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藥

  明月來到湖邊,蹲下身子,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圓圓的臉蛋,雖說有些肉嘟嘟的,可瞧著並不難看啊。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分明就是旁人眼中的水靈嘛,哪裡就讓他嫌棄了?

  她很是想不通。

  這時,同村的姑娘春杏捧著一盆子衣裳走了過來,瞧見明月,便湊上前問:「聽說你家中那男子很是俊美,果真?」

  「美是很美,就是……」明月嘆了口氣,「春杏,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春杏忍不住笑了:「怎麼突然這樣問?你這模樣若是丑,那咱們村里還有好看的姑娘麼?」

  「那他為何不願意娶我?」明月皺眉道。

  春杏聽罷,便認真了神色:「你要嫁給他?」

  明月「嗯」了一聲:「我喜歡他的模樣,想讓他做我的夫君。」

  春杏聽完,嘆道:「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你知道他的來歷麼,你就敢嫁他?萬一他是個殺人犯,或者已經有了家室……」

  明月一聽,登時醍醐灌頂,拔腿就往家中跑去,留下春杏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

  「魏知,魏知!」明月的聲音遠遠地便傳進院子裡。

  魏知這會兒依舊躺在藤椅上,因著身上傷口還未好全,便沒有輕易亂動。他側過臉望去,只見明月匆匆跑了進來,來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地問:「魏知,你是不是已經成親了?」

  「未曾。」魏知下意識地就將實話脫口而出,可轉念一想,若是善意的謊言,對她來說或許更好,於是便想改口,「我其實……」

  明月卻已歡喜地接口:「我就知道,你就是上天派來給我做夫君的,哪能就成親了呢?」她看了看日頭,覺得有些過熱了,便問,「要進屋休息麼?」

  魏知對她的突然轉移話題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愣愣地點了點頭。

  明月扶著魏知進了房間,伺候他躺好,魏知想了想,還是打算騙她,便道:「我其實,已經有了家室。」

  明月自是不信:「方才你還說沒有,現在又說有?哼哼,莫非是不想同我成親,所以故意騙我的?」

  被拆穿謊言,魏知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說真的,我妻子她……她還在家中等著我呢。」

  「你妻子姓甚名誰?哪裡人氏?」

  「她……」魏知一時想不出來。

  「就知道你是騙我的。」明月得意一笑,「你別以為我傻,我其實可聰明了!」說罷,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明月姑娘……」

  魏知還想解釋兩句,奈何她已經跑了沒影。他躺在床上,無奈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

  *

  明月又來到劉大嬸家中,詢問她女子如何能夠討得男子歡心。

  劉大嬸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時辰,最後道了句:「若真心喜歡,霸王硬上弓也是使得的。」

  「霸王硬上弓?」明月不大明白劉大嬸的意思。

  「你不是會蠱術麼?」劉大嬸道,「咱們南疆一帶,誰人不曉得『情人蠱』啊?你只需在他身上種下情人蠱,還怕他不乖乖就範?」

  明月連忙搖頭:「祖母曾說,絕不能用蠱術害人,若我對他下了情人蠱,他是會死心塌地地待我,但他從此以後便只是一個木偶了,再也不是他自己。這樣的夫君,我也是不要的。」

  劉大嬸聽她這般說,自是不能再勸她使用蠱術。她想了想,便又道:「既不肯下蠱,那便下藥。我這有種藥,只要男人喝了,保准乖乖就範。我家那口子,先前對隔壁村的李寡婦起了心思,還當我不知道呢!後來啊,我便尋了這藥回來,每日睡前在他的飯食中灑上幾滴,他便離不得我了,哪兒還有精力去尋旁的女子?」

  明月是懂醫術的,自然明白這藥是什麼。春藥只會讓男子一時沉迷女色,一夜春宵便可解除,同蠱術全然不是一回事。明月覺得,此法倒是可以考慮。可一時的沉迷終究也不是辦法,總不能日日給他下藥吧?她心頭很是糾結。

  「哎呀,我瞧著那位公子斯斯文文的模樣,想必是個讀書人,讀書人不是最講究的麼?若是占了姑娘的身子,哪有不負責的?屆時只怕就算你不肯嫁,他也會追著你要娶呢!」

  劉大嬸的一席話給了明月極大的觸動,她深覺有理,既然他不肯答應,那便先入洞房,只要二人成了真正的夫妻,他還能跑了不成?

  想到此,明月瞬間又覺得前途錦繡,信心滿滿。

  *

  待到天黑,明月做好了晚飯,端到屋中。

  瞧見她,魏知還想再做最後的堅持,便道:「明月姑娘,我其實是真的已經成親了。我的妻子她名喚……」

  明月眨巴著大眼睛,問:「都一個下午了,你必定早就想好你『妻子』的名字了。讓我猜猜,是叫張春桃呢,還是李秋菊?」

  魏知被她一問,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喉間,再也編不出一個字來。

  「我說了,我可不笨。想騙我,沒那麼容易呢!」明月伸手戳了戳他高挺的鼻子。

  魏知尷尬地紅了臉:「男女授受不親,哪能動手動腳?」

  「這些時日你被我動得還少麼?」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再說了,你身上有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細到幾根毛我都知道,碰一碰又怎麼了?」

  魏知氣結:「你,你休要再胡言亂語!」

  明月見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卻是樂了:「好吧好吧,不逗你了,你別生氣,先填飽肚子要緊。」她俯下身,扶著他坐起來。

  魏知此刻還在生氣,故而吃飯的動作有些彆扭。沒吃幾口,便道:「辛苦你了,我不餓,拿出去吧。」

  明月也不強求,只道:「那你把湯喝了。你的傷口還沒痊癒,餓肚子可不行。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再次病倒的。」

  雖說明月說的話令人無法接受,可這段時日她沒日沒夜地照顧他,魏知亦是瞧在眼裡,內心若說毫無波瀾,那必定是假的。這會兒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一口氣將那湯喝得一滴不剩。

  明月見狀,滿意一笑:「乖,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今夜咱們便洞房。」

  魏知險些將那堪堪咽下去的湯汁噴出來,他委實不知還能如何勸這姑娘不要口出驚人之語,保持沉默是他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