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錦絲毫不懷疑鄒澤譯這句話,從梁晉燕電話的態度里他已經感受到了。
但程應錦覺得自己也挺冤枉的,他今天只是跟甘斕吃了個飯而已。
「我對甘斕沒有想法,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程應錦重申了一遍。
不過梁晉燕的情緒並未因為程應錦的解釋平復下來,他動了動嘴唇:「你帶她去買藥了。」
程應錦哽了一下,他壓根兒沒覺得這是一件值得被提起的事情。
但梁晉燕問了,他只能回答:「她今天晚飯吃多了,胃不舒服,所以我去藥店給她買了一盒消化酶——我是個醫生,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是你覺得。」梁晉燕說,「她覺得你在關心她。」
程應錦:「……」
梁晉燕:「你去說清楚。」
程應錦:「……晉燕,甘斕她什麼都沒跟我說過。」
程應錦在電話那邊,一個頭有兩個大了,把甘斕送去酒店、分道揚鑣也有一兩個小時了,甘斕根本沒聯繫過他啊。
他冷不丁地去找甘斕說拒絕的話,顯得很突兀、很自戀。
而且,程應錦不理解:「如果她真的喜歡我,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而是先告訴你呢?」
程應錦覺得甘斕的這個行為有些反常,至少不符合他思考的邏輯,出發點和目的值得商榷。
「害羞唄還能為什麼!」鄒澤譯聽見後開始摸著下巴分析,「甘斕這不都催眠成戀愛腦了嗎,她以為自己是清純小白花,哪能上來就告白。」
「得虧是被催眠了,要不然她拿出來當年追任先那個架勢追你……」
鄒澤譯感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晉燕一記殺人的目光盯得噎回去了。
鄒澤譯自知說錯了話,趕緊舉起手來擺了個投降的姿勢,乖乖閉嘴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梁晉燕還是這麼介意甘斕追任先時的瘋狂。
鄒澤譯覺得梁晉燕根本就不可能看著甘斕和別的談戀愛,他就是嘴上那麼一說而已,要真談了,他得瘋。
什麼眼不見心煩,都是自欺欺人。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明早就可以回北城,你重新找人過來幫她安頓。」程應錦沉吟片刻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用。」梁晉燕回應得還算果斷,程應錦這個時候離開不是最佳時機:「在我過去之前,不要單獨和她見面。」
程應錦:「好。」
梁晉燕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呼吸仍然很重。
鄒澤譯坐在一旁,一隻手撐著桌子看著他,嘖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可以接受她談戀愛結婚?」
梁晉燕低頭看著水杯,沒接話。
鄒澤譯拍了一把他的肩膀,語氣比之前正經了不少,「承認吧,你這手是放不開的,別自欺欺人了,等她真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得瘋了。」
這會兒甘斕就說了一句喜歡上程應錦了,梁晉燕就這樣了——真確定關係了,他不得把甘斕的男人弄死?
「應錦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但她下次看上的要是其他男人,可就不一定了。」鄒澤譯煽風點火,「你瞧甘斕那張臉,哪個男人能拒絕?」
「滾開。」梁晉燕拂開鄒澤譯的手,朝對面努了努嘴,示意他坐回去。
之後梁晉燕便不看他了,打開泡麵,拿起叉子埋頭吃起來,狼吞虎咽,像是在通過這個發泄情緒似的。
鄒澤譯嘆息著搖搖頭。
按他對梁晉燕的了解,這廝現在是開始思考了。
鄒澤譯也很有眼力勁地沒再打擾他。
不過還是忍不住感慨一句甘斕這個搞事情的本事,她大概就是老天爺派來克梁晉燕的。
一天都不帶消停。
——
甘斕跟梁晉燕發完簡訊後不久,甘綦也回來了。
甘斕跟甘綦說了一下今天跟程應錦聊到的墓園的事兒,甘綦聽過之後,決定找個時間去看看。
聊完這個以後,甘綦便隨口問起了甘斕梁晉燕的事情。
「程先生和梁先生是很好的朋友吧,你有沒有趁機跟程先生問問他的想法?」
提起這件事兒,甘斕神秘地笑了一下,嘴角揚起,帶著幾分調皮。
甘綦太了解甘斕了,她一要搞事情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甘綦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你這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了?」
「問他是問不出來的,得讓他自己開口說。」甘斕挑了挑眉,賣了個關子:「所以我想了個辦法讓他自己開口。」
甘綦更好奇了:「什麼辦法?」
甘斕笑得更燦爛了,她沒直接回答,而是在甘綦的注視下拿起了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之後,甘斕的手機出現在甘綦手上。
甘斕擠擠眼睛,示意她先看。
甘綦低頭看向了屏幕,花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時間看完了甘斕和梁晉燕之間的那幾段對話。
看到甘斕說喜歡程應錦的時候,甘綦的眉頭微蹙了幾秒,隨後便迅速反應過來。
甘綦抬起頭來看向甘斕,問出自己的猜測:「你是用這一招刺激他嗎?」
甘斕「唔」了一聲,「算是吧。」
但她的主要目的不是在刺激梁晉燕,而是:「如果我直接和程應錦說催眠手術沒有成功、我什麼都記得,他是不會幫我的,也不會告訴我梁晉燕現在身邊的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兒。」
「所以我只能想辦法讓他自己開口說了。」甘斕聳聳肩,「他和梁晉燕關係好,絕對不可能看我影響他們。」
所以,程應錦一定會想辦法「解決」她這個麻煩。
「梁晉燕身邊的女人?」甘綦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重點:「是誰?」
「不知道。」想起來這事兒,甘斕莫名有些煩躁,耳邊浮現起了那一聲「北哥」。
她癟了癟嘴,聲音低落了許多,「聽著挺親密的,還在幫他照顧他媽媽。」
甘綦聞言,表情也凝重不少。
都已經幫著照顧他母親了……這絕對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範疇了。
甘綦思考了一會兒,開口想安慰甘斕,卻先被她的聲音打斷了。
「是我讓他失望了很多次他才會這樣的,」甘斕低著頭說,「我再爭取一下,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接受這個結果。」
她是經歷過那種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的。
就像她曾經對任先那樣。
失望的久了就提不起來力氣再靠近對方了,所有的感情都經不起這樣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