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回 吃與被吃

  甘斕一陣惡寒,被鄒澤譯這個不正常的語氣噁心得想噦。

  她餘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裴堇,看著她難堪至極卻在努力保持得體的臉色,良心上有點不安。

  鄒澤譯這個人真夠缺德的。

  剛剛他在車上說要報復裴堇,甘斕想過最過分的劇情,也就是他讓裴堇給他做情人,然後拿她這個無中生有的女朋友讓裴堇接受道德審判和折磨。

  誰知道他竟然癲到讓裴堇給他生個孩子。

  不用想也知道,裴堇一開始肯定不同意,最後是被鄒澤譯逼得妥協的。

  鄒澤譯作為朋友來說是不錯,作為男人……呵,狗男人一個罷了。

  「甘小姐放心,我會按協議辦事,孩子出生後不會找他,也不會給你和鄒先生造成困擾。」這時,裴堇調整好了情緒,禮貌地開口同甘斕做著承諾。

  甘斕點點頭,「唔,好的。」

  鄒澤譯的臉色卻忽然變得很難看,陰鬱無比,不知道是被哪句話刺激到了。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

  「我說讓你走了麼?」鄒澤譯看裴堇要走,直接打斷了她,指了指餐桌,「坐過去,我女朋友心地善良,留你吃飯。」

  甘斕:「……」

  她心裡把鄒澤譯的祖宗問候了一遍,可嘴上卻只能順著他的意思:「是啊,裴女士,一起吃飯吧,正好聊聊孩子的事情呢。」

  ……

  最後裴堇還是坐下來了。

  甘斕和鄒澤譯坐一邊,裴堇一個人坐在對面。

  鄒澤譯演上癮了,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給甘斕夾菜,一口一個「寶貝兒」地喊著,甘斕被噁心得胃口都打折了。

  一頓飯吃完,她覺得自己消化不良了。

  看得出來裴堇是個很有修養的人,作風也比鄒澤譯成熟許多。

  她吃飯全程都很安靜,偶爾甘斕同她說幾句話,她會禮貌地回答。

  而對於鄒澤譯那些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言論,裴堇都是沉默相對的。

  鄒澤譯的嘴巴太欠,有些話說得甘斕都聽不下去,想替裴堇揍他兩拳,但裴堇卻像是聽別人的事兒似的。

  甘斕不知道裴堇這頓飯下來心情如何,但她這個旁觀者已經不舒服了。

  吃完飯分道揚鑣,鄒澤譯送甘斕回醫院。

  路上,甘斕忍不住罵了鄒澤譯兩句:「我說鄒律,你能不能別仗勢欺人了,人家不就是當初沒答應你的追求嫁了人麼,你現在這樣真是……」

  「呵,你覺得我對太狠是麼。」鄒澤譯打斷甘斕的話。

  甘斕反問:「不狠麼?」

  逼著人給他生個孩子,還簽協議。

  這不是把人當成代孕了麼。

  正常女人誰受得了這種事情。

  「論狠,我可狠不過她。」沉默半分鐘後,鄒澤譯才說出這句話。

  甘斕聽見他的聲音很啞,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發現他的眼眶是紅的。

  眼睛充血了,那個狀態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哭出來的。

  甘斕原本要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有點被他這個樣子嚇到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沒事吧?」

  「沒。」鄒澤譯言簡意賅地回了一個字。

  彼時,車正好停在醫院門口,他直接給甘斕下了逐客令:「明天聯繫,你下車吧。」

  甘斕「哦」了一聲。

  她剛下車,SUV便疾馳而去。

  甘斕站在原地看著消失在夜色里的車,想起鄒澤譯剛剛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雖然她一向對別人的感情沒什麼窺探欲,但……鄒澤譯那句「我可狠不過她」,還是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也基本上可以確定——

  鄒澤譯之所以一提起裴堇就破防,並不單單是因為裴堇當初拒絕他嫁給了陳景洲。

  這背後,還有更值得深扒的過去。

  不過她現在沒精力管別人,她得為了明天晚上給梁晉燕製造「驚喜」做準備了。

  甘斕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這會兒九點,附近的商場還在營業。

  甘斕當機立斷,飛奔去了商場,直奔內衣專櫃。

  甘斕在店員略顯欽佩的眼神中選了三套——學生制服、小狐狸、還有小護士。

  甘斕臉皮厚,不是很在意店員怎麼看她,選好衣服之後又去選了幾樣小玩意兒帶上。

  結完帳,她拎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回了醫院。

  梁晉燕這個人癖好多,對於角色扮演這種事情很熱衷。

  他一向是怎麼刺激怎來的,甘斕從前為了配合他,花過不少心思。

  最近好像確實是疏忽了這方面,難怪梁晉燕對她冷淡了許多。

  ——

  按照慣例,梁晉燕的生日在梁家老宅過。

  時隔大半年,梁晉燕終於重新出現在梁家老宅,梁老爺子一看見他,便拉著他下棋。

  梁老爺子待梁晉燕不錯,特別是他前幾年被綁架過一次之後。

  可能是於心有愧,因此對他越來越上心。

  祖孫兩人坐在會客廳里下著棋,順便聊著公司的近況。

  途中,曾蕙笙進來為兩人送了一趟水果。

  「爸,晉燕,這是剛空運過來的荔枝,嘗嘗味道怎麼樣。」曾蕙笙臉上掛著溫婉的笑。

  梁老爺子看了一眼梁晉燕後,笑著回曾蕙笙:「這種事情你讓下人來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

  「晉燕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應該的。」曾蕙笙表現得像個慈母似的,說完又關心起了梁晉燕:「最近公司很忙吧?別累壞了身子,多注意休息。」

  梁晉燕走著手裡的棋,斜睨了一眼手邊的那盤荔枝,「謝謝曾姨。」

  曾蕙笙說了幾句關心的話,便離開會客室。

  梁老爺子走了幾步棋,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母親最近怎麼樣?」

  梁晉燕盯著棋盤,將梁老爺子的棋子吃下,「老樣子。」

  梁老爺子看著梁晉燕吃下自己的棋,笑著說:「晉燕,人要學會放下。」

  梁晉燕又吃了他的幾個子。

  他停下動作,淡淡地說:「您輸了。」

  梁老爺子沒有在意棋局的輸贏,只是對他說:「商承也是我長孫,你們兄弟相殘傳出去,旁人要看我們梁家的笑話的,當年是他的錯,我和你父親也給過他懲罰了,如今你母親身體也無大礙,你……」

  「放不下的人不是我。」梁晉燕打斷梁老爺子的話,擺弄著棋子,「就像下棋,我不吃您,最後就會被您吃掉。」

  梁老爺子面色一僵,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之後,壓低了聲音:「我去和商承談談,你們兄弟之間——」

  「我開玩笑的。」梁晉燕忽然笑出來,「瞧把您給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