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日之約

  第18章 三日之約

  藺南州城外圍水系環繞,藺南山脈不遠不近就佇立於州城之外,正對著城內三合街客棧的院落,讓遠來的客商們能從院中看山看水,從前門出去,走不遠便能匯入主路,通往西面的市場。

  三日轉瞬即過,這日一大早,陳煥章剛剛晨起,習慣性在院子裡打了一套養生拳,陳竹便前來稟報:「三爺,米家派人來了。」

  陳煥章正拿著帕子擦汗的手微頓了頓,有些訝然道:「這麼早,什麼事?」

  「說是三日之期已到,相請三爺巳時初到米家香行看貨。」陳竹用半截話閃了他們家爺一趟,已經心滿意足,這會子倒是照實說了。

  陳煥章看了陳竹一眼,方才哈哈笑道:「去要些熱水,我要沐浴更衣,等會子好焚香品茗!」

  一直站在旁邊侍候的陳昇輕咳了一聲:「三爺,咱還是先把早膳用了吧,空著肚子沐浴、喝茶,那都不好消受。」

  陳煥章瞥了陳昇一眼,又看向陳竹,見他眼底藏著的笑意都漫到嘴角了,不由笑道:「今兒三爺不和你們計較,三爺心情好,陳竹,朱家香行那邊,恆通號起了貨吧?」

  陳竹這才斂了神色,恭敬答道:「起了,昨日夜裡便在裝船,今日天亮就發走了,我還打聽到,恆通號和朱家香行又一次性簽了三年的貨約。」

  陳煥章心情更加舒爽,言而有信,就是有底氣的一種表現,到這一刻,他心裡對米家那個小姑娘的期待,更高了一籌。

  米進辦完請人的差使回家,順便在三合街口上排隊買了幾隻蔥油肉餅,他記得,那是花娘最喜歡吃的早飯,配上一碗豆花兒,她就能高興一整日。這兩三天,她就沒出過那個庫房的院子,因為他們仨,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幫手,有時候不僅沒幫上忙,還在幫倒忙。便是昨兒夜裡,花娘還幹了一整宿。

  米進拎著油餅從後院進了庫房的門,就聽見米和在說朱家昨兒大宗出貨的事兒:「今兒一早發走了,裝得滿滿的,我看那吃水可深,滿街的人都在說恆通號包圓了朱家為鮮花節備的貨,還簽了三年的大單……」

  「朱家也不怕萬一有個天災人禍的,可怎麼辦,想當初,便是那恆通號,逼我們逼得最緊,都有前車之鑑了,朱家怎麼一點兒記性沒有?」米全對恆通號可沒什麼好印象。

  「他們朱家不就是覺著,我們米家和他們打不了擂台了,便是有個天災人禍,恆通號只要還想在我們藺南買到制香,總還是只能指望他們家。」米和一臉的不屑。

  「這是什麼味兒,怎麼那麼香?」米玉顏目光灼灼望向門口。

  米進揚了揚手裡的油餅:「就數你鼻子尖,快點來吃,這還熱著呢,二哥,你去前頭打點豆花兒,順道兒給大伯大伯娘帶兩張餅過去,我可是在三合街老店排了好久的隊呢。」

  「得嘞,還是你小子有心,還記得我們花娘喜歡這個油餅子,二哥這就去。」米全也不囉嗦,抄上兩隻油餅就往前院兒去了,這幾日,都是他們哥仨在庫房給花娘打下手,米懷安兩口子負責支應柜上,當然柜上眼前其實也沒啥可支應的。

  陳煥章進米家香行的時候,米玉顏剛剛吃飽喝足,洗了把臉,還換了身藺南城裡最尋常不過的女兒家衣衫。

  米懷安請了陳煥章在花廳奉茶,便讓米進去喚了米玉顏。待得兩人從後院庫房出來,只見米玉顏拿了兩個大小不一的木匣子走前頭,米進搬了個一尺見方的小木箱子跟在後頭。

  進門之後,米進也不多言,只是直接把那個木箱子放到了陳煥章面前,便站到了屋門口去。

  米懷安不知米玉顏打的什麼主意,也不開言,只等著米玉顏自己說話。

  米玉顏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陳煥章:「陳老爺,三日之功,只能做出這些成品,還請您驗驗貨。」

  陳煥章內心急切,卻沒有流露在臉上,依舊笑得一派溫和:「這是花娘新作?不知此香何名?」

  「陳老爺不先看看貨?名字嘛,稍待片刻再說也無妨。」米玉顏答得極是利落,仿佛算準了,只要陳煥章看過貨,名字不名字的,都無關緊要了。

  陳煥章看了看米玉顏,又看了看那個木箱子,忍不住失笑搖頭:「那我就先看看,花娘又給了陳某人何樣的驚喜。」

  箱子並未封上,打開便知,是八盒線香,陳煥章拿了最上面那一盒,抽開便能聞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通體濃紫的線香,靜靜躺在盒中。

  陳煥章有些訝然,抬頭看向米玉顏:「這是紫櫻香?姑娘又把紫櫻香做了出來?」

  米玉顏知道陳煥章有此一問的緣由,全是她從前性子不定,合了香也懶得錄方子,大伯只好回應陳家是原料難得,偶一為之,便笑道:「是也不是,陳老爺不妨點上一根試試,便知花娘所言為何。」

  米進極是乖覺,從匣子裡取了根香,直接點上,插在了茶案上的香托里。

  看著那支香燃起的青煙裊裊飄起,初時的煙火氣散盡之後,便慢慢瀰漫在屋內,陳煥章細細用力嗅了幾下,有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正要說話,卻見米玉顏站起身來,沖陳煥章鄭重行了禮,才拿起隨手放在桌上的那個小匣子,雙手奉到陳煥章跟前。

  陳煥章一時不知眼前的小姑娘究竟何意,還是下意識地側身躲了躲她的這一禮。

  米玉顏雙眼直視陳煥章,面上一片真誠之色:「陳老爺在我米氏一族危難之際,從未出手相逼,才讓我米氏一族得以安然至今,這是花娘的一點小心意,若是陳老爺不棄,還請從今日夜裡開始,便用上此香,應當很快能見到功效。」

  「這是,這是專門為我調治的?」陳煥章訝然問道,卻是並未推脫,只是很自然地接了過來。

  「是,想必陳老爺應該聽說了,花娘這幾年的去處,雖說學藝未精,卻是於香道上有了更多的思索。那日花娘觀陳老爺氣色,製成此香,還請一試。」

  米玉顏說得極其含蓄,陳煥章卻聽出了弦外之音,當即便問道:「花娘是覺著,我這身子骨有什麼不妥當?」

  顯然此時並不適合多說什麼,米玉顏笑著搖頭,:「眼下並無大礙,只是陳老爺常年勞碌奔波,有失於調養,先用用這個香,待過得幾日看看情形再說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