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唱戲
第二日一早,陳煥章便被米進請到了米家香行,米福根早就等在了店裡,見了來人,便迎了上來。▲𝐺𝑜𝑜𝑔𝑙𝑒搜索𝑠𝑡𝑜𝑐𝑜𝑚閱讀▲
陳煥章當先行禮打招呼,語氣極為親熱:「老爺子,可是有年頭沒見了,您老人家身子骨可還硬朗?」
米福根從前便覺得這位陳老爺還挺好打交道,但是可從來沒有今日這般讓他覺著親近,心下當即便有了些判斷,連忙拱手道:
「好好好,我這山野村夫,都是做慣了的,閒不住,要是突然閒了,只怕倒要不好了。陳老爺遠道而來,這些年對我們族裡也多有照拂,便是前兩年訂單的事,也多虧了陳老爺不與我們小門小戶多計較,才讓我米氏得以喘息,老兒我這心裡,對陳老爺是充滿了感激,就是不知……」
陳煥章連忙搖頭笑道:「老爺子切莫如此客套,咱們做生意的人家,哪能一直順風順水,偶爾有些周轉不來,都是常有的事,更何況,您這家裡還是遭遇了意外,加上天災,交不上貨,您這一家子,可比我還要著急,我若再火上澆油,也白費了咱們多年的交情不是。」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跟著米懷安進了小花廳,米玉顏極其乖覺地燃好了香,沏好了茶,見得三人進來,便行了禮問過安,準備退出去。
倒是陳煥章見狀,便知這丫頭只怕在米家族長這裡,還沒能取得信任,便很是乾脆道:「花娘且慢走……」
見米玉顏站定,也不顧米福根和米懷安的注視,直接站到米玉顏跟前,長揖一禮:「花娘且受我這一禮,多謝花娘替我解了這夜不安寢之苦,這兩日夜裡,我都能睡個整覺,白日裡精神頭兒都比從前強了許多……」
米玉顏心下便知,陳老爺這就是特特為她在伯祖父面前做面子,當即側身避過,又跟著行禮道:「不過是微末之道,還要多謝陳老爺信任花娘,願意用花娘做的那些香才是。」
「花娘說的哪裡話,花娘在制香上的天賦,我也不是第一次領略了,如今幾年過去,竟是有了自成一派的大家氣象,能讓我遇上,原是我的福分才是!」陳煥章連忙繼續誇獎,說得米玉顏都有些覺得臉紅。
米懷安對自家父親從來都有幾分畏懼,加上老頭兒一向固執,他這個做兒子的經常被老頭兒弄得滿頭包,花娘的事情也是如此,老頭兒不信他和孟氏的,也不信米全他們哥仨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才一刻不停地進了城,又請了陳煥章過來,不過此時米懷安倒是覺得,陳煥章真是個大好人,這省了他多少事啊!
米懷安連忙配合著把話接了過來:「當不得陳老爺如此謬讚,花娘如今還小,又是女兒家,叫人聽見陳老爺如此誇她,怕是要惹笑話……」
陳煥章簡直是做戲做全套,連忙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看我,只是被花娘大才給驚著了,竟忘了她這女兒家的身份,不當之處,還請老太爺和懷安兄多多包涵才是!」
說到這裡,陳煥章倒是看向米福根,滿臉認真道:「老爺子,懷安兄,不過話雖這樣說,但是要我說,這世間女子,可從來小覷不得。」
「我們兩浙路可是好多女孩兒幫著家裡做生意,便是許多鋪子的掌柜,也都是女子,尤其是經營那些成衣鋪子、珠寶脂粉鋪子,女子們可是有著天然的優勢,我們這些男子,也只有羨慕的份。」
「所以說這世間,各人歸各位是最好的,做自己擅長的事,便不管男子女子,都是行的正事,又有何不可?」
說完這些,陳煥章仿佛才發現米福根有些陰晴不定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在此間大放厥詞,有些不太合適,連忙躬身拱手沖米福根和米懷安齊齊行了一禮,頗有些尷尬的意味:
「老爺子,懷安兄,是煥章孟浪了,許是這兩日實在睡得香甜,心裡驚喜過頭,再者說我和懷安兄便如同自家兄弟,看老爺子便是自家長輩,一時少了些顧忌,便多說了幾句,還請老爺子、懷安兄莫怪才是!」
米懷安連忙也跟著拱手弓腰:「煥章老弟說的哪裡話,承蒙老弟看得起,才會在我米家不見外,素日裡阿爹總是擔心我性子迂腐,學不會與人交往,老弟在阿爹面前如此給我做臉面,真是叫我感激不盡,日後阿爹也可稍稍放心才是。」
米福根冷眼看著陳煥章和自家兒子你一言我一語,如同做戲一般,心裡甚至有些懷疑,自家兒子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一進城便會尋陳煥章來說話,早就和他串通好了,不過也不對啊,他要是有那個本事,這鋪子裡的生意還至於這麼多年就這個德行,如今竟要靠一個晚輩來支撐?
米玉顏這個背景此時很自覺地給伯祖父找了個台階:「伯祖父,這茶水都涼了,要不咱們先請陳老爺坐下,喝口水再慢慢聊?」
米福根點了點頭:「對對對,陳老爺先請寬坐,這茶水既是涼了,花娘便再沏過才是,這樣的天兒,總得喝杯熱茶才好。」
陳煥章這才告謝坐了下來,米福根見米玉顏很是乖覺地把先前的涼茶都倒了,又重新往茶壺裡加了熱水,再倒茶分茶,請了幾人用茶,一套動作下來,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如若不是女孩兒穿著一身玄青色的粗布長衫,米福根甚至有種錯覺,年輕時的聶氏也是這般模樣,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鎮定自若的。那樣的雲淡風輕,時常會讓他們這些米家男兒自慚形穢。
喝了一盞茶,米福根才嘆了口氣:「今日花娘當面,陳老爺適才那些話,我也聽明白了,不是小老兒我瞧不起女兒家,遠的不說,便是花娘祖母,也是我們闔族都敬重的,只是……」
「也不怕陳老爺笑話,反正我們族裡的事,陳老爺想必也聽說過,若不是我那侄兒家中三口,如今皆是生死未卜,音信全無,花娘願意怎麼折騰,也有他阿爹替她擔心。」
「可如今這情形,她一個女兒家過於出挑,小老兒是怕護不住她,將來便是小老兒去了泉下,又有何顏面去見我那弟弟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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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