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整個谷底再無活人,魚龍陣中諸人也已經面臨後力衰竭,米玉顏揚聲高喝:「魚龍陣原路撤回,善後事宜,勞煩後軍營各位將士,要務必確保死士無一活口,若有其餘人等,憑後軍營處置!」
寧中聞言立即便道:「整肅陣型,後軍營將士暫避!」
所謂暫避,就是緊緊貼附於山崖之上,鄔垣留下的是自己的副將,同樣來自廣南府楚家,同樣也是武學傳家的世家子弟,眼界自然不俗。׺°」˜`」°º× ׺°」˜`」°º×
楚副將此刻看到魚龍陣中情形,便知其中有些稍弱的武人已經不太能頂得住了,要靠整個陣勢的托舉,才能平安上去,當即便高聲發令:「所有後院將士聽令,緊貼崖壁,不可觸碰魚龍陣一絲一毫!」
所有後軍營將士統一動作,拉緊繩索貼壁,儘可能讓出上升通道,隨著米玉顏發出呼嘯,寧中、寧覺和米玉顏以及仍有餘力的人提氣同時,還要將體內另一股氣息下壓,保證形成循環氣流托舉起整個魚龍陣。
一時間,整個山谷內從適才的呼殺之聲不絕耳,變得安靜無比,連風聲過耳都能聞得見。
直到崖頂隱隱在望,玄音已經能感覺到眼前在發黑,他已經完全提不起勁,只覺距離怎麼如此遙遠,只不過每垮一下,都能感覺到腳下有什麼在托著自己,最後兩丈的距離,他甚至已經放棄了掙扎。
和玄音有相同感覺的,陣中至少有五六人,只不過經歷了臨戰前整日的磨合,他們都已經選擇了相信同伴,相信戰友,相信他們終能把自己帶回去。
終於踩到山石,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歪倒在山崖之上。
崖頂一直攥著喉嚨一般的後軍營負責接應的將士,也終於放下了心,其中校官忽然按捺不住內心敬佩之情,高喝了一聲:「好!」
崖頂將士這才回過神,叫好聲此起彼伏叫了起來。
米玉顏換了口氣,點了遍人數,確定一個人都沒少,還不忘向下面的後軍營將士打招呼:「成功升崖,謝謝後軍營將士們配合,接下來交給你們了!」
下崖的將士看著魚龍陣上升,都是不錯眼屏聲凝氣看著他們不見了蹤影,沒有聽到上方報信之後,依舊緊張得紋絲不敢動,隱約聽見上面叫好之後,又聽見魚龍陣陣尾那位高人喊話,才算是放下心來。
再低頭看了谷中情形,不知為何,饒是心腸冷硬的軍漢們,此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儘管他們沒有看見全程,可後面這幾百死士是如何死在魚龍陣下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楚副將當先發力呼喊:「多謝,辛苦諸位了!」
當即道謝聲再次不絕於耳,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魚龍陣中諸人以性命相搏,這山谷中的死士,都是他們後軍營要討伐的對象,對軍士來說,雖說都是把命拴在褲腰帶上,可到底都是血肉之軀,哪能真的不怕死?
可死士營是什麼人?他們是人形殺人機器,他們沒有情感,不僅不怕痛,還越是血腥越是疼痛越是兇狠,血肉之軀哪裡能經得住這樣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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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知道這七十二魚龍陣中每個人的名字,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來自何方,往後是否還能並肩作戰……
但是就是這些毫不相識的陌生人,用盡了全力,守護了整個後軍營的將士,還把這最後打掃戰場的功勞和好處給了他們,如果還不懂感恩,不說枉為軍士,更是枉為是人了!
崖頂的將士們雖然還不知道崖底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也知道這處的戰役,應該是大勝了,看見這群蒙著黑巾的高人們大多都已經體力不逮,連忙將鄔將軍走前交代的水袋遞送過來,又挨個看過,但凡有已經暈厥的,乾脆上手餵水。
米玉顏雖然覺得累,但是還能勉力支撐,見得眾人都倒地不起,便解下身前已經空了的包袱,縱身躍起將包袱布撒開,讓僅存的香粉瀰漫開來。
果然,不過片刻之後,眾人紛紛都睜開眼,見狀,米玉顏高聲道:「快,瑤生丸兩粒,調息一刻鐘!」
眾人依言而行,米玉顏也找了個空地,自行服藥調息,一刻鐘之後,眾人紛紛睜開眼,米玉顏才問道:「如何,能走嗎,不能走的示意一下!」
聞言,眾人紛紛起身,他們都知道,他們的使命都還沒完結,按照既定部署,他們要去中轉軍帳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在奔赴走馬寨,哪裡還有一場仗要打。
「無論如何,辛苦諸位,中轉軍帳中有瑤花湯和飯食供諸位恢復內息,請隨我來!」說著便徑直大步往山下而去。
眾人紛紛起身相隨,寧中和寧覺壓在末尾,又感謝了崖頂的後軍營將士,這才跟上米玉顏去往中轉軍帳。
這回米玉顏連接點了三根紫櫻清風,所有人喝了濃稠的瑤花湯,開始進入調息之中,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調息,就在臨戰前的兩日,他們都在這樣的瑤花湯和紫櫻清風配合下,進行過調息,都能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
像寧覺寧中這種境界的,都能感覺到氣息在不知不覺中都變得輕盈了,似乎打破了年齡的桎梏,內息的生生不息讓他們都知道,從這回之後,大約他們多年躊躇不前的景況可以打破,能夠再上層樓。
而有幾位身上有暗傷的,則是明顯能感覺到,從前不易覺察的阻滯和酸澀,仿佛在不知不覺中都被打通了,內息能準確無誤地傳遞到四肢百骸,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喜悅。
至於玄音同步的這幾位,則是被米玉顏拎著,單獨開了兩回小灶,甚至還指點了他們的身法和手法,以及氣息如何連綿不絕地運用。其實玄九的年齡至少看上去比他們都小,但是在這樣的親身傳授和指點之後,慕強的心理終於讓他們認清了一個現實,就是不服高人是有罪的。
米玉顏和寧覺寧中最先睜開眼,挨個對這些人進行過面診之後,都很確定,不僅已經恢復過來,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於是,用過簡單的飯食,整裝待發,下一場突襲,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