兮嘟著嘴,扣著手指應著。

  「公式背的怪熟怎麼就不會用呢。」

  「誰知道呢。」

  「別嘴貧了,再給你講道題我們就該回去了。」

  「哦,好。」

  「認真聽,明天還給你帶酸奶。」

  酸奶現在對周兮的吸引力在絕對的困難面前,已經沒有那種深了。

  她還是抬起頭,配合著江隨之講題。

  「看這。」

  江隨之雙手捧著她的腦袋,給轉到了練習冊上。

  在江隨之鍥而不捨的「威脅」下,考試前,周兮也似懂非懂的會了一兩道題的得分點。

  放假前考試也是實驗中學的特色,用周兮的話來說,就是不想讓同學們過個好假期。

  打亂的考場,分散的座位,周兮和江隨之不在同一個考場,在操場中心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遇到同類型的題,把我和你說的幾個得分點寫上,不至於你的數學倒數。」

  他對周兮的其他科沒有具體的了解,應該是還可以的。

  「好,我知道了,你也好好考。」

  「嗯。」

  說完兩人分道揚鑣。

  第一場考的是語文,周兮得心應手,寫的飛快,在她學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多小時,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就開始在草稿紙上作畫。

  第二場考的是地理,她一樣的擅長,一樣的得心應手。

  到了下午,她就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數學,她按照江隨之所說的,整體的看一眼試卷,拉倒了,沒有類似的選擇題,上天這是要把她的門給鎖死啊,她寫了寫選擇題,大題實在是無從下手,就將題幹上的數字用公式隨便的套著,到最後一道讓求Y的題,她把Y給消除了,只剩下X,算出來的答案給她自己都整笑了。

  算了,就這樣吧,她也盡力了,沒有Y了,她一邊憋著笑,一遍又改了改自己寫的答案,找了個自己最滿意的寫到了卷子上,一旁空白的演草紙到顯得格格不入了。

  半個小時,她的數學就結束了戰鬥,她前後翻了翻,不似語文,這她檢查不出來什麼對錯,就這樣吧,剩下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是周大師的自由創作時間。

  後邊的一場是物理,更讓讓她束手無策的科目,比數學還讓人可恨,周兮腦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句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她就像極了那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魚,想要奮起直追,又居於現實。

  兩天半的考試還算順利的結束,除了物理考試時周兮的考場被逮著一個作弊的,其餘的都平安無事,可讓周兮有了看頭幹什麼不好,非要作弊,不知道怎麼想的,她最痛恨這樣的人,考試就是證明自己的實力,查漏補缺,抄襲別人的,成績不真實,怎麼去彰顯真實的排名。

  考完試下樓的時候,周兮在樓下碰到了從考場出來的江隨之。

  「你知道嗎?我們考場有個作弊的。」

  「我知道,通報的那個。」

  「對,就是他,不會就是不會了,作弊就是人品的問題,面對自己的薄弱科目有什麼的。」

  周兮義憤填膺。

  「你很痛恨這樣的人?」

  「當然了!要是都作弊了,那考試還有什麼意思。」

  「算了不說這個了,給你個東西。」

  「什麼?」

  只見周兮從摺疊的試卷中拿出一張草稿紙。

  「你寫物理的時候畫的?」

  「嗯。」

  「給我就不怕我生氣嗎?」

  「你先看看嘛。」

  草稿紙上,是那天他們在自習室補習的畫面,女孩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聽著,講的入神的男孩就在這時側身看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還有一張。」

  另一張是周兮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長發紮成丸子頭,空調呼呼的吹著,肩膀上披著一件校服外套,江隨之穿著短袖在一旁溫柔的看著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畫的真好。」

  「謝謝。」

  每一個表情周兮都還描繪的很到位,沒有過多的線條,卻讓整幅畫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兩幅你挑一幅,送給你。」

  「不能兩副都給我嗎?」

  「不行,我要留一幅珍藏著。」

  江隨之要了那張她披著衣服睡覺的那張。

  「真有眼光。」

  「是你畫的好。」

  「說真的,你畫的還挺好,就沒有考慮過有藝術生這條路嗎,」

  兩人並肩回教室,江隨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閒聊著。

  「啊?」

  實驗中學給學生的可選擇性很多,藝術教育也很優秀。

  「分班考試也有藝術生招生。」

  「答應過你的,要和你去一個文科班,怎麼能拋棄你去學藝術呢。」周兮打馬虎的說著。

  話說一半,點到即止,她不想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你可要努力啊,文加強班只要年級前五十名。」

  「沒問題。」

  周兮在初中的時候就被老師看出來有一定的繪畫天賦,她當時的美術老師還問她有沒有學過,得知她沒有接觸過,更是誇讚有天賦,勤加練習用這門藝術參加高考也不足為過。

  周兮滿懷信心的回家和白蓉這件事。

  「你們老師是騙你的,她跟誰都是這樣說的,不止你一個人。」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把周兮澆了個透心涼。

  她手中還舉著那幅被老師表揚的畫。

  「我看你畫的也就一般啊,你們老師肯定是想讓你在她那裡報補習班,然後收你的錢。」

  正在廚房忙活的白蓉瞄了一眼周兮舉著的畫,淡淡的評價著。

  「沒有,我們老師只說了我有天賦,沒有說補習班。」

  周兮察覺到白蓉並不是那麼想看她的作品,默默的收了起來。

  「少聽老師胡說,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考上高中,別把心思放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邊。」

  「嗯,我知道了,我去寫作業了。」

  「去吧,回來都該去寫作業的,浪費了這麼長時間讓我看那個不起眼的畫。」

  周兮很難受,無處發泄的難受,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手裡的畫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磨磨唧唧的幹什麼,還不快點進屋寫作業。」

  「嗯,馬上。」

  關上屋門,周兮的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著,眼淚奪眶而出,門外,周鑠從興趣班回來了。

  「鑠鑠回來了,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裡脊。」

  「謝謝媽媽,姐姐呢?」

  「在屋呢,剛說了她兩句,又不高興上了,現在真是說都不能說了,慣的她了。」

  隔著房門,周兮隱隱約約的還可以聽到白蓉對周鑠說的話。

  「少跟你姐姐玩,別讓她耽誤你了,自己學習不好,再把你給帶壞了。」

  「媽,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等她嫁出去就不是一家人了。」

  每一句都猶如一把利劍,刺在周兮最柔軟的地方。

  她很想去找白蓉問個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和周鑠說,她很想衝出去不顧一切的和白蓉大吵一架表示自己內心的不滿。

  理智戰勝了衝動,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為了這個家,她身體不好,不能受氣,自己應該理解她一點。

  她又沒有說錯什麼,周兮拿起放在腳邊的那幅畫,好像也沒有那麼好看了,一片,兩片……一幅讓她引以為傲的畫成了碎紙,被丟棄在垃圾桶里。

  白蓉做好飯後讓周鑠坐在餐桌上先吃,看到來廚房倒水喝的蔣紅梅,意思了一下。

  「媽,飯做好了,可以吃了。」

  「嗯。」

  蔣紅梅輕聲答應,端著水杯走出了廚房,白蓉不屑的冷哼了聲。

  「甜甜,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的,奶奶。」

  周兮收拾好了情緒,正埋頭寫的作業。

  「飯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這就來,謝謝奶奶。」

  蔣紅梅只是打開了房門的一角,將頭從門縫裡伸了進來,叫著周兮。

  「快來吧,等會都涼了。」

  「嗯嗯。」

  「學習不好,吃飯還挺積極,不等叫都出來。」

  白蓉坐在餐廳的主位上,聽到聲音頭也不回的說著。

  「那也得讓孩子吃飯啊。」

  白蓉不說話,桌子上,那盤糖醋裡脊只剩下一半了,周鑠在吃炒花菜。

  「鑠鑠,別光吃花菜,吃點肉,花菜沒有營養。」

  「嗯,謝謝媽媽。」

  「鑠鑠真乖。」

  周兮覺得自己和這個餐桌格格不入,刺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