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忽悠
陳煥章見米懷安一臉的緊張,便笑著搖頭道:「懷安兄,這就是你想左了,其實花娘這麼說,不論這事兒日後成不成,我還是很高興的。▲𝐺𝑜𝑜𝑔𝑙𝑒搜索𝑠𝑡𝑜𝑐𝑜𝑚閱讀▲」
「我們兩浙路制絲業有一種經營方式,作坊自己是不開店的,產出來的貨物都是交給商行售賣,他們出一個價錢,售賣的商行按這個價錢買斷。花娘適才說的第二種,應該就是這種方式吧?」
米玉顏有些不知可否:「我不懂這些,就是覺著,不管是這兩樣裡面的那一樣,興許比咱們族裡自己坐在家中等客上門,要好上一些,咱們藺南,可是香行扎堆的地方。」
陳煥章頗有些意外地問道:「你這是自己想出來的主意?沒人給你支招?」
「誰給我支招?我這才剛下山,山門裡可不教授這些。若是陳老爺能賜教,那是再好不過了。」
米玉顏有些無奈,其實這道理真的是很簡單好不好?不過是米家人祖祖輩輩都生活中藺南這種偏遠的地方,又習慣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開個店已經是他們能想出來最好的法子了,不過這些道理,肯定不能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陳煥章把視線從米玉顏那裡挪開,看了看米懷安,又看了看米福根,他不確定這小姑娘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不過轉念之間又明白過來,她就是知道,也不好說,她這位大伯還好說,就是這位伯祖父,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想到這裡,陳煥章便對米福根和米懷安道:「老爺子,懷安兄,二位要是不嫌棄,我便講講這其中的門道?」
「這是哪裡話,小老兒一輩子也沒走出過這藺南城,我這個兒子也差不多,雖說開了一輩子香行,可是也只懂得把東西做出來,賣得出去,這一年族裡日子就好些,過年也能多殺上幾隻羊,賣不出去,那就大家一起勒緊褲腰帶。」
「這生意上的門道,是真的不懂,也沒人願意給我們講,今日能得陳老爺這樣的大商家賜教,是真心感激不盡。」
米玉顏倒是極有眼色地給三人又續上了茶水,便見陳煥章喝了茶,才緩緩開口道:「這每個行當有每個行當的特性,我說得太寬泛了,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就單說這制香的售賣吧。」
陳煥章見米懷安和米福根一幅認真當學生的意思,也就不再抻著,很是直接道:「現如今咱們藺南城裡,大小香行一共有一百餘家,不管是小門小戶,還是大家大族,都吃的這一碗飯,所售賣的制香也基本上大同小異,便是有咱們米家和另外幾家有能力出些新品,也會很快被仿品跟風。」
「一旦被跟風,這些新品的價錢就會直線下降,外地客商懂行的或是正經做生意的還好,不一定會去選擇那些價錢低廉的仿品,因為他們的客人相對要求要高些。但是大部分客商都更喜歡廉價的東西,他們的客人也未必真的懂貨,許多可能就是附庸風雅而已。」
「所以現在的情形是,一面是普通制香的市場已經被做濫了,香行其實也賺不到多少銀子,可是總有人還會繼續降價,弄得不好,就是辛辛苦苦一整年,結果還是兩手空空,甚至連原料銀子都掙不回來。而另一面是我們這些想做貴人生意的商家,實際上是買不到什麼出人意料的好香品的。」
「這也是為什麼,花娘給我的那箱紫櫻清風會令我驚喜異常,便是那匣子四時,初時我還不懂其中的好處,待得用過紫櫻清風和那款定製香,我才略略明白,這款四時的效用,也大約猜到了花娘想做什麼樣的香品,這些,才是真正不求量而求精,通過我們陳家商行的售賣,不僅能賣出大價錢,還能有別的妙用。」
「對我們陳家來說,那些普通的香實在算不得什麼,便是不要這一塊,我們也無所謂,但是這種高端精品,只有真正的貴人才懂得欣賞,也才願意花大價錢來購買。但是這些貴人,咱們藺南香行的人,肯定是接觸不到的。」
「我們這些專司售賣的商行,便是這座橋樑,能做到把好貨賣給識貨的人。除此之外,我們這些商行因為生意分布比較廣,所以大差不差能預估到第二年的出貨量,也能根據市場行情來調整價格,當我們把這些判斷告知你們,你們也好心裡有數,基本不會出現旱時旱死,澇時澇死的局面。」
「還有一點,若是長期合作,有些你們需要外購的香材原料,可以通過我們來訂購,肯定比你們在藺南城裡購買的要便宜,可能品質還能更高,這樣不僅能降低成本,還能提高品質。」
「對你們香行來說,不必擔憂賣不出去的問題,也不必和那些香行去比誰價格更低,我們還是一樣,每年要付定銀,你們拿了定銀再開工,基本沒什麼太大風險。」
「若是碰到比如三年前那種旱災,我會想法子,幫你們從別的地方把原料運過來,天下這麼大,興許咱們這邊遭災了,別的地方反而是豐年,就不會出現交不上貨的局面。」
「當然對我們而言,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比如我不用擔心這種貨品有別家來和我打擂台,利潤肯定自然會比較高,而且這種高端香品也是金字招牌的底蘊之一。」
「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若是你們獨簽一家,就相當於把寶全押在這一家身上,旁的先不論,單說做生意這回事,說到底還是人和人在做,而人的變數,又是最大的。」
「若是你們想同時簽幾家,又都是大商家,大商家一般不會只在一地做生意,這就有可能產生互相擠兌的風險,所以這個和獨家買斷的價錢,肯定是不能比的。」
「當然,這也就是我自己的一點淺薄見識,一時也沒什麼準備,就是隨便聊聊,實在是上不得台面,還請老爺子和懷安兄莫要笑話才是。」陳煥章長篇大論了一通,仿佛這時才覺察出自己嗓子有些發乾,一口氣喝掉了一盞茶,又伸出茶盞示意米玉顏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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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