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晉燕看到這裡,問程應錦:「甲狀腺功能檢查了麼?」
「沒有。」程應錦揉了揉眉心,「她不配合抽血。」
想起來甘斕在醫院時的那個狀態,程應錦不免頭疼。
她倒是不鬧,但也不吭聲,跟她說話也愛答不理的,醫生說她身體問題很嚴重,她也無動於衷。
好像出問題的人不是她似的。
程應錦是想讓她抽血來著,但她死氣沉沉地一句回應都不給,他又不能把人綁過去。
「你知道她有這些情況麼?」程應錦問梁晉燕。
梁晉燕「哦」了一聲。
程應錦:「知道?那你還把她——」
梁晉燕沒回程應錦的話,他放下檢查單,掏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過去。
程應錦咳了一聲,作為一個醫生,他還是友情提示了幾句:「她這情況可大可小,現在干預還來得及,拖到後面可就是卵巢早衰或者子宮內膜癌了,我沒嚇你——你做這麼多保她的周全,也要去注意一下她的身體。」
「她有吃藥。」梁晉燕說,「人工周期。」
程應錦:「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梁晉燕的手機震了兩下,他拿起來,看到上面的回覆之後,對程應錦說:「過幾天我把她的體檢報告給你,你找人看看。」
程應錦看了一眼梁晉燕的手機:「她肯做?」
「辛滿。」梁晉燕只說了這個名字。
程應錦秒懂:「看來辛滿接近她還挺成功。」
能勸得動甘斕做檢查,這說明甘斕是信得過她的。
說起來這件事情,程應錦不禁和梁晉燕感嘆:「她和我想像中區別挺大的。」
程應錦沒接觸過甘斕,之前都是聽他們說的。
因為梁晉燕做的某些事情,鄒澤譯一直都覺得甘斕是禍水。
還有她找盛執焰這個事兒。
程應錦以為,甘斕是個非常能作的人。
但她剛剛的表現還好。
就算不想做檢查,也沒使勁兒鬧,還跟他說了謝謝,看著挺有教養的。
不像傳聞中那麼不堪。
「你沒事想像她做什麼。」梁晉燕冷冷地乜了程應錦一眼。
程應錦被他問得無語住了:「我就這麼說一句你都吃醋?你平時怎麼忍的?」
沒等梁晉燕回答,程應錦便看向了他的手,「哦,知道了,自殘。」
梁晉燕:「滾。」
程應錦剛開了一句玩笑,門鈴響了。
他起身去開了門,是鄒澤譯和權曄過來了。
鄒澤譯手裡拿了一份資料,他走到梁晉燕身邊坐下來,把資料往茶几上一放,「喏,你要的東西。」
扔完資料,鄒澤譯發現茶几上有檢查單,便拿起來掃了兩眼。
看見上面的內容之後,鄒澤譯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這甘斕怎麼一身毛病?
不過……撕裂?
鄒澤譯抬頭問梁晉燕:「你倆談崩了?」
梁晉燕沒回答。
權曄湊上去看了看病歷單,然後去問程應錦:「沒大事兒吧?」
「傷口發炎引起高燒了,開了些藥,暫時沒事。」程應錦說。
權曄「嗯」了一聲,然後去問翻資料的梁晉燕:「她不同意你提出的方案?」
梁晉燕:「意料之中。」
權曄:「……」
意料之中你還費那麼多功夫。
這話權曄咽下去了,但鄒澤譯可咽不下去:「我看你也別白費心思給她做打算了,她要作死去查盛攸妍和梁商承你就讓她去吧!不見棺材不掉淚!」
梁晉燕掀起眼皮掃他一眼,目光寫滿警告。
鄒澤譯並沒有就此閉嘴:「我說真的,她這麼作你根本沒辦法。」
「梁商承安排了盛攸妍盯著你,甘斕要是一直在盛攸妍面前晃,你覺得你跟甘斕那點子事兒能瞞多久?」鄒澤譯正色,為他出主意,「要麼你就跟她聊一下,直接把你那些事兒都告訴她,反正你遲早會處理了梁商承,讓她別急了唄。」
這是目前為止阻止甘斕和盛執焰結婚的最好辦法了。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梁晉燕徹底別管甘斕的死活了。
但這可能麼?
鄒澤譯直接排除了這個選項。
「沒什麼好說的。」梁晉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這個建議。
拒絕之後,他還警告了鄒澤譯一句:「管好你的嘴。」
「我倒覺得鄒六說得在理。」權曄難得覺得鄒澤譯出了個好主意。
梁晉燕:「他讓你吃屎你覺得在理麼。」
權曄:「……」
程應錦:「那甘斕不消停,你要怎麼辦呢?一直跟在她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
梁晉燕扔下資料起身去了洗手間,像是被他們說得煩了。
鄒澤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氣得拍大腿:「我說啥來著,他就是被吃得死死的吧?他遲早要折在甘斕手上。」
——
甘斕發著高燒回到醫院病房,去洗手間上了個藥,出來之後把口服的藥給吞了。
甘綦沒在病房,護工推她出去曬太陽了。
甘斕身上不舒服得厲害,便躺在了病房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過了幾分鐘,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甘斕抬起頭看見了穿著白大褂的辛滿,辛滿也有些驚訝:「你沒陪甘綦下去曬太陽?」
甘斕坐起來,「護工推她下去了。」
「我來給甘綦送藥的。」辛滿把手裡的幾盒藥交給甘斕,「你怎麼臉色這麼差?身體不舒服麼?」
「發燒了,吃過藥了。」甘斕簡單回了句。
「怎麼會發燒?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辛滿摸了摸她的額頭,「是不是流感了?」
「沒有,炎症引起的。」甘斕說,「消炎了就好了。」
辛滿「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她:「地屈酮按時吃了麼?」
「……忘了。」不僅忘了吃,她甚至忘了有這個藥。
「你這樣不行的。」辛滿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這樣,明天你退燒之後,空腹來找我,我安排你做個全身檢查,給你重新準備一些藥。」
甘斕下意識地想拒絕,辛滿卻提醒她:「沒有好身體,你什麼都做不了。」
「謝謝。」沉默片刻後,甘斕開口和辛滿道謝。
辛滿拍拍她的肩膀,像個姐姐一樣,「這就對了,真乖。」
辛滿還有工作,先走了。
甘斕躺回到沙發上之後,一直在想辛滿這些日子對她和甘綦的照顧——她已經很久沒有從一個不熟的人身上感受過這麼多善意了。
準確地說,對她懷有善意的人真的很少。
活到現在,甘斕信得過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甘綦,趙雋嗣,林驚蟄。
剩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