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垣雖然對眼前這位玄九提出的作戰策略心折不已,可他那是一萬人的後軍營啊,給龍騎衛和黑甲士做保障還能接受,但這七十二人結的魚龍陣,也要他們來善後,他心裡就有些打鼓。
一萬正規軍對上三千死士營尚且心頭髮憷,一個七十二人的魚龍陣竟敢肖想全殲三千人,更何況,那三千人都不是普通的山匪或是軍隊,那是死士營啊。
鄔垣也是廣南府世家大族精心教養出來的傑出子弟,熟讀兵書戰役文書,他只看過岐雍關鄒家軍敵對素苫死士營得勝的記載,更何況,那也只是險勝,雙方都是傷亡慘重,如今這個年輕道人不過突發奇想,就敢以七十二對三千,他都不知道,是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關鍵是,這個戰策還已經得了廣南王以及龍騎衛副指揮使陳淵渟的首肯,他們對這個玄九無比地信任,甚至已經把這樣一場大戰的指揮權,都交到了玄九的手裡。
米玉顏看著鄔垣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是存著懷疑的,不由瞧了瞧桌案提醒道:「鄔將軍,容我提醒你一句,有時候,不是人多就能打勝仗!而且這所有的善後都交給鄔將軍,將軍可知,這其中有多少戰利?藺南關難道不需要多些軍資嗎?」
「至於解救出的受害者,陳大人,你們可有計較?」米玉顏不欲多和鄔垣廢話,反正她費多少口舌,只怕還不如陳淵渟和他身邊那個假護衛一句話有用。
陳淵渟頷首,又看向鄔垣:「鄔將軍,你們要儘快把走馬寨清空,解救出來的所有受害者都放到這裡,統一看護,也要嚴防有匪類扮成受害者逃脫制裁,待得這一戰以後,我會讓藺南城中的郁恪之郁大人從你手裡接過這差使,你們負責保護即可,至於釐清受害者身份歸還原籍的事,郁大人自會行事。」
鄔垣已經知道廣南王並未明示身份,聽了陳淵渟的話,卻也只能當成廣南王的吩咐,躬身應了下來。
米玉顏見此間事了,也不欲多留,當即便沖鄔垣行了一禮:「如此,便有勞鄔將軍了,只是不知鄔將軍可還有不明之處?」
鄔垣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道長既是擔心死士營那處會縱火,又怎能確保你們攻寨時他們不會放火呢?」
「我們結陣的目的就是要縱火的,只不過我們會用陣法保證火勢燒不起來,所以你們的將士下去之後,一定要確保沒有暗火可以燒起來,另外,切記從我們下山的地方懸索入谷,第一批最好盡派精兵強將。」
「由於種種原因,我們目前對這處死士營駐所內部並未探查清楚,但可以肯定,無論內外,都有無數陷阱,所以,辛苦你們了!」
米玉顏說完,也不再磨嘰,直接沖陳淵渟拱手道:「陳大人,我就先告辭了,寧中師伯那裡,正等著我去合陣。」
「玄九辛苦,昨夜未眠,還是休息片刻為宜!」陳淵渟很是客氣,客氣得叫剛來的鄔垣都有些側目,陳副指揮使這人他雖未曾打過交道,可他這地位和聲名,怎麼都不像能對一個普通道長如此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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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米玉顏轉身便走了,鄔垣忍不住看向廣南王:「王爺,不知這位玄九道長究竟是何來頭,怎的對我們軍中之事如此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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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把廣南王也給問住了,他也只能看向陳淵渟,意思讓他五弟做個解釋,其實他也想知道,那姑娘上山也不過三年多,就算夙興夜寐,天縱奇才,那也得有個度吧?
陳淵渟心下腹誹,他的鄒大將軍做得一關主將,和素苫對戰多年寸土未失,況且她跨上戰馬鎮守岐雍關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米玉顏現在這個年紀,怎麼就不行了,當即便黑著臉道:
「鄔將軍,沒聽說過不服高人有罪嗎?奐城婆娑暗城兩戰全殲的事情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那可就是她帶著兩三個人做下的。」
「那時候我和他可還不認識,他就是審時度勢兩戰徹底瓦解了婆娑暗城外堂勢力,這才有了死士營的消息,也有了這些匪寨的具體位置。認真論起來,若是這一戰能得勝,鄔將軍將來不用被問責,可都是多得這位玄九先生!」
鄔垣有些瞠目道:「傳言說是飛花逐葉殺人,真的假的?」
「我親眼所見!」陳淵渟臉繼續黑著。
「我在西南這麼久,怎的不知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廣南王雖然知道,米玉顏的事情誰乍聽都很難相信,但此時也見不得鄔垣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到底是他們廣南府的家將子弟,不由踢了他一腳:「行了,你也別磨嘰了,我和陳大人都確認的人和方案,還輪不著你來找不自在,趕緊滾,回去點好人做好準備,要再有差池,老王爺那裡,本王絕不留你!」
鄔垣見廣南王已經上腳了,知道他這是把自己當自家人來提醒,畢竟陳副指揮使在天子面前的話語權,那可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連忙行禮準備走,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便又問道:「那我在大將軍面前,是照實稟報還是如何?」
廣南王都被氣笑了:「怎的你鄔家就是這麼教你的,臨陣對敵還敢對中軍主將有所隱瞞,你怕不是嫌脖子上腦袋太重了,難怪那三千死士營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都沒發現,看來你是真要回爐一番才行。」
鄔垣頓時汗如雨下,他只顧把廣南王府當成自己的主心骨,卻忘了此刻他的身份是藺南關後軍營主將,便是出營拜見廣南王,也得到大將軍面前陳情,才可來此。
廣南王府自來不管是對下轄將士也好,自家家將也罷,從來的訓導都是要忠於朝廷,謹守本分,廣南王府本來就是大雲朝獨一份,若不是自來守規矩,自避嫌疑,又怎會屹立到如今,依舊是天子近臣,武將核心?
鄔垣頓時意會到,他這一問,真真就是莫大的忌諱,卻也只得連忙告罪之後退了出去。只他未曾料到的是,今日這一問,竟讓他和那位讓他質疑的玄九,產生了諸多後續,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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