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想起他們當年第一次約會時的那個午後,也是在路邊,他拿一杯飲料微微笑著遞給她,碰到他指尖的那一瞬,她的心臟也像是這一刻一樣,隱秘地輕輕跳動了一下。
命運的安排從那一刻起埋下伏筆,現在的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過了五年的時間,歲月似乎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只是讓他的輪廓更加沉穩和分明。
她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走神兒想,這一段路他們都很幸福,如今到了分岔的路口。
繼續往前可以穩定維持現狀,而新的路線充滿了未知,可能是沒有退路的風險,也可能是更多的幸福。
她不願賭這一局,是因為她仍舊做不到完全相信自己。
但另一點一直被她忽略的是,她其實是相信他的。
宋時薇深深吸一口氣,片刻之後,馬路對面的男人笑了一下,然後抬手指向她的方向。
小姑娘轉頭望過來一眼,點點頭。一大一小道別後,他站起身時剛好是綠燈,目送著小姑娘牽著小狗跑回不遠處的監護人身邊,他大步向她走了過來。
宋時薇緩慢站直身體,安靜等待他走近。
他在她面前站定,迅速定位到異
樣:「眼睛怎麼濕了?」
「有嗎?」
宋時薇鎮定扯開唇尾,用力逼退了眼眶裡的潮意,「可能風吹的吧。」
紀晏臣沒有多想,自然接過她手上的東西,攬過她的肩往前走:「還是我老婆心疼我,知道我加班辛苦,特意給我買了甜食。」
她抬起眸看他:「剛才那小姑娘找你什麼事?」
「你猜。」
「問路?」
「不對。」
宋時薇瞟一眼他身上的制服:「合
影?」
他還是搖頭:「再猜。」
她想不出了,無奈笑道:「難道還
能是搭訕?」
他終於肯定:「差不多。」
「人家才幾歲?」
宋時薇第一反應是嗔他,而後突然想起剛剛那小女孩兒的監護人好像是個年起姑娘,慢半拍反應過來,「替人搭訕?」
紀晏臣屈起指節輕輕敲了下她的腦殼:「對了。」
宋時薇抿唇戲謔道:「紀隊長魅力不減當年。」
他很謙虛:「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太太的功勞,畢竟婚姻是男人最好的化妝品。」
她被他逗笑,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他大掌掰起她下頜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她突然低低叫了一聲,嚇他一跳:「怎麼了?」
宋時薇忿忿蹭著自己的臉:「你剛才摸狗了!」
紀晏臣自知理虧,哭笑不得,被她嫌棄推開手臂氣鼓鼓自己走進電梯,說了半天的好話才給人哄好。
進屋後宋時薇忽然在身後拽了下他的衣服。
他原本要開燈,覺察到她的動作後停了一下回頭,她欲言又止叫他名字:「紀晏臣。」
她在一片幽寂中靜靜看了他半晌,輕輕問:「你愛我嗎?」
紀晏臣愣了一下,覺察到她的反常,轉身朝她走了一步,想捧她的臉,又想起自己剛因為沒洗手惹她嫌棄,大掌在空中頓了下,落在她手臂上,半開玩笑低聲反問:「你這麼問,我這五年的婚姻工作都白做了?」
她抬起臉,少有的固執:「我想聽你說。」
「我哪天沒說?昨天晚上不是還說了好幾遍?」
「男人在床上的話又不能信。」他聽言低笑了聲,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鄭重說:「愛你,我很愛你。」
「以後也會一直愛我嗎?」
「會。」
「第一愛我嗎?」
她難得這麼孩子氣纏著他說情話,紀晏臣沒忍住抬手揉了下她的頭,低沉聲線寵溺:「是。」
她望著他,繼續發問:「不管未來你的家庭成員數量如何變動,我會永遠排在你心裡的第一位嗎?」
紀晏臣隱約聽出了她話里的含義,一時沒有答話,黑眸露出詫異。
兩人在幽暗中無聲相視著對方的臉龐。
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多年形成的默契足以讓他們從對方的呼吸聲里聽出情緒。
紀晏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許久,她的眼睫隱隱泛起潮濕光亮,輕聲啟唇:「紀晏臣,我們留下他們吧。」
他低下臉,擁緊她,嗓音微啞:
「你想好了?」
她輕輕點頭:「我捨不得他們。」
她閉上眼,將臉埋進他頸間。「我也很愛你。」
因為體質原因,宋時薇在孕期的反應很大,吃不香睡不好,每天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
紀晏臣看得心疼,但又替不了她,只能儘量把清淡的菜做出食慾來,哄她多吃一點。
熬過前三個月後她的反應漸漸淡了一些,臉頰上瘦下去的凹陷也慢慢長了回來。
周末時他們去書店挑了許多幼兒美食和教育的書,每天晚上洗澡之後在床上共同學習,並互相檢查筆記。
江媽媽和紀舟因為無法來蓉城幫他們帶孩子,給他們提供了一筆保姆費。
宋唐則找人將兒童房和遊戲房布置了出來,並提前約好了半年後的月子中心。
生產的那天是大半夜,反應來的比預產期早了一周。
宋時薇迷迷糊糊間本能感覺到不對,推醒了紀晏臣。
兩人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迅速開車去往醫院,宋時薇在痛不欲生的陣痛里熬到第二天中午才進產房,但很快她就知道痛不欲生這個詞她還是用得早了些。
為了生這兩個孩子她遭了兩遍的罪,原本決定的是順產,可中途因為是雙胞胎的緣故情況一度危急,臨時又轉為剖腹產。
紀晏臣在走廊牆角蹲著,緊張盯著產房的方向,牙齒快把手指咬出了血。
一旁椅子上的宋唐和宋青桉也很緊繃,宋青桉聽著別的產房裡產婦撕心裂肺地叫,又十分擔心宋時薇這邊為什麼如此安靜。
幾個男人在令人窒息的低壓空氣里又煎熬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產房內一前一後傳來兩道嬰兒的啼哭,紀晏臣猛地站了起來。
接著護士推門出來報平安,他們這才終於長鬆一口氣。
按照兩人孕期時的約定,第一個孩子跟宋時薇的姓。
孩子們三歲前都是保姆幫忙照料,隨著兩個小傢伙慢慢長大,性格的差異也逐漸顯現。
哥哥天生長著一雙笑眼,性子很調皮,經常闖禍,這一點跟他們倆的外在性格都不像,但他嘴巴甜起來哄人和撒嬌時的黏糊勁兒倒是跟他爸如出一轍。
妹妹的性格則很文靜乖巧,看起來不爭不搶經常被哥哥碾壓,但其實心裡很有主意,屬於「蔫兒壞」的類型,幾次在小區里被人搶玩具後她都有辦法不聲不響把人家弄哭,有時候甚至哥哥被欺負都得她來出頭。
這樣一雙漂亮又有趣的小兄妹領到哪裡都賺足了眼球,熬過最開始那兩年的辛苦後,宋時薇漸漸感受到了養孩子的樂趣,給他們買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每天給他們打扮得像童模一樣。
紀晏臣則依舊貫徹落實自己在廚房的一把手位置,每天給兩個挑食的崽子鑽研新菜式,把他們的胃口都給養刁了,偶爾夫妻倆有事把他們送去外公家待幾天他們就哭著喊著給紀晏臣打電話說吃不飽想爸爸,搞得宋唐也很頭疼,對這兩個小傢伙是哭笑不得,又氣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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