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賣牙片魚 六線魚
鄭六最近的造型千變萬化。上次是用白紗布繃著腦殼,這次紗布不見了,頭上卻是多了一頂大棉帽。
帶護耳的那種,把整張臉幾乎都藏在了帽子裡面。
在南方的漁村,戴著這種帽子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因為就算天氣再冷,基本也不會冷到需要戴上護耳大棉帽的程度。更何況現在才入冬不久,都還沒到南方最冷的時候。
鄭六戴著這麼嚴嚴實實的一頂帽,不僅顯得很特殊,還明顯帶著幾分欲蓋彌彰。
於是他每一見著有人進來賣魚,就特地搓搓手,鼻子吸溜兩聲,心虛地說道:
「前幾天風吹個不停,感冒了,怕冷得很……」
梁自強很好奇,他臉部到底傷成啥樣了,要特意這麼明顯地遮遮掩掩?以鄭六臉厚的程度,如果只是一兩道小傷痕,應該不至於如此羞赧才對。
輪到梁自強的魚獲過秤時,梁自強關心地問:
「鄭叔你感冒了?感冒戴這種帽子確實好,防風!」
鄭六馬上看他就順眼了很多,高聲地回答他道:「可不是嘛,感冒之後特別怕冷!」
梁自強哦了一聲:「那你為什麼光戴著這麼厚的帽,衣服又不多穿點?」
鄭六:「……」
大意了,漏洞啊!
梁自強湊近過來,壓低聲音,溫馨提示道:
「鄭叔,下次要是收購的時候遇見有虹鱒魚,你一定留兩條下來,自己煮著吃!「
鄭六點著頭:「伱是說,虹鱒魚能夠治風寒感冒?」
梁自強搖了搖頭:「不是的,虹鱒魚對於傷口恢復有奇效,尤其像臉上、脖子上的傷口之類!」
鄭六:「*@Y#$*!」
想想梁自強的提示對他臉上的傷口恢復還真大有好處,他倒半點也沒生氣,還謝了句梁自強。
謝完後,開始給梁自強稱魚。
今天最值錢的是大瀧六線魚,總共有七十三斤,七毛錢一斤,五十一塊一毛錢。
然後牙片魚三百五十五斤,四毛一斤,這個是一百四十二塊。
帶魚今天不多,四十六斤,兩毛錢一斤,九塊二毛錢。
最多的是青占魚,梁自強一個人的青占魚就達到了一千二百五十二斤,算下來是一百八十七塊八毛錢。
這一次,四種魚一起加起來,達到了三百九十塊一毛錢。比起上兩次的龍居嶺冬汛,反而是略有增加。
按說冬汛魚群是越到後頭越少,直到漸漸絕跡。這次收入沒有減少,主要還是幸好遇上牙片魚、大瀧六線魚這兩種相對耐寒的魚,其冬汛出現時間較晚。
李亮這次的魚獲比他沒什麼少,同樣也是三百多。
從收購點出來後,梁自強給了梁子豐六塊工錢,然後兩人將漁網之類的工具、用品放上板車,一路推回了家中。
這次照舊留了一點牙片魚、青占魚回來,一部分養幾天做近期的菜吃,青占魚則一部分曬制魚乾。
梁自強再次佩服起母親的八卦能力,也不知她白天在菜地又遇著誰了,李亮與袁小美親事談成的消息,已經飛快傳入了她的耳朵。
此刻她坐在樹下一邊織網,一邊聲情並茂地跟鄺海霞、陳香貝、荔枝幾個說著李亮的事。
一見他回來,母親自動轉向了他,義憤填膺地說道:
「阿強你回來了?袁小美的事聽說了吧,好好的一朵花插牛糞上了,再怎麼克夫,也不能糟賤自己嫁給李亮那個壞得長瘡流膿的東西啊!」
梁自強也不好替李亮辯駁啥,怕挨掃帚,就回了句:
「媽你管他?壞人命硬,剛好!」
說完也不想摻和,就忙自己的去了。
其實也不光是梁母一個人在八卦袁小美的事。就現在這會,全村上了年紀的女人幾乎都在聊小美跟李亮的事。
前幾天村里最熱門的話題,一直都是鄭六拈花惹草然後被揍的事,熱度居高不下。
今天,可算被李亮、袁小美的消息給蓋過去了。
這會兒,在消息沸騰的最中心,袁小美渾然不知,自己正被村婦們義憤填膺地憐憫著。
她此刻正在自己房間裡,跟村里另一個叫路海棠的女孩認真地看著幾張信紙。
路海棠捏著兩份不同字跡、內容卻完全相同的書信,看完後笑得快岔氣了:
「他倆到底誰抄誰呀,寫個情書還抄作業!」
「我哪知道,所以才請你幫我分析一下,他倆到底誰真心的!」袁小美氣惱道。
「據我分析,」路海棠思考了一下,「這兩傢伙全是抄的,估計在地攤上買到同一本書了,抄一塊去了!」
想想又勸道:「真心應該那兩人都是真心,但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喜歡的是李亮吧?」
袁小美在好友面前也不隱瞞了,點點頭:「我爸媽也是給我選了李亮!」
「那還想那麼多幹嗎?」路海棠沒有急著把書信還給她,「不過你別說,這兩人還真有眼光,也不知是從哪個路邊攤買到這麼好的情書範文拿來抄?小美姐你等等,我帶了筆,現在就抄一份!」
「你今年有十八了嗎?學別人抄什麼情書。不對海棠,你不會是喜歡村里誰吧,是誰呀,說給我聽聽?」
「沒有,我抄著玩!」路海棠抄完就跑。
「你爸路老師那麼有文化,你還用得著抄這個?」
「我爸又不教我這些……」
一個鐘頭後。
梁自強家的土灶瀰漫著陣陣牙片魚的香氣。
梁麗芝不知突然從哪冒了出來,把一封信往梁子豐手裡一塞:
「三哥,路海棠讓我交給你一封信!」
梁子豐正跟梁自強站在一起說著話,被橫空殺出來的荔枝擾得凌亂了一下:
「你說誰?路海棠那小丫頭片子,給我寫信?」
「嗯,她還讓我問你,那幾本放在石頭墩子上的什麼什麼書,你都收到了沒?」
聽到這,連梁自強都怔了一下。
原來那些舊教材是路老師的女兒路海棠偷偷放過來的啊?這有點意思了……
「你還不快看信!」他催促了一下弟弟梁子豐。
梁子豐展開信紙,只看了幾行,臉色怪異得像碰上鬼了似的:
「這不都是我自己寫的那些話嗎?一個詞都沒變過……」
「有這事?」
梁自強往信紙上瞄了兩眼,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
他腦殼稍轉了兩下,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好好收著,自己給自己寫的情書,多稀罕!」
梁子豐瞪了他一下:「二哥我該怎麼辦?」
梁自強趕緊把阿豐拉到屋側,兩個人單獨商量起來。
他看著慌手慌腳的梁子豐。原來,一個少年突然被一段愛情砸中的樣子,就是眼前這樣啊!
這跟梁自強自己不一樣。他是在相親的時候一眼喜歡上了陳香貝,中間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一番商量後,他們決定:處理儘量低調點,把書送還給路海棠,話好好說,別傷了小姑娘的心。
路海棠能夠收集那些舊教材送給阿豐,這番好意起碼還是得感謝。
但是梁子豐現在只想好好備考,根本不打算考慮感情上的事。
另外,梁自強隱隱覺得,阿豐似乎是嫌棄路海棠的體格。那丫頭其他都還好,就是長得有點胖……
晚飯後,梁自強不去想外頭那些紛紛擾擾的事兒,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
外頭那些天大的事,也不如眼下這一件重要——
數錢。
三百九十塊除去給梁子豐的幫工費,帶回來仍有三百八十多。
上次因為上鎮裡做冬衣、買板車之類花掉一大筆錢,箱底只剩下三千三百。
加上今天最新的這一筆收入,積蓄迅速就又增加到了三千六百多!
看著媳婦清點著這三千六百多塊錢,整個夜晚都變得安靜下來。
安靜得,只剩下陳香貝念出一個個數字的聲音。
連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