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藥丸,入口即化,一股巧克力般的味道迅速擴散開來,充滿了我的口腔。要不是邪王明確告訴我這是藥丸,我還以為我吃的是巧克力豆呢。不過,享受只會是在開始。接下來,巧克力的味道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惡臭,和農村廁所裡面的味道極其相似。
「嘔!」
我實在不能忍受,乾嘔起來。說來也奇怪,我明明噁心的要命,可就是吐不出東西來。我憤怒的瞪著邪王,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能不能別擺出一副恨我的樣子?」邪王鬱悶的說道,「你這樣讓我有種被咬的感覺。」
「被咬的感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才是狗呢!」我沒好氣的說道。
「靈體丹可是極為珍貴的丹藥,材料十分珍奇,製作甚是繁瑣。為了這枚丹藥,我殺了八個惡徒,取其亡魂,配合著七種毒物的內臟,用秘術,煉製三七二十一天。之後再用十六種昆蟲的屍體,糅合五種毒草」
「嘔!」
我差點吐了血。
「好好,我打住,不繼續說下去了。」邪王忍著笑意說道。
故意的,邪王這丫絕對是故意的。
乾嘔了至少有半個小時,味道才散去。我看著邪王,沒有繼續發火。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現在也不適合繼續追究下去。畢竟,他也是為了我好。
「邪王,你的手貌似不太乾淨啊!」我眯著眼睛說道。
「不太乾淨?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我殺了很多人吧?」邪王輕笑著說道,「怎麼?張科學,張警官,張大隊長,你是不是還想抓我進監獄呢?」
「有這想法。」我說道,「你覺得不應該嗎?」
「站在一位嫉惡如仇、秉公守法的刑警隊長的角度來看,我的確應該被抓,然後接受所謂的法律制裁。可是,除了這個角度,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麼理由抓我。就算民眾知道此事,也會拍手稱快,畢竟我殺死的,都是一些十惡不赦的壞蛋。」邪王說道。
「你的思想,怎麼和御鬼師一樣?」我皺起了眉頭。
「別拿我和他相提並論。我和他的出發點的確一樣,不過,御鬼師是一個不能自律,沒有底線的人。為了他的目的,他會殺害無辜的人。可我不會,在我心中,有明確的善惡之分。惡者,我不會放過。善者,我不會有任何邪念。到如今,我沒有害過一個無辜的人。現在不會,以後我也不會。」
「說的跟真的似的。」我撇著嘴說道。
「你愛信不信。」邪王攤了攤手,「不過,我有著這樣的準則,並不代表我是善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也是我的信條。張科學,這算是對你的警告,你要切記。他日我不會主動去招惹你,你最好也不要招惹我。你要真是一條筋,非要和我槓上的話,也不要牽扯到其他人。否則,那些人命,可就要記在你的頭上。」
「放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招惹你的。」我冷聲說道。
隨後我隱晦的看了一眼邪王身邊的蟒蛇小七,有這種東西在,我想對付邪王,還是要掂量掂量。
「嘶。」
小七吐著舌頭,陰冷的眸子注視著我,讓我十分不自在。我忍不住稍稍移動了一下屁·股,離它遠了一些。
「不用怕,小七其實挺和善的。」邪王看透了我的心思,笑著說道。
和善?和善你大爺!
「邪王,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條蟒蛇是怎麼回事呢。」
「你很想知道?」
「現在我們漂在往生河上,應該短時間內出不去吧?反正閒來無事,聊聊天,也是不錯的。」我說道。
「聊聊天?唉,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我沒有和別人好好的聊過天。我的身份,我要做的事,註定讓我孤獨一生,想想,其實也挺悲哀的。現在既然有人願意陪我聊天,我自然樂意奉陪。」
「把自己說的這麼可憐,說到底,還不是自己願意走上這條路?」我冷笑著說道。
「我也有自己的無奈。你呀,說話別帶著刺,我們好好聊聊。」
「說吧。」
「小二,這隻癩蛤蟆。小五,留在家裡的毒蠍。還有就是蟒蛇小七。他們其實都是我的用邪術製作的半妖。」邪王說道。
「半妖?」
我心裡猛然一緊,怎麼又和妖扯上了關係?
「半妖,並不是完整的妖,或許說,還沒有成為完整的妖。妖物的形成,大多是機緣。而我,則是想要通過邪術,製造出妖物。讓妖物的形成,變得系統化,機械化。」
「難道你要大批量的生產妖物?」我內心一凜,凝聲問道。
「不錯。人間之中,妖魔已經被佛道兩門擊殺殆盡。剩下的,也全都藏匿起來,杳無蹤影。想要利用這股力量,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偏偏這股力量,又這麼的誘人。所以呢,我決定自己製作妖物。一旦我成功,那我就能大批量製作妖物,從而建立一個恐怖的妖物軍團。」邪王越說越興奮。
「.」
我張著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邪王。我的個乖乖,邪王的想法也太過於驚人了吧?妖物軍團,特麼的,邪王到底要做什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態了。」邪王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興奮了。
「邪王,妖物軍團,你的目標真特麼不小啊!你到底要做什麼?」
「維護世界和平。」
「扯淡!」
「這就是我的真實目的,你信與不信,和我無關。」邪王聳了聳肩,「張科學,你說,如果我真的成功,會不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
「你不會想當科學家吧?」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從小的理想就是做科學家。」
「這是我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你這樣,是在侮辱我崇高的理想。」邪王怒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理想。不過,你確定你不是在侮辱自己崇高的理想嗎?」
「什麼意思?」
「你自己理解吧。」
「你能不能別小看我的研究?我承認,我的研究是有些不正常。不過,在某種意義上,我的研究可是十分厲害的,比起原子彈的研究都不差。」邪王得意的說道。
「你就給自己臉上貼金吧。」
「你有沒有想過,上萬個妖王站在一起,那場面,該有多麼壯觀?一旦有了妖物軍團,世界所有國家將會被震懾,到時候,實現和平,不就很容易了嗎?」
「我沒有想過,我也不會去想。」我擺了擺手,「你就告訴我,你已經製作了多少妖物?」
「唉,很遺憾,一個都沒有。」邪王重重的嘆了口氣,鬱悶的說道,「這項研究,困難至極。我研究了這麼長時間,十個試驗品,只不過製作出了三個半妖,就是你所見的這三個。」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笑,「敢情鬧了半天,你根本沒有製作出來?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沒想到只是嘴上很厲害。」
「你在譏諷我?」
「不,我是在嘲笑你。」
「哼!你別看小七他們只是半妖,實力可是不弱。總體來說,我的研究已經頗有成果。」
「你可真逗。」我笑了起來,笑的很輕鬆。
本來邪王能夠製作妖物,讓我驚恐不已。接著他竟然揚言要建造一個妖物軍團,還是什麼妖王,一聽就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面對這種情況,我自然是更加恐懼。不過還好,一切只是邪王的空想罷了。
「小七,他在嘲笑你,讓他見識一下你的厲害。」邪王不滿的說道。
蟒蛇得令,飛速沖向了我。
「別!別鬧!」
小七可不聽我的,直接纏住了我的身體。它龐大的身軀,稍微一收縮,就讓我痛苦不已。
「別鬧了行嗎?」我苦笑著問道。
「道歉。」
「對不起。」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算你識相,小七,暫且饒了他吧。」邪王說道。
「嘶!」
小七靠近了我,對著我伸長了舌頭,舔了舔我的臉頰。冰冷的寒意襲遍了我的身體。
警告!
我能感受到,這是小七對我的警告。
小七從我身上退去,蜷縮在了邪王的身旁,緊緊的盯著我。看樣子,它對我的敵意,比之前還要強很多。
「你說你也是,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嗎?」我揉了揉發痛的手臂,「你看船都晃得這麼厲害,你就不怕船翻了?」
「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
我指了指還在晃悠的船,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先讓這船平靜下來?這麼一直晃著,我心裡可不踏實。」
往生河的厲害我可是嘗試過,在裡面待不了多久,恐怕所有的記憶就會被消除。到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這種情況,只是想想就覺得可怕至極。
「咦?不對啊!」邪王突然驚聲說道。
「別一驚一乍的行嗎?發生了什麼?」
邪王沒有理會我,而是看向了船的周圍。
「到底怎麼了?」我追問道。
「糟了!」邪王凝重的說道,「我們都沒有動,船應該會慢慢平靜下來的。可是現在,一點停下來的趨勢都沒有。我剛才看了一下往生河的水面,發現上面竟然涌盪著一道道波紋。」
「波紋?這有什麼奇怪的?往生河不也是河嗎?有波紋不正常?」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正常個屁!你以為往生河和普通的河一樣?往生河龐大無比,看不到源頭與盡頭。其實往生河和湖一樣,裡面的水,是死水,並不是流動的。」
「不是流動的,那我們是怎麼移動的?」我納悶的問道。
「是紙船神通符本身的能力。只要船在水面上,它自己就會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行駛。」
「那既然是這樣,為什麼會有波紋?」
「只有一個解釋。」
「什麼?」
「有什麼東西在不遠的地方遊動。」
「遊動?」我一愣,很是驚訝的問道,「難不成,這往生河裡面還有生物?」
「應該不是什麼生物,而是鬼物。」
「鬼物?」
「往生河是亡魂所經過的地方,它會洗滌亡魂的記憶與怨氣。這些怨氣如果聚集在一起,很容易接觸亡魂,形成鬼物。」
邪王說話的時候,水面上的波紋逐漸變得更大。船在波紋的不斷衝擊下,變得更加搖晃。我們在船上,站都站不住。
「邪王,情況有些不妙啊!快點想想辦法行嗎?」我有些焦急的說道。
「當初前輩他們來這裡,並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啊!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邪王苦澀的說道。
「我去!難道沒有前輩留下的指引,你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嗎?」我對著邪王吼道。
還別說,我這一吼挺有用的。邪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糾正了自己的想法。此刻他盯著越來越翻騰的水面,沉默不語。
「邪王,我們要是掉入往生河裡,恐怕就完蛋了。你要是有什麼辦法,趕緊使出來吧,不要總是藏著掖著。」我的臉上都急的出了汗。
「白玉笛。」邪王對著我伸出了手。
我沒有猶豫,立刻把白玉笛遞給了邪王。
邪王接過白玉笛,直接放在了嘴邊,吹了起來。一陣清揚的笛聲響起,笛聲曼妙,輕快而優雅,聞者不禁心神蕩漾,陶醉不已。笛聲並不像我吹的時候那樣雜亂無章,而是一曲完整的旋律。我不得不承認,邪王比我吹得好聽的多。
「嚎!」
厚重的慘叫聲響起。
隨後,我突然看到,空中出現了一道黑影,正向著我們這裡衝過來。黑影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也看清楚了黑影的樣子,心裡頓時震驚萬分。
這是一頭鯨魚!
鯨魚的體型可是大的很,僅僅是那張開的巨嘴,就能輕鬆將我們的船吞掉。它的樣子讓人有些害怕。別的地方倒是沒有什麼,很平常,可是它的臉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生長著眼睛,每一個眼睛,都是散發著紅色的光,非常妖異。
「我的天,原來是這麼大的鬼物,怪不得白玉笛的效果甚微。」邪王驚訝的說道。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你快阻止它啊!」我喊道。
「唉,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要損失一員大將。」邪王相當惋惜的說道。
「損失一員大將,邪王,你要做什麼?」
邪王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看向了癩蛤蟆,輕聲說道,「小二,該是你出場的時候了。」
「咕嚕咕嚕。」
癩蛤蟆發出了幾聲悶響,像是在對邪王說些什麼。隨後,它縱身一躍,竟然跳起了五六米高,迎向了鯨魚。
「轟!」
就在鯨魚和癩蛤蟆剛剛接觸的時候,癩蛤蟆突然爆炸。相對來說,癩蛤蟆要比鯨魚小的多,恐怕連鯨魚的一個牙都比不上。但是,儘管癩蛤蟆很是渺小,但它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覷。就算是鯨魚這種龐然大物,癩蛤蟆也將它炸飛。
鯨魚被癩蛤蟆的爆炸影響了方位,落入水面的時候,並沒有直接砸到我們的船上,而是落在了一旁。不過,它的體型實在是太大,落入水中,濺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而洶湧的波濤緊隨而出,很快就波及到了我們的船。
船晃動的更為厲害。我緊緊的抓著船幫,稍有不慎,恐怕我就要從船上掉下去。而此刻的邪王,正傲然立在船上,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我有些羨慕他的平衡性,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夠站的這麼穩。我更加佩服他,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他絲毫沒有退縮。相比起來,我就差了很多。此刻的我,也只能躲在他的身後,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深深的無力感
「嚎!」
鯨魚再次大叫一聲,然後從水下再次沖向了我。不過,這一次,邪王已經取得了先機。他很聰明,直接提身一跳,恰好落在了鯨魚身上。
「邪天之窮,八方無極!」邪王大喝一聲。
邪王的話音一落,從他的身體中,突然激射而出八道寒光。這八道寒光,轉瞬間刺入了鯨魚的後背上,占據了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位。
「邪天滅魂!」邪王雙手一合。
八道寒光上面,泛起了一陣黑色的霧氣,這些霧氣如同一道道繩索一般,向著上方延伸而去,最後八道黑霧聚集到一個點上。黑霧在此點凝聚,幻化成了一把巨型黑劍。黑劍形成,並沒有停在空中多久,突然落下,狠狠的刺入了鯨魚的後背。
「嚎!」
悽厲的慘叫聲,將鯨魚所受的痛苦釋放出來。它本來要衝向我這邊的,受此重創,他的來勢一頓,徑直向下墜落。
「嘭!」
一聲巨響,鯨魚龐大的身軀,拍在了河面上。鯨魚像是沒有了意識,浮在水面上,沒有任何的動靜。但沒有過多久,它的身子就慢慢沉入了水中,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
往生河中,我遇到了第一次危險。這也是給我敲響了警鐘,在這陰曹地府之中,危險無處不在,如若不小心一些,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