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傳法

  華駝搖著頭,和王堯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酒店的餐廳。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只見餐廳里人頭攢動,擠得滿滿當當,就和誰家正在舉行婚禮似的,看見王堯、華駝走近,頓時就有人叫了起來。

  「來了!來了!王先生和華醫生都來了!」隨著叫聲,一幫陌生人笑眯眯地迎了上來,紛紛殷勤地把王堯和華駝向餐廳里請。

  王堯他們中午吃飯是在包廂,得走過這餐廳繼續往裡去,當時經過這裡的時候,餐廳里也有人在吃飯,可能是他們來得比較晚,感覺還是有些冷清,哪像晚上這般熱鬧。

  兩人走進去,只見餐廳一邊的牆壁上鑲著塊巨大的液晶屏,液晶屏前,用木板搭了個離地高約寸許的半月形台子。

  此刻台子邊緣擺著一圈碧綠的蘭草,台上立著幾個塑料的荷花荷葉造型,乍一看,那台子就像一小池塘似的。

  台子中央,也就是池塘正中的位置擺著一個老大的荷花造型的蒲團,後面的液晶屏幕顯示的是一個正在盤膝誦經的僧人形象。

  那誦經僧人下方赫然一行大字:「晦朔大師靈光一現賜福法會」。

  王堯只見晦朔就坐在台子邊上,手裡拿著個話筒,一見王堯、華駝,他急忙站起身,笑眯眯地看了過來。王堯心道,你特麼玩大發了,勞資看你怎麼收場,又是賜福,又是傳法的……

  不過就是一沒見過幾天世面的傢伙,勞資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有人過來引著王堯二人過去,與那晦朔坐了一桌,晦朔倒也精明,沒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胡亂叫王堯「爹娘」,只是沖他們二人笑了笑,接著看向一位後脖頸槽肉堆了幾層,穿著件黑色短袖衫的大漢。

  就見這大漢跟和尚似的推了個光頭,偏生又在腦門心臨近額頭的地方留了一小撮毛,就和大號毛筆那筆芯似的,軟乎乎地一嘟嚕在那裡耷拉著,看上去甚是可愛。

  那大漢脖子上帶著條大金鍊子,腕上一個大金表,一看就是剛剛成功不久的人士,家裡全是錢,都不知道怎麼去花的類型。

  「於施主,貧僧就先來傳法,然後再賜福,最後各位隨喜就是,我這兩位前輩晚上還有事,呆不了多久,我就不拖延耽擱大家的時間了。」晦朔微笑著輕聲說道。

  「好說、好說,錢我早就打進你帳戶了,既然各位都想沾沾佛光,大師又不怕辛苦,錢算什麼?不就是草紙嗎?關鍵是大師願意是不是?這……這特麼也是一場緣分是不是?你們各位說,是不是?」

  那大漢聽了晦朔的話,笑著大聲問向周圍的人。

  「是!是!是!」周圍的男男女女一個個大聲回應。

  「於施主心向我佛,一人之力為在場諸位施主祈福,對貧僧來說,於施主才是菩薩,慈悲為懷、好善樂施,自會得佛主庇佑,事業順遂、享福延壽、永無窮期。」

  晦朔微笑拿著話筒走去了台子中央,站在那荷花蒲團邊上,首先給大漢來了一段不費錢的吉祥話,眾人一個個掌聲雷動。

  「於老闆是吧?我花都江永順,江大福的兒子,和你商量下,一會今晚這酒席我包了,給大師的錢還是你掏,也讓我沾沾福氣好不好?」一個清亮的聲音不待晦朔接著往下說,在餐廳角落裡響起。

  聽他朗聲自我介紹,像是滿世界都該知道有個江永順、江大福似的,可王堯根本不認識這兩位,完全無感,卻見華駝在一邊皺起了眉頭,周圍一眾人等也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個……什么姓江的……你認識?」王堯捅了捅華股。

  「聽說過,家裡原來倒賣糧食的,後來做了餐飲連鎖,大福私房菜就是他們家開的,現在在做房地產,大福地產嘛,沒聽說過?花都有錢人,屬於咱們認識他,他不認識咱的主兒。」華股低聲介紹。

  王堯聽了覺得有點納悶,怎麼這姓江的和韋大發的經營路線很相似啊?姓江的有大福私房菜、大福地產,韋大發也有樂口福、大發地產,這特麼就像是一個模子倒出來似的?

  「這姓江的和韋大發誰有錢?」王堯心中好奇,接著問華股。

  「切!韋大發哪裡趕得上江家,人江家做餐飲發財的時候,韋大發在花都還沒名號呢,江家是做餐飲發了以後做的房地產,韋大發那是做房地產發了以後,做的餐飲,兩家根本不好比。」華股連連搖頭。

  「和江家比起來,韋大發就是暴發戶。韋大發做工程起家的,發財也就是近十年的事情,人江家十年前就做餐飲發財了,你有沒聽說過當年一個流行的俗語,鄉里吃羊肉、市里喝洋酒、都里游洋界……」

  「當年,下面吃喝風厲害得很,花都周圍幾個鄉,最少有一半把鄉公所大樓都給江家抵帳了,這事上過報紙、電視的,題目就叫我要錢,不要房!當時這個江永順的爸爸江大福在電視上哭的那個傷心。」

  「誰知道,突然一下子,花都興起了拆遷,房子值錢了!江家忽悠一下子,反正是不是花都首富我不知道,但是手裡的地啊,房子啊,老值錢了,也是覺著賣給別人搞開發虧了,才自己干起了房地產……」

  「你咋這麼熟悉的?」王堯撓了撓腦袋,感覺江大福當年是不是和華駝住了隔壁?聽華駝雖然說他不認識姓江的,但介紹起來卻有如數家珍的感覺。

  「嗐,當年江大福那一手紅燜羊肉,可是花都一絕,我吃過幾次,至今都忘不掉呢,這老爺子如今發了財,也不燒菜了,他那大福私房菜的紅燜羊肉比老爺子親手做的,味道差了許多。」華駝嘆息道。

  兩人在那裡嘀嘀咕咕的,餐廳里的形勢卻悄悄發生了變化,原來那姓於的一口回絕了江永順的提議,叫江永順有些下不來台,就在下面叫晦朔在這群山酒店連做九天的賜福法會。

  今天姓於的給了多少錢,他一律按九倍來,而且在座有一個算一個,連著九天賜福晚宴,他也全包了。

  王堯聊停下來,一聽這個架勢,禁不住身子都抖得止不住了,自己馬上就要辭職,這個頭可開得太好了,晚餐不去算他,以他對晦朔的了解,這什麼賜福法會,沒有1萬塊,他指定不會答應。

  連著九天加上今晚這一場,就是十萬塊啊,這,簡直錢財滾滾進,擋都擋不住啊!沒想到自己扛來的假和尚,竟是個財神爺?

  這邊江家少爺剛剛誇下海口,姓於的卻不幹了,本來他也沒有和江家翻臉的想法,只是感覺今晚既然自己已經掏出錢去了,總不能叫別人搶了風頭,就建議江少明天搞自己的,今晚他就不讓賢了。

  卻沒料到,這江少刁滑得緊,分明每場是和他一樣的價錢,卻偏偏叫出什麼比他高九倍的話來,你特麼一場給九分之一的價錢,人晦朔大師也得答應啊,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可就太欺負人了!

  你有本事,當真一場就付九倍的價錢,姓於的倒也不來和你計較,所謂崽賣爺田不心疼,你江家有錢給你造,姓於的也懶得和你去拼,可你江少這話擺明了占姓於的便宜呢,他哪裡肯忍。

  只見姓於的嘿嘿一笑,轉過臉看向晦朔。

  「晦朔大師,今天太晚了,咱倆下午說好的價錢得變一變了,您今晚這場賜福法會,不再是3萬3一場,勞資變卦了,明早銀行一開門,勞資給你打33萬!」

  我×!王堯坐在椅子上,差點沒癱下去,幸福來得太強烈了,晦朔好樣的!一場法會居然叫出3萬3,遠遠超出了王堯的預期,更叫他驚喜的還是那於老闆,直接提價10倍,33萬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後面可還有江少的297萬,10天法會就是330萬,我×,必須得辭職,做假和尚太有前途了,晚上交辭職報告,明天就去剃光頭!王堯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

  聽了姓於的反擊,那江少倒也不是沒腦子的傢伙,沒有跟著抬價,但現場的氣氛還是被炒熱了,有些姓於的朋友已經陽腔怪調說起了閒話,什麼江家也就這點魄力,打嘴仗倒是一流之類的。

  「我們老闆有事出去了,老闆說話算話,隨後九天法會,297萬,一分也不會少!」一個傢伙代替江少開了腔。

  晦朔在台上也看了出來,那江少做了縮頭烏龜,再扯下去,後面就是無謂的嘴仗了,白話十天淨賺330萬,已經很不錯了,也就沒再笑吟吟地等下去,而是恰到好處地開了口。

  「我佛慈悲,初來花都,見花都的佛門信徒如此踴躍,叫貧僧真真高興啊,於施主、江施主都是菩薩化身,甘願為我佛舍財,我佛自然會保佑兩位的家庭和睦,生意順遂,發財享福自然綿延不斷。」

  「凡人求佛,所為脫不出名利二字,有人就不同意了,問貧僧,我求佛只問平安,哪裡是名利了?卻不知道,這平安卻是最大的名利啊!一位有錢人,家財萬貫,可出門就遇橫禍,家財萬貫又有何用?」

  「還不是便宜了別人?一個窮人,每日所得只夠吃喝,可他活了100多歲,卻依舊沒病沒災,他比別人多活出的那些歲月,每一天可不都是賺了?所以說一千、道一萬,只有平安了,才能去想名利……」

  晦朔嘚不嘚、嘚不嘚地開始了他那所謂賜福的法會,講的道理也就是一些老掉牙的心靈雞湯,只不過是從佛家的理論引發出來,倒也淺近易懂,似乎也還蘊藏著一些禪理在其中。

  王堯聽著晦朔在那裡白話,看著餐廳里漸漸靜了下來,一幫男男女女聽著晦朔的話,不時會心地點著頭,眼中露出崇敬的神情,不禁大是驚異。

  這晦朔不過就是一個農家小子,說的也是一些淺近的道理,咋就能打動大家呢,轉而一想,他忽又明白了過來,他大學學過一些心理學,知道人這玩意,其實挺有趣的,最喜歡聽自己潛意識認可的道理。

  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人殺人放火,哪怕說的再漂亮、再好聽,除非是那亂世,否則指定被人轟下台,給扭送巡捕房也不是不可能。因為承平之世,人心思定,雖然也有那想鬧事的,但下意識依舊不想亂。

  所以你站在台上說,大家要遵紀守法,鄰里和睦,就自然契合了每個人潛意識裡對於當下社會的一種認知,你便會被人認同,其實他們認同的並不是你,而是他們自己心中那早已形成的觀念。

  晦朔聰明的地方,就是他專撿人們早就形成共識的東西去說,譬如平安,長壽,升遷、發財……,誰都渴望,誰都把這些當做人生的理想、目標,晦朔說來說去,其實說的就是幾句話。

  你的人生理想很正確,你的渴望一定能實現,別著急,這些玩意輪也能輪到你,只要不做壞事,老老實實,當然還得一心向佛,遲早你就會被佛光普照,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有道理?當然有道理!你特麼幹壞事,被槍斃都有可能,怎麼會平安、長壽?可有用?半點用也沒有!王堯倒是想老老實實當個仙人,可一個月就400塊,發個屁的財?只能慢慢等,拼活得長久一條路。

  在這個世道,想老老實實的升遷、發財太難了,晦朔的辦法是將這一切都交給菩薩,所以說了等於沒說,但他穿著一身僧衣站在台上,儼然就是菩薩的代言人,就給了大家無比的希望。

  這樣台上台下、你心所想、他心所願、凡塵佛國、俗世玄學在這一刻,在這酒店餐廳里,竟水 乳 交融般融合在一起,叫人感覺不到一絲的不和諧,仿佛心靈都被洗刷了似的。

  晦朔說了一大段道理,所謂傳法之後,就在那蒲團上盤坐下來,開始唱歌似的誦起了經文,這就是為大家祈福了。

  倘若一開始在那傳法之前,晦朔走上來就念經,恐怕笑話他的都有,也沒人能耐著性子聽下去。

  可聽了他那一段長長的心靈雞湯,此刻再聽晦朔悠揚頓挫地唱起經文,別說那些凡人,就連王堯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種洗滌心靈般寧靜、安詳的力量,還有一種不知從何而起,卻又叫人莫名震撼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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