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祺醒來這件事帶來的副作用不用商酌言一件件的分析給蕭染聽,蕭染也應該知道,他以為蕭染會慌亂,但事實她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連意外都沒有。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面對這個局面之後的茫然。
「你早就知道?」商酌言問她。
「前幾天聽說他快醒來了,但沒想到這麼快。」蕭染靜默幾秒開口:「白金玉不一定會在他剛醒來的時候就告訴他我懷孕的事情,畢竟孩子沒留住,就算以後說了,六叔也不要扯進來,不要說和我有關係。」
這是蕭染在得知商祺有可能會醒來之後就想好的。
自己懷孕的事情肯定會瞞不住,商家所有人都會知道自己懷的不是商祺的孩子,但至於孩子父親是誰,卻幾乎沒有人知道,蕭染也不準備讓他們知道。
商酌言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盯著她看了幾秒,笑問:「你這是在保護我?」
「六叔不需要我保護。」商家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這一點蕭染早就見識過了:「我只是不想事情太過複雜,我懷孕的事情被發現,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和商祺解除婚約,我能接受。」
「你把他們看得太善良了。」商酌言說:「你和商祺的確會解除婚約,但不管是白金玉還是商元傑都會扒了你一層皮之後才將你丟出去,而且你父親那裡怕是也沒辦法交代吧?把我推出去,你的麻煩會少很多。」
至少蕭成功不會為難她,一個商祺一個商酌言,哪個會更有利用價值,傻子也知道。
蕭染承認,承認商酌言的分析不無道理,但她依然沒有同意這麼做。
「讓他們知道和我發生關係的是你,一定會大做文章,他們都不需要特意去做什麼,只要把這個消息放給媒體就可以了,商氏集團的掌權者和侄媳的緋聞會對你和公司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不用我說六叔也知道,真到了那一步怕是我們都分身乏術,既然說出來兩個人都討不了好,不如就讓我一個人面對。」
蕭染說完笑看著商酌言:「六叔如果覺得不公平想要幫我,就留在暗處吧,比兩個靶子都拿出去讓他們打得好。」
商酌言沒說話,目光沉沉的看著蕭染。
蕭染一直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這一點商酌言早在剛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但就是這麼個聰明的人,沒有在這件事上選擇最優解,商酌言在這一刻有了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即便蕭染否認了這一點,但他的感受依然鮮明。
商酌言身邊所有的人都理所應當地以為他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有什麼問題也都習慣性地找他來解決。
他是誰?是商酌言,商酌言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沒有不怕他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並不需要保護,就算需要,他們也保護不了,商酌言太強了,這是幾乎所有人的感受。
商酌言也以為自己不需要這些,但偏偏出現這麼一個人,笑著說:你可以躲在我身後。
商酌言很難去用具體的言語形容這一刻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的手心發燙,全身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不少,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這很陌生的,陌生的他從未體驗過。
商酌言第一次倉皇的收回視線看向了別處,什麼話也沒說的將車子開了出去。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蕭染也接到了蕭成功的電話,說商祺醒了,讓她立刻過去,蕭染掛了電話:「放我在路邊下來吧,我得去醫院。」
「我也去。」
「六叔。」蕭染笑笑:「我們沒辦法一起的。」
這一刻商酌言突然就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受,就好像他們是真的偷情,但對方的老公回來了,他必須要放情人回到她丈夫的身邊,而自己又要做回那個見不得光的人。
這讓人很不爽。
卻沒有別的辦法。
「一起過去又能怎麼樣?」商酌言並沒有停車:「誰也不會在門口接著我們。」
蕭染並不贊同商酌言的做法,她轉頭想說什麼,卻看到商酌言一副動了怒的神色,於是也不敢再說,就這麼任由他將車子開往醫院,最後停在了停車場。
已經快八點,醫院的停車場已經沒什麼人,商酌言沒有立刻下車,蕭染卻不想等:
「我先去,六叔如果想來再等等吧。」
商酌言沒說話,坐在位置上抖出一根煙點上了,沒有阻攔蕭染的離開,他就那麼隔著車窗看著蕭染越來越遠的背影,煙霧也讓他漸漸看不清楚。
蕭染到達商祺所在病房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先到了,包括程立秋和蕭詩情,不過沒在病房裡,醫生正在檢查,他們都在走廊上等著。
程立秋很激動,比白金玉還要激動,像是裡面躺著的是她自己的兒子,蕭染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冷眼瞧著,不難猜測程立秋的這一表現是為了什麼,大概是覺得商祺醒了,蕭詩情便又有了機會,所以顯得格外殷勤。
蕭詩情走過來蕭染的旁邊站立,說出口的話都帶著幸災樂禍:
「我沒想到你會來,你居然真的會來。」
蕭染淡淡看她:「蕭成功那一巴掌還是打得太輕了,我以為你至少會學著收斂。」
或許是想到蕭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蕭詩情並沒有被蕭染的這兩句話所激怒,她笑起來:
「蕭染,商祺醒了,你肚子裡的那個野種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改變親子鑑定的,但商祺會告訴所有人,他沒碰過你,你懷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蕭染的視線始終淡淡,她想到了白金玉不會在商祺剛醒來的時候告知他自己懷孕的消息,卻忘了蕭詩情是一定會讓這件事儘快公布於眾的,尤其是人多的時候。
比如現在。
蕭染沒有說話,蕭詩情的自信便更多了幾分:「心虛了?放心,我會看在爸打我的那一耳光上,好好求他對你手下留情的。」
蕭詩情說完這句話病房的門就被推開,醫生說檢查做完了,大家可以入內看望病人,於是蕭詩情便顧不得蕭染,大步走了過去,蕭染沒動,一直到眾人都進了病房她才靠在走廊上微微嘆出一口氣。
商酌言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將她疲憊無奈的模樣盡收眼底,他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停下腳步:
「你可以將一切都推在我身上。」
蕭染笑笑:「開什麼玩笑呢,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