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興師問罪

  第443章 興師問罪

  「蘇硯,你喜歡我嗎?」有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

  蘇硯還未回答,她便接著道:「有點喜歡,但並不是第一選項對吧?所以你才會選擇和玉貞結為道侶,而不是我。」

  這一下可謂正中靶心,蘇硯嘴巴微張,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容看上去並不意外,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早知如此,當年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該積極主動一點。」

  「那樣一來,說不定現在你的道侶就是我了,可惜世間難尋後悔藥。」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惆悵。

  蘇硯心中一急正想開口,有容卻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唇。

  她帶著淺淺的笑意道:「聽我說完,我明白得太遲了,從小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

  「只是我在做某件事的時候很專心,專心到完全忘卻其他、忽略其他,才會顯得像我是天才一般,其實我一直都是呆呆的。」

  蘇硯聞言,回憶起昔年間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更加心痛了幾分。

  「木已成舟,本來我不願再與伱糾纏過多;但也許冥冥中真有什麼夙世的緣分吧,兜兜轉轉,我們還是再次相會,而且有了這樣深入靈魂的一夜繾綣。」

  有容說著,神色越發溫柔,「這樣一來,我此生也算是不留遺憾了~」

  這種仿佛交代遺言一樣的語氣,讓蘇硯心中生出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他忍不住緊握住她的雙手,「有容,你聽我說。」

  「從很多年前開始,我就覺得有容是個好姑娘,身材又好,性格又很單純,是很適合騙回家那種。」

  「因此後來回到青城宮之時,我才會忍不住對你說出那句話;但是現在,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有容露出好奇寶寶一般的神色,「怎麼個變法?」

  蘇硯認真道:「有容真是個好姑娘,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有容噗嗤一下笑出聲,「三心二意的壞蛋~」

  蘇硯點頭,「我確實是這樣的壞蛋,但我不想後悔一輩子。」

  見他認真了起來,有容開始轉移話題:「好了,不說了。」

  「我」

  蘇硯話音未落,有容忽然主動吻上了他唇,兩人的心緒此刻仿佛糾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他們吻得難捨難分,心魂欲醉,好一會兒後才分開。

  有容面頰緋紅,呼吸稍有些急促,她挽了一下鬢前青絲道:「睡吧,明日還要別的事要做呢。」

  「可你還沒答應我。」蘇硯顯然不想就這樣被有容糊弄過去。

  但是有容卻翻過身子,露出光滑的美背,「等出去後再說。」

  蘇硯從後面抱住她,「你還沒說,你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呢?之前在青城宮的隊伍里,我明明沒看到你。」

  「等出去後再說嘛~」有容仍然是一副「不告訴你」的撒嬌語氣。

  蘇硯有些無奈,只得埋首在她凌亂的長髮和頸項間,嗅著那股淡淡的梨花香道:「那我問一下和這書中世界有關的事,可以嗎?」

  有容用鼻音嗯了一聲。

  「之前玉鉤失竊的時候,船夫告訴我,水仙娘娘會取走過往旅客身上的寶物,這事兒是真的嗎?」

  有容聞言也有些疑惑,「應該不是玉鏡夫人幹的,反正我進入書中世界後,就獲得玉鏡這個角色過往的記憶,其中並沒有她到處劫掠的部分,只有出手攝走玉鉤這一次。」

  「那傳聞又是哪來的呢?」蘇硯有些疑惑,「算了,我們別去折騰太多,順利的話,過上一兩個月就可以離開這個書中世界。」

  有容輕聲答應。

  之前說過,這個凡人靠賭術贏來寶貝玉鉤,又贏來一個女神老婆的故事,在謎底揭曉後就要大結局了。

  結局也很簡單,主人公自此之後,將一鏡一鉤視若珍寶,朝夕帶在身旁。

  他和玉鏡夫人遠遊了一段時間後,準備回返故鄉之時,玉鏡忽然對主人公說:「郎君你的壽數不久將盡矣,鄱陽湖神已經向天帝請命,讓你前往主司越溪。」

  主人公第二天果然患病,途經越溪的時候就撐不住了,他臨終前留下遺言,讓人將玉鏡、玉鉤二物與他一起陪葬。

  隨從們遵從他的遺囑,將主人公和二寶埋在了越溪南岸。

  故事到此就戛然而止,但是以蘇硯看來,後面多半是個幸福美滿的大結局,既然都當水神去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享受齊人之福。

  就蘇硯他們而言,後續就不要去搞什麼支線了,老老實實「度蜜月」,理論上等走完大結局,哪怕他們不能立刻出去,這個書中世界也會出現相應變化。

  次日,有容雖然依舊不在人前出現,但是也不再躲藏起來,而且陪著蘇硯一起遊山玩水。

  這導致蘇硯看起來像個神經病,竟然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但他毫不在乎,兩人逛廟會、聽戲、投壺、騎馬、踏青,一天的時光轉眼便過。

  就在他們以為這樣輕鬆愉快的日子,還會再持續一段時間之時,當天晚上,苕溪上忽然狂風大作,烏雲壓頂,雷聲隆隆

  「收帆!收帆!」船夫和幫工們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奔走聲,在風雷之聲中顯得微不足道,在這一船人全力應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之時。

  船艙里的蘇硯有些心事重重,「這又是什麼情況?」

  有容也眉頭緊皺,「這不像是自然風雨,有神力干擾的痕跡,我出去看看。」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威嚴蒼老的喝聲:「罪人玉鏡,即刻出來受死!」

  蘇硯聞言就是一驚,這聲音,是太湖水神的嗓音,雙方賭了一夜的骰子,他不可能聽錯。

  但這根本不是故事中原有的發展,按道理都快大結局了,太湖水神怎麼會忽然殺上門來?難道自己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你在這裡等我,」有容話還沒說完,蘇硯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無需說話,只是一個眼神,有容就明白,這個男人不可能乖乖在這裡等。

  於是她只能無奈道:「那你等會兒躲在我身旁,不要胡來,你現在在書中世界只是個凡人,萬一死了的話,很可能真的沒了。」

  蘇硯念頭急轉,「好。」

  他一邊答應,一邊將玉鉤從錦盒中取出,塞進自己懷裡。

  兩人一上到甲板上,就看到他們被包圍了。

  周圍的水面上冒出一大堆蝦兵蟹將,空中也是一幫水族軍隊駕雲環繞,雲上旌旗飄揚,戰鼓震天,將船上一眾凡人嚇個半死,都在跪地求饒。

  水族軍隊為首者,是一名頭戴烏紗帽,身穿黑色盤龍袍,腰纏白玉帶,足蹬厚底皂靴,頷下留須的中老年男子,他面容嚴肅,見到兩人出來,裝模作樣地拿出一卷帛書念道:

  「玉鏡,汝原為司職苕溪之水神,享配一方香火,本應恪守神職,庇佑一方風調雨順;但是在這五六年間,汝卻多次劫掠過往行人旅客,凡有載寶過者,必為汝所取。」

  「此等罪行,已經讓百姓怨聲載道,沸反盈天。」

  「名聲已惡,汝還不知悔改,近日又竊走我太湖水府中至寶玉鉤一件。」

  「本神君正欲追究索回,又聽聞你竟與凡人私定終生,拋下神職、神廟離去,致使苕溪無人看管。」

  「此三罪並罰,足夠治你一個死罪,你還有何話說?!」

  太湖水神話音一落,包圍四周的水族軍隊們,紛紛舉起兵器,異口同聲地跟著呼喝了起來,「死罪!死罪!死罪!」

  船上有膽子小的已經嚇暈過去了,有容卻是眉頭緊皺,「太湖神君,你這話未免太過有失偏頗。」

  「其一,我主司苕溪期間,並未屢屢竊取過往旅客財寶,乃是有人污衊。」

  「其二,那玉鉤本是凡人王友樂,與你博戲所贏得的彩頭;後來他經過苕溪,我有意與其結識,才故意取走玉鉤,復又交還給他,做到秋毫無犯。」

  「其三,我並非私自拋下神職,離開水仙祠之前,我已吩咐女官上書天帝,詳細說明此事,後續自有來人接任;在新神未至之前,各女官恪盡職守,日夜巡視苕溪各處,何來無人看管之說?」

  「最後,哪怕退一萬步講,我真的有罪,哪裡又輪得到你一個太湖水神來管?」

  「你不是喜歡彈劾嗎?怎麼這次不向天帝上書彈劾我?是擔心抖出你們找凡人連夜聚賭,差點把全副身家都給輸光的醜事嗎?」

  說到最後一句,條理分明的有容,手並劍指向上一指!話音擲地有聲。

  此言一出,那些太湖水族左看右看,一下子就信了六七成,畢竟自家上司沉迷樗蒲,確實是出了名的。

  太湖水神一下子氣得臉色陣青陣白,「大膽賤婢,竟敢口出狂言!左右來人啊,與我將她拿下!」

  蘇硯冷眼看著這一幕,現在局勢已經很明朗了,這太湖水神不甘心玉鉤被自己贏走,估計一直耿耿於懷,甚至派人暗中跟蹤自己。

  等到玉鏡夫人「犯事」之後,太湖水神心中生出「一石二鳥」的毒計,只要將玉鏡拿下,那麼玉鉤、玉鏡二寶皆入他手中。

  不,這件事應該是早有謀劃的,並不是臨時起意,太湖水神早在成功得到玉鉤之後,估計就開始打玉鏡夫人的主意了。

  這五六年間,苕溪水神劫掠旅客之事,要麼本身就是他派人暗中乾的,要麼是他派人散布出去的謠言。

  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可以以此為藉口,光明正大拿下玉鏡,再獲一寶。

  本來今日他不該親自出面,老招數「打小報告」才是上策,只需要想辦法,在玉鏡夫人受刑後拿到她的本體即可。

  但是由於有蘇硯的介入,現在太湖水神反而投鼠忌器,因為玉鏡夫人受審之時,一定會說出他找凡人連夜聚賭那些破事,說不定會將他牽連進來。

  為了保險起見,這位水神選擇直接動手,反正罪名已經安排好了,順利的話應該能壓下去;萬一壓不下去,他最多也只是有狗拿耗子之嫌,哪怕上面責怪下來,也只是小罪。

  不得不說,這種發展既符合故事原有的脈絡,又十分棘手;不知道是兩個世界的故事本身就有所差異的緣故,還是那神秘的老妖私自更改劇情。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蘇硯他們遇上了生死之危!

  首先他自己不算戰力,只能算是累贅。

  其次,有容現在雖然在苕溪上,而且尚未完全卸任神職,算得上是主場作戰;但是對面是一湖之神,不管是統轄的範圍,還是手下的兵將,都遠勝過一條溪流的水神。

  根據蘇硯看過的古代神話故事,比如《柳毅傳》,其中就明言洞庭水神乃一龍君,包括錢塘湖神也是個龍君,這太湖水神恐怕同樣是龍種出身。

  這樣一來,雙方的戰力差距還會進一步拉大,這要如何破局?

  去找鄱陽湖水神幫忙?那位看起來還是頗為公正仗義的,否則也不會因為和主人公的一賭之緣,就特意上書天帝,給他求了個越溪水神的神職。

  但是別說現在趕去鄱陽湖路途遙遠,眼前太湖水神就不可能讓他走,因為他知道得太多了,今天這一船的人恐怕都得留在這裡,反正罪名都可以推到玉鏡夫人身上。

  蘇硯急急思索對策之時,雙方的戰鬥已經打響。

  有容本想喚出手下幫忙,苕溪水兵雖少,但多少能起些牽製作用,但是沒想到她神令一下,卻發現水面上閃過一道金色的網狀光華,無人響應。

  而且她與苕溪之間的神秘聯繫,一下子被削弱了不少。

  太湖水神冷笑一聲,「既在苕溪圍剿你,又怎會讓你藉助地利,乖乖受死吧!」

  話音一落,這位水神便現出了龍族本體,這乃是一條黑色虬龍,此龍獨角無須,背生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戛銅盤,具有呼風喚雨、翻江倒海之能。

  有容左手劃出一道神力符籙定住船隻,自身則凌空飛起,右手拔出發上一根銀簪,化作三尺青鋒,向虬龍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