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

  第438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聊齋

  回到蘇硯這邊,兩人仔細搜尋了一番,但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處廢墟似乎已經被人搜刮過好幾遍了,哪還會有什麼寶貝留下?哪怕是塊有字的磚都被人撬走了。

  就連有修士成群結隊遠遠從這邊經過,但也只是望了幾眼,就捨棄此地,直奔其他目標。

  當然,他們沒看到隱去身形的兩人,主要是蘇硯現在名氣大了,別人在秘地內遇到他,要麼忌憚害怕,要麼上來交好搭訕,蘇硯嫌麻煩,乾脆不在他們面前現身。

  思索了一下,蘇硯重新看向手中的鏡子,書海無涯的批註是:學海無涯,書囊無底,需防小妖吃書。

  崔秀雲也注意到了這行小字,「意思是說,此地有吃書之妖?簡直聞所未聞,但是書早就沒了,妖恐怕也不在了吧。」

  「不一定。」他從代天殿取下來幾卷道經,將它們攤開來,隨意放在廢墟各處,然後和姨娘退往一邊,依舊是隱藏身形。

  在這個過程中,崔秀雲小心握住了蘇硯的手,見他沒有排斥,還拿起來仔細觀看。

  蘇硯他.有點尷尬,他知道這位姨娘,現在是在用看至親之人的眼光來看待他,而且她似乎將對於死去姐姐的一部分思念,也轉移到外甥身上。

  原本這是人之常情,但蘇硯還是有些不適應,主要是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對原來的身份雖然有所認同,但還沒到那種對姨娘產生親情的地步,所以一切就稍微有點怪怪的。

  總之,蘇硯轉移注意力,崔秀雲喜歡看就讓她看個夠。

  潛伏了一陣子,宮殿廢墟中全無反應,蘇硯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他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可浪費,不可能別人都到碧波湖大打出手了,他還擱這兒尋找虛無縹緲的天書吧?

  想到這裡,蘇硯主動帶著崔秀雲上前,「算了,我們先去別的地方。」

  說完他手一招,將所有散落的道經收了回來,但讓兩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卷道經飛回來的時候,書頁忽然華光大放!

  等光芒散去後,原地已經不見了蘇硯兩人的身影,唯有一本老舊發黃的書籍,翻開來掉落在地上。

  隨著一陣風吹過,書頁嘩啦啦翻動,最終顯現出了封面,上書四個大字《螢窗夜話》。

  華光大放之時,蘇硯一直隱在足下未曾收起的九品蓮台,立刻應激而發,護住他們兩人。

  但是等一切異狀消散後,蘇硯卻有些傻眼了。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處山神廟中,身穿一襲書生慣著的青衿,腳邊還放著一個竹製篋笥、一盞熄滅的燈籠,外面天色已經入夜,還下著零零星星的小雨.

  最離譜的是!蘇硯發現自己一身法力不見了,仿佛變成了一介凡人。唯一的好消息是,雖然無法內視,但他依舊能隱約感知到本源明月的存在。

  等等,崔秀雲呢?姨娘怎麼不見了??

  蘇硯轉身四望,廟中昏暗,連個火堆都沒有生起,這時節他甚至覺得有點寒冷,下意識地抱住雙臂,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冷靜,冷靜,蘇硯暗中告誡自己,沒有因為失去力量就立刻驚慌失措。

  從前他還教嘲風魔君自封修為,去凡間歷練來著,這回輪到自己頭上來了,可不能表現得連嘲風都不如。

  先從頭捋一捋,自己和崔秀雲在書海無涯搜尋天書無果,便扔出書來誘惑「小妖」現身,結果小妖沒引來,書卻出了問題。

  考慮到場景的瞬間切換,莫非.這是在書中世界?

  蘇硯想到這裡目光一凝,可是不對啊,自己扔出的道經,講的都是黃老之說,哪有什麼書生破廟?又不是聊齋。

  除非他們進來的這本書,不是蘇硯扔出去的,而是天淵秘地原本就有的,或者說,是那「小妖」故意放出來的。

  現在蘇硯儼然化身成了書中故事的主角,那麼接下來大概會發生哪些劇情,他用腳指頭都想得出來。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聊齋?!

  想到這裡,蘇硯心中大定,連手都放了下來,按照常規套路,接下來要麼會出現女鬼,要麼會出現狐妖。

  她們要麼是好心的;要麼是原本帶著惡意的,但是被自己「善良」感化,乖乖投懷送抱。

  如果是稍微複雜一點的聊齋劇情,會出現相應反派,低級一點的,就是凡間的員外、地主、貪官污吏;高端一點的,也就黑山老妖那種。

  而且刷出黑山老妖副本的話,說不定還會贈送一個燕赤霞類型的大俠NPC,以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無法完成任務,打通BOSS,抱得美人歸。

  哦,還有什麼死而復活,死後魂魄離體,跑去千里之外和女鬼恩愛,最後得到各種際遇,順利還陽,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劇情。

  如果需要更驚悚刺激一點的話,或許還有「刨腸破肚」、「換心」、「換頭」一類的操作,說不定還得下陰間一趟,但是蘇硯怕什麼!來者不拒。

  蘇某人越尋思越淡定,等自己打通這個副本,應該就能見到那奇怪的小妖了,如果願玲瓏足夠靠譜的話,他應該能從小妖身上,獲得琅嬛天書下半部。

  不過這小妖的實力強得有點離譜啊,自己好歹也是第六境,崔秀雲還是第七境,居然就這樣被它說攝就攝進來了,而且自己的護身法寶還不見了。

  另外,蘇硯雖然能感知到本源明月的存在,但是現在卻無法借用它的力量,足可見這小妖的手段。

  不對,自己手裡這份地圖,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遺留下來的了,說不定還是上次、上上次秘地開啟之時,被探索修士從這裡帶出去的。

  當初這地圖「繪製」的時候,小妖還是小妖,但是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小妖恐怕早就變成老妖了。

  就在思索之時,蘇硯忽然聽到廟外,遙遙傳來腳步聲和撥草的聲音,但是他並不害怕。

  夜雨山神廟,狐狸誘書生,多經典的神怪誌異橋段啊?由於太過經典,甚至有點老套了,蘇硯怡然不懼,等著外面那位「美人」進來尋他。

  嗯,多半是沒帶雨傘的,身體被淋濕了,然後她會說:公子我好冷;然後生火,脫衣服烤火,兩人依偎在一起取暖,最後順理成章就那啥了。

  等等!蘇硯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崔秀雲呢?她應該和自己一起進來了才對。

  如果她不在自己身邊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也變成了書中的角色?自己是男主角的話,那么女主角該不會就是她吧?!

  這讓蘇硯神色大變,不是,你這老妖有病吧?該不會來那種「不XX就出不去」的本□套路吧?我掐死你伱信不信?

  反正打死蘇硯也不會做那種事,人是要有底線的,大不了爆種跟老妖拼了。

  就在蘇硯思索怎麼刺激本源明月,讓它自發將力量釋放出來之時,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呼聲:

  「公子!公子!你在哪?」

  聽起來居然是個年輕男性的嗓音,這讓蘇硯愣了一下,嗯?不按套路來?你這書生還隨身帶著個書童的?這不方便發展劇情吧。

  想到這裡,蘇硯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衿服飾,仔細看的話,布料確實柔軟貼身,裁剪也相當上乘,腰間的束帶還鑲嵌有一塊白玉,一雙長靴看起來也是頗為名貴。

  好傢夥,又不按套路來,我還以為是個窮書生,沒想到還是個大戶人家子弟。

  想了想,蘇硯並沒有出聲回應外面之人,既然都開始不按套路來了,那萬一外面是個貨真價實的吃人妖怪呢?

  萬一自己一答應,那傢伙就跑進來吃掉他怎麼辦?要知道現在的蘇硯,戰鬥力相當之弱雞。

  雖然蘇硯沒回應,但是外面那年輕小廝還是找到了這破廟來,他借著黯淡的月色,看到自家主人站在黑咕隆咚的廟裡一動不動,差點被嚇一大跳。

  「公,公子,您沒事吧?這夜都深了,咱還是早點回船上歇著吧。」

  船上??蘇硯又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道不是聊齋劇情?

  不是,你把我一個書生放我破廟裡,然後跟我說不是聊齋?

  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見到來人不是崔秀雲,他反而鬆了一口氣,「這便回去,你身上有火摺子嗎?」

  「有,」小廝還以為主人怕黑,從懷中的油布包里,摸出一截細竹管,「可這天還下著雨呢,咱這燈籠不是明瓦的,不防雨。」

  「你別管,扔進來。」

  小廝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依照主人的命令做。

  蘇硯接住火摺子,摸索著撥開一頭,吹燃裡面的火絨,將身邊的燈籠點亮;亮起火光之後,他才敢背起竹製箱篋,提上燈籠,出去和「陌生人」會合。

  見這「書童」不懼明火,蘇硯鬆了口氣,哪怕下山的路上,燈籠很快就被澆滅,他也毫不在意。

  在路上,蘇硯開始向「書童」套話,比如我姓甚名誰?是什麼身份?來自哪裡?又要去往何處?

  小廝一開始還以為自家主人傻了,但是考慮到他一向以「豪俠」自居,可能又是從什麼狐朋狗友處學來的耍人把戲,只得無奈地配合回答。

  「公子您姓王,名友樂,乃臨淄人士。」

  「您早年學人讀書考取功名,可惜屢試不中,一氣之下,便轉而投入賭坊之中,決心鑽研樗蒲之術,想藉此道賺取大錢。」

  完蛋,蘇硯一聽就有種不妙的預感,考試沒考中跑去鑽研賭術,這不就是個賭鬼嗎?該不會連家產也給敗沒了吧?

  樗(chu,一聲)蒲是古代博戲中的一種,因為擲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製成,故稱樗蒲,據傳它便是後世骰子的起源;又因為此物的投子一套五枚,又叫五木戲。

  小廝還在繼續,「不得不說,公子您果然是人中龍鳳,雖然一開始老爺、夫人差點要和您斷絕關係,但是因為您的賭術日益精進,最終做到每擲一回,賭注百萬,多勝少輸,由此發家,成為臨淄當地首屈一指的巨富,他們又把您認回來了。」

  我去,這什麼爽文模板,蘇硯無語了,還真被個賭鬼給研究明白了?

  「您成名之後,金錢、美人、地位都已唾手可得,只覺得人生頗為無趣,便將博具棄置一邊,開始遨遊於五湖四海之間。」

  「您喜歡以豪俠自居,憂人之所憂,急人之所急,因此人們又將您比作是漢時的杜季良。」

  好傢夥,杜季良都出來了,蘇硯默默吐槽,史上對這位的評語好像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失。

  「咱們這一趟卻是要前往閩、越一帶遊玩,但是船行到洞庭湖時,恰好遇上大風,不得行進,只好暫時停靠在湖岸。」

  「那我怎麼跑到山上來了?」蘇硯不解地問道。

  小廝看向主人的目光愈發想吐血,你自己跑上來的你問我?

  最終他只得無奈道:「咱們這船停了好幾天了,這荒郊野嶺的,最近的城鎮在十里開外,您實在是閒得鬱悶,這幾天到處晃悠。」

  「公子,不是小的囉嗦,您現在也算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這千金之軀,還是不能輕易涉險。」

  「我就沒個護衛什麼的?」蘇硯有點納悶。

  小廝真的懷疑主人是在耍他玩了,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咱們帶的這批財貨還在船上呢,那兩位爺哪敢擅離職守。」

  「哦哦,我想起來了,」蘇硯打了個哈哈,「剛才摔了一跤,忘了許多事,被你一提醒我都想起來了。」

  小廝搖搖頭自是不信,但他一個下人,雖是府中的家生子,又怎敢跟主人計較。

  眼看即將抵達船隻停靠的位置,蘇硯沉思了起來,具體情況和他想像中的,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他現在並不是書生,似乎只是因為原主人的愛好,才會保留早年間的書生打扮,甚至讓下人叫他「公子」。

  其次,這小廝的描述怎麼有點熟悉呢?我是不是在哪裡看過類似的故事?聊齋志異?

  不對,蘇硯前世通讀過聊齋全書,裡面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主人公是賭術超群的。

  那麼是類似聊齋的文言文筆記體小說?《諧鐸》?《夜譚隨錄》?《螢窗異草》?

  等等,蘇硯目光倏忽一凝,好像就是《螢窗異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