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回 別讓她記得我

  【礦區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什麼時候動手?】

  【別的忘記你答應我的,盛家不能有事兒。】

  礦區。

  動手。

  雖然不知道盛攸妍說的具體是什麼意思,但直覺告訴甘斕,他們應該是衝著梁晉燕來的。

  盛攸妍本來就是梁商承安排到梁晉燕身邊的人。

  那麼,梁晉燕知道他們現在所謂的這個「計劃」麼?

  甘斕懷疑,梁商承剛剛被助理叫走,可能也是跟這件事情有關。

  她下意識地往門外看了一眼,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眼下她還沒能得到梁商承的信任,不能輕舉妄動。

  既然梁商承已經說了留她在身邊助理,那她接下來應該有機會了解他們的具體計劃。

  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梁商承對付梁晉燕——

  甘斕自知自己沒能力阻止,她能做的就是通風報信。

  當然,梁晉燕現在一定是不會理她了,她只能指望鄒澤譯了。

  甘斕捏著手機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

  現在的關鍵,是要沉得住氣。

  ——

  辛滿在鄒澤譯的公寓待到了下午三點,終於撥通了梁晉燕的電話。

  聽到那邊接通,辛滿迫不及待地開口:「哥,你去哪裡了?遺囑是什麼意思?我要見你。」

  梁晉燕並沒有正面回答這些問題,而是反問她:「你在哪裡?」

  「我在澤哥家,你今天回這邊嗎?」辛滿問。

  梁晉燕靜默了幾秒,啞聲說了一句:「下來吧。」

  辛滿:「……你回家了?」

  梁晉燕:「讓他帶你下來。」

  留下這句話,梁晉燕便掐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辛滿馬上和鄒澤譯分享了這個消息。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換了鞋,一併坐電梯下樓,來到了梁晉燕所在的樓層。

  梁晉燕已經提前把防盜門打開了,因此辛滿根本不需要按門鈴。

  辛滿走在前面,推門而入,鄒澤譯緊隨其後,進來之後便關上了門。

  辛滿聽見鄒澤譯關門的動靜之後,才看向梁晉燕,直截了當質問他:「你為什麼要立遺囑?」

  「立遺囑不代表我要死了,不用這麼著急。」梁晉燕自然看得出辛滿在擔心什麼,他睨了她一眼,說:「只是以防萬一。」

  「那為什麼會有『萬一』呢?你想做什麼?」辛滿並沒有那麼好糊弄,「還有,你花了這麼多年找,現在為什麼——」

  「今天過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梁晉燕打斷辛滿的話,表情嚴肅了許多,「準備一下,過幾天跟她們姐妹一起去美國,暫時別回來了。」

  辛滿多聰明的人,梁晉燕一這麼說,她馬上就猜到了:「是不是梁商承要對你動手你才這麼做的?」

  「他也懷疑到甘斕了是嗎?所以你才跟甘斕分開。」辛滿一字一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只不過,梁晉燕並未回復她的這幾個問題。

  他越沉默,辛滿就越擔心——她隱隱覺得,梁晉燕這次很決絕。

  一下支開了這麼多人,他像是要跟梁商承拼個你死我活。

  辛滿並不是對梁晉燕沒有信心,只是之前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車禍中「意外」喪命的辛盈,終身殘疾的楊柳,以及梁晉燕剛回到梁家那些年的遭遇……

  梁商承和他母親的手段狠辣,特別是對梁晉燕,他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梁晉燕必定也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所以才會立遺囑。

  梁晉燕的遺囑上沒有任何和梁家有關的資產。

  他這些年都在用「梁晉燕」這個名字,可曾經的那個名字、身份和證件都保存著。

  遺囑上的資產,是楊晟北名下的。

  和梁晉燕這個身份所擁有的比起來,那些東西顯得微不足道。

  但都是他這些年的心血。

  「到現在你還要瞞著我嗎?」見梁晉燕不說話,辛滿再次開口問他:「為什麼你每次都這樣,一定要什麼都一個人扛嗎?」

  「那你能幫到我什麼?」梁晉燕掀起眼皮看著辛滿發紅的眼眶,一個問題問得涼薄而殘忍,「梁商承知道你的存在,只會給我帶來更大的麻煩,你是想做第二個你姐?」

  梁晉燕提起辛盈,辛滿的眼眶得更紅了,眼淚打轉,幾乎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鄒澤譯見狀,馬上拍著辛盈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順便跟梁晉燕說:「辛滿也是擔心你,你什麼都不跟我們說,大家連你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擔心不是很正常麼。」

  「真擔心我,就按我說的做。」梁晉燕還是沒有說自己的計劃。

  辛滿很清楚梁晉燕的嘴巴有多難撬開,問了這麼久他都不肯透露半個字,她索性作罷。

  但是有一點她還是不甘心:「那甘斕呢?你等了這麼多年……」

  「去美國之後讓你導師給她做催眠吧。」梁晉燕接過她的話,「別讓她記得我。」

  辛滿:「那你呢?」

  她的問題很犀利:「你忘得了她嗎?」

  梁晉燕輕笑了一聲,「我沒你想得那麼深情,行了,回去吧。」

  ……

  鄒澤譯把辛滿送去了地庫。

  辛滿從梁晉燕公寓出來之後一直皺著眉,一臉的凝重。

  兩人走出電梯後,辛滿側目問鄒澤譯:「他到底為什麼忽然這樣?」

  「你說甘斕的事兒麼?」鄒澤譯問。

  辛滿點點頭。

  鄒澤譯嘆了一口氣,想起甘斕那天用照片威脅梁晉燕的場景後,緩緩說出了一句話:「心死了。」

  辛滿沒來得及問,鄒澤譯已經預判了她要說什麼:「這麼多年,是個人就會累的,他能想通也是好事兒,他們不合適。」

  經過了照片事件,鄒澤譯對甘斕的信任也所剩無幾。

  她實在是太會騙人了。

  梁晉燕這個決定是對的,他很支持。

  辛滿咂摸了一下鄒澤譯這句話的意思,「可你之前不是說,甘斕她也喜歡……」

  「她不喜歡。」鄒澤譯打斷了她,「好了,你就按晉燕說的做,以後也別在他面前提甘斕了,他們就這樣了。」

  ……

  送走辛滿,鄒澤譯折回梁晉燕公寓。

  回來的時候,梁晉燕正坐在沙發上抽菸。

  鄒澤譯關上門來到他對面坐下來,瞧見他眼底的血絲,動了動嘴唇,正想開口的時候,忽然被梁晉燕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梁晉燕夾著煙接起了電話。

  客廳里很安靜。

  鄒澤譯清楚地聽見了電話那邊的沈名立說:「上午十點半左右,甘小姐被梁董的人接去了唐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