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晉燕鬆開了她的下巴,「滾遠點。」
甘斕就不:「哎呀,梁先生這是惱羞成怒了啊?我看看?誒誒——」
甘斕還沒來得及繼續作死調戲梁晉燕,就被他捂住了眼睛。
眼前一黑,接著嘴巴也被狠狠咬了一口。
梁晉燕的牙利得跟狗似的,一口下來就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甘斕被教訓之後不敢再調侃他了,乖乖閉上了嘴。
梁晉燕鬆開她的眼睛,看著她蔫兒下來的樣子,冷哼了一聲:「你就欠收拾。」
甘斕癟了癟嘴,沒反駁。
她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行為,的確也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人總逃不過這個劣根性的。
出差的這幾天梁晉燕對她還不錯,昨天又看到他餵流浪貓,她恍惚間以為他是個多善良的人。
心理上鬆懈了,所以導致行為也越來越過分。
梁晉燕剛才給她的這點「教訓」,也算是讓她清醒了一些。
後來坐纜車下山的時候,甘斕都是規規矩矩的。
她正襟危坐,視線全程看著窗外,也沒有主動找梁晉燕說過話。
梁晉燕問她問題的時候,她回答得非常恭敬。
態度很好,但帶著距離感。
梁晉燕自然也覺察到了她的轉變。
想起她剛剛的那兩個問題,梁晉燕的目光沉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纜車降落在山下時,是下午三點鐘。
甘斕和梁晉燕還沒有吃午飯。
山腳有幾家農家樂,甘斕詢問了梁晉燕一句之後,兩人便一起往飯店走。
路上,兩人依然沒什麼溝通。
走了幾分鐘,甘斕的手機忽然響了。
聽見這個特殊的來電鈴聲,甘斕的表情立刻變得無比嚴肅。
她火速從挎包里拿出手機,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了?」
「甘小姐,您外婆剛才從床上摔下來了,現在正在搶救,需要家屬過來一趟。」
「她怎麼會摔下來?!」甘斕沒控制好情緒,驟然提高了聲音,幾乎歇斯底里:「你們之前怎麼跟我保證的?收錢的時候你們說得倒是好聽!」
「抱歉,這次是我們的責任,您先冷靜一下,賠償事宜我們見面之後再談可以嗎,現在先以病人的手術為重。」
甘斕吸了一口氣,因為情緒太激動,眼眶已經紅了:「我現在過去,如果她有事,你們負責人一個都別想跑。」
丟下這句話,甘斕便掐斷了電話。
掛上電話的同時,她忽然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腳下發軟。
梁晉燕見她要往下倒,搶先一步上前接住了她。
接一了一個電話的功夫,她的臉和嘴都白了,剛剛吼對面,不過是虛張聲勢。
她心裡怕得很。
「去哪裡?」梁晉燕看著她發紅的眼眶,簡潔有力地問了三個字。
「……江南,西鎮。」甘斕的聲音顫得不像話。
她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面前的人是誰了。
梁晉燕得到甘斕的回答之後,立刻拿出手機撥了沈名立的電話。
——
半小時後。
甘斕和梁晉燕並排坐在商務車后座,車子正疾馳著往機場趕。
經過半個小時,甘斕比剛接到消息的時候冷靜了一些,可是整個人依然心亂如麻。
去機場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對她而言度秒如年。
四點二十,車終於停在了青城機場的出發大廳入口。
甘斕二話不說就打開車門往下走。
梁晉燕面色凝重地跟在她身後,從司機手中接過了甘斕的行李箱,同她一起進了出發大廳。
「那邊。」梁晉燕看著甘斕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從身後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VIP通道。
甘斕看著通道的提示,回頭看向梁晉燕,啞著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她的機票是梁晉燕訂的,最近的航班已經停售了,他應該花了些心思。
甘斕是真的感謝他,他本沒有義務這麼做的。
「我一個人排就可以了。」甘斕吸了一口氣,對梁晉燕說:「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梁先生。」
她喊過無數次「梁先生」,但這絕對是最正式最真誠的一次。
只不過,梁晉燕沒有回應她。
甘斕看到他從錢包里拿出了身份證,遞給了值機窗口。
她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你——」
「還有十五分鐘起飛,別浪費時間。」梁晉燕打斷她的問題,沉聲催促了一句。
甘斕也顧不得問了,趕緊把身份證遞上去,辦好登記卡之後便走貴賓通道登了機。
如梁晉燕所言,他們兩人剛上飛機沒多久,艙門就關閉了。
四點四十五,飛機準時起飛。
甘斕看著窗外逐漸縮小的城市景觀,轉身再次看向了身邊的梁晉燕。
兩人的視線對上,甘斕的眼睛仍然是紅的。
梁晉燕抽了一張紙巾糊到她臉上,擋住她的眼睛。
甘斕用紙巾擦了一下濕潤的眼角,問他:「你為什麼跟我一起過去?」
梁晉燕:「沈名立買錯票了。」
哦,對。
梁晉燕當時是通知沈名立買的票,他似乎只說了買最近的航班,但沒說要幾張票。
沈名立大概會錯意了,所以也給他買了票。
但就算如此,他也沒必要非得上飛機。
他又不缺那幾千塊錢。
「你半死不活的,我怕你走不出機場就先倒了。」短暫沉默過後,梁晉燕輕飄飄地砸出了後半句不怎麼好聽的話。
也算是解釋了他跟著一起的原因。
雖然話不好聽,但甘斕還是挺感激他的。
她的狀態確實不怎麼好,在江南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如果外婆真的有什麼事兒……
總之,梁晉燕在的話,她會安心很多。
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之後,甘斕被自己驚到了。
梁晉燕……安心?
她是真的被打擊到了,竟然會覺得梁晉燕是可以依賴的人。
甘斕狠狠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打得很用力,看著像在自己扇自己耳光。
梁晉燕擰起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在發什麼瘋?」
「沒事。」甘斕扯了扯嘴角,目光轉向窗外,「醒醒腦子。」
脆弱無助時最容易被擊潰心理防線。
當年她已經在任先身上吃過一次虧了。
她絕對不會允許同樣的劇情在自己身上上演第二次。
甘斕閉上眼睛,將胳膊從梁晉燕手裡抽出來,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機艙窗戶上,和梁晉燕拉開了很長的距離。
一看就是在故意躲避。
梁晉燕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快半分鐘,最後收回視線翻起了雜誌,沒有再找她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