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晏臣唇尾緊抿,死死盯著兩車相接的位置,終於,奔馳車被抵他到基本安全的位置,兩輛車危險而小心地維持著平衡關係。🍓 ⋆ 🍦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 🍓而他自己的處境萬分驚險,兩隻後輪已經幾乎全然處在懸崖之外,他咬緊牙關試圖撐到救援趕到,但車身下落的幅度正在以一種可怕的增速累計。
警車聲越來越近。紀晏臣掀眸迫切看向對面的車尾,試圖抓住她的裙擺或者頭髮或者任何能證明她此時此刻在車上的證據。
車下忽然傳來一聲山崖斷裂的聲音,他深黑眸光重重一晃,本能抓緊了方向盤。下一瞬,她的長髮隨風飄了起來,同時,他的車徹底失重,跌下了山崖。
在車子落下去的那一剎那,紀晏臣先是下意識慶幸地鬆了口氣,而後整個人才慢半拍被濃濃的不舍從頭到腳貫透。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今天早上,她自己賴床也不讓他先起來,窩在他懷裡仰起臉期待問他:「明晚我們去吃什麼?」
他揉著她亂蓬蓬的腦袋想了想:「去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吧。」
她疑惑:「第一次約會不是在你家嗎?」
他無奈:「在你們單位旁邊的茶餐廳。」
她很不服,撐起身體跟他理論:「那次也是約會?那分明是你開始套路我的第一步。」
他點點她的鼻子:「你沒有證據就是誹謗,宋檢察官。」
她哼一聲,躺在他的胳膊上掰他的手指,認真細數他的罪狀:「幫我看手相的那些鬼話都是你編的吧?颱風天讓我去幫你種花的手傷是假的吧?那天掉在我包里的鑰匙是人為的吧?告白被拒後守在我家樓下被鄰居看到是你故意的吧?」
被受騙人逐一戳穿的他略微窘迫,但還是淡定翻了個身將她撈進懷裡,故意高冷吊她:「還少了一件事。」
她抬起眼,黑眸晶亮晶亮的:「哪件事?」
他低頭她鼻尖上吻了吻:「明天晚上告訴你。」
她笑著眨了下眼:「好,一言為定。」
他也笑了,閉上眼。
抱歉,我要失約了。
「砰!」
懸崖下一聲巨響傳來,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停在奔馳車旁。
車上的人迅速開門衝到崖邊震驚看到下面沖天的火光,不可置信,撕心裂肺:「臣哥!!」
「隊長!」
「紀晏臣!」
黑夜無垠,月影黯淡。
絕望的呼喊聲在寂靜山間痛徹心扉迴蕩,無人注意到,被救下來安置在警車后座上的人,眼尾靜靜流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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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宋時薇出院。
她的臉頰清減了不少,原本的軟肉也凹陷下去,黑眸像是蒙著層黯淡的霧,不見原本的光。
宋唐來接她,小心翼翼提議:「你這段時間先回家裡住吧?」
見她不說話,他又輕聲補充,「家裡整天都有人,你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都方便。」
她靜默半晌,低聲開口:「我想去他家看看。」
——
她來到紀晏臣的公寓,房間裡的一切還像是兩人最後見面時的一樣。
→
回憶的畫面此起彼伏重現,她怔怔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房東帶人來看房,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你是小紀的女朋友?」
「對,我是。」
「他的東西什麼時候能搬走?」她默然片刻:「這周之內吧。」
對方點點頭:「節哀。」
房東離開後宋時薇出門回到自己公寓,家裡很乾淨,像是有人定期打掃一樣。
她慢吞吞整理自己的東西,手機上亮起姚佳佳的消息:[小薇,晚上我把莫里給你送回去,我媽明天過來。]
她回了個好後起身去洗澡,臥室的被子是新換的,很鬆軟,泛著曬過陽光的溫暖味道。她將自己蒙進被子裡,任由自己陷進黑暗中,就像當初她被注射進藥物後宛若沒有盡頭的黑暗一樣。
那一瞬間比不省人事更加殘忍的是她的身體雖然完全不能控制,大腦卻還保留了一分混沌不清的神志。
她無法想像如果受害人在這種情況下被侵犯該有多絕望,因為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境,恍惚的朦朧間,她眼前凌亂閃過很多人的面孔。
——
周然拎著已經涼掉的早餐在一樓等她,小心翼翼憂慮問:「小薇姐,我看到剛才來找你的那個女孩兒了,你你這次還會幫助她嗎?」
女孩兒坐在她的副駕駛位上,哭得不能自已:「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去那種地方,我不應該做夢當明星,不該放鬆警惕,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對不起我媽媽,我對不起所有人」
姚佳佳靠在沙發上翹著腿,嘆氣擺手:「我們所的新客戶,上司侵犯女實習生後提出物質賠償,女孩兒選擇了拿錢忍氣吞聲,結果現在上司老婆咬定了她是小三向她索賠.這種案子接了都折壽。」
最後一幕中的人是她自己,坐在會議室桌前平靜陳述:「我幫助她,不是我作為檢察官的正義,也不是我同為女性的同情,驅使我這麼做的不是出於任何一種感情用事,而是因為我有更理性的理由。」
「為什么女性在遭遇這種事情後總是在自責和反省?為什麼發生性侵犯後所有受害人面臨的第一個選擇都是是否要報警?這原本就不應該是道選擇題,造成這個局面的多方原因就像繭絲一樣將受害人纏得密不透風,而我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做出力所能及的改變,這是我選擇幫助她的原因。」
面前檢察長的沉默臉龐越來越模糊,她僅剩下的一點思緒也越來越昏沉。
恍惚間她感覺到有人將她拖到室外,折起她的腿將她放進一處狹窄憋悶的空間裡。身下不停地顛簸和移動,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車上,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起風了,很大很冷的風灌進來,凌厲刮在她的臉頰上。她本能想要躲避,但此刻卻仿佛身處夢魘中的人,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一處聽從她的指揮。
身下的路顛簸得更加厲害,她的頭和身體不時被重重慣到後廂上,痛感在藥效下變得很鈍。這樣的狀況仿佛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她身下的車子猛地撞上了什麼東西。
「砰」地一聲巨響後,她感覺風靜了,然後有很多人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半夢半醒間她仿佛站在了上帝視角,她看到了月亮下的火光,還有火光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