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歸程
玄清宮前，彭禹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趙妃嫣還活著！
「貴……母妃復生，消息確定嗎？會不會是靈神——不，當然，復活最好。」
彭禹腦子有點亂，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但察覺之後，儘可能模擬「昆昊」的立場，表情上流露幾分茫然和期待。
畢竟作為兒子，怎麼可能不希望母親復活？
他揣摩「昆昊」的心情，急忙忙補充幾句。
顓雲垂眸站在一側，等彭禹緩過來時，他才慢吞吞說：「具體什麼情況，眼下無人知曉。老天后親入五華宮，可五華宮黑霧瀰漫，無法窺見真相。此外，紫宸郡封閉，內中消息無法外傳。」
魔道修士齊聚紫宸郡後，便再也沒有音信。
「那袁大哥呢？」
彭禹想到袁一凌：「他得知這個消息後，有什麼舉動？」
提及袁一凌，顓雲表情有些怪異，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一眼彭禹，吞吐道：「消息傳開後，袁一凌掛印辭官，帶著親信跑去紫宸郡了。」
紫宸郡許進不許出，神朝多次派人過去交流，全部失去聯繫。
彭禹嘴角一抽：「父皇知道，肯定震怒了吧？」
顓雲默默點頭。
彭禹嘆了口氣，扶額道：「罷了，先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喵——」
一團嬌小的黑影突然從顓雲袖子裡鑽出，衝著彭禹臉上撲去。
渾天罡氣自動運轉，眼看黑影要被撞飛，彭禹趕緊伸手抱住。
那是一隻幼年黑貓，蜷縮一團後幾乎只有巴掌大小。
「咦？小白點？怎麼縮水了？」
彭禹拎著黑貓，小貓奶奶叫了兩聲，尾巴一下一下拍他的手背。
「這小畜生也算有點機緣，在鳳麟洲誤食一顆萬年仙草，身體縮小回幼年期。但是——」
靈力更強了。
彭禹能感覺到，此刻小白點那肉呼呼的小爪子要是動真格的，天罡武者的腦袋一摘一個。
「喵……」小白點見彭禹盯著自己把玩，有些受不住了，衝著他惡狠狠的叫了兩聲。
但配合如今的體型，全無半點威脅。
抱著「盈盈一拳」的小貓，彭禹二人返還鳳麟洲。
趕巧，他倆在空中雲路行走時，看到紫婷和劉玉琦同乘一匹天馬趕回昭王府。
顓雲瞄了一眼彭禹，但彭禹沒有多說什麼，繼續拿著一個竹籠逗弄小白點。
回到鳳麟洲，彭禹一行馬上動身，在天河水軍護送下，急匆匆返回大昆天地。
……
昭王即將回來的消息，立刻讓沉寂多時的大昆神朝振奮起來。
趙貴妃的復活弄了一個虎頭蛇尾，在神皇刻意壓制下，根本沒瓜吃。
但現在，昭王回來了。面對自家父母的決裂，他又有什麼舉動？又是什麼想法？
所有人的焦點和壓力落在彭禹身上，就連默默壓制事情熱度的神皇，也關注起來。
「昆昊打算幾時回來？」
李公公：「算算時辰，今日晌午就能回宮。」
「是嗎？」
多年不見，神皇對兒子頗為想念。
當然，他也想問問昆昊，關於紫宸郡的事，他是什麼看法。
不過神皇心中並不急，因為他還有一張王牌。
昆昊已經九十八歲，即將成年。而屆時，大昆神朝舉行皇子誕禮，會有父母進行祝福。
在關乎兒子成年的重大事情上，趙妃嫣還能置之不理嗎？
就算成人禮，她能不在乎。回頭兒子選妃，她還能不在乎？
「派人去門口迎著。對了，顓陽那小子呢？整天跟那群世家子在金吾城打鬧，讓他去東門候著。」
神皇從北地返回，顓陽自然也跟回來。而因為神皇悉心教授劍道，所以顓陽不便前往各大軍團學習，便逗留在金吾城，和一眾世家公子廝混。
前幾天，他還跟凌陽侯家的兒子打了一架。
凌陽侯直接跑到神皇跟前告狀。
神皇自然偏袒自家徒兒，各打五十大板，閉門思過。
……
金吾城東門，顓陽帶著幾位隨從出來，等在天船渡口旁邊。
打了個哈欠，他懶洋洋靠著躺椅，利用太陽光消除自己的黑眼圈。
這兩天在家閉門思過，他熬夜兩天鼓搗盔甲，自己配了一套「赤焱神陽鎧」，最適合顓孫氏使用。
「有這套鎧甲，我的防禦力就能達到武聖級別。」
日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熱量化為神力，黑眼圈消失，整個人恢復精神。
看看天色，他招來陵光：「再去問問，看看那傢伙什麼時候回來？」
他還等著給神皇復命呢。
往邊上看了看，天宮有幾位太監總管以及木正一系的大臣在候著。
陵光小跑去打探消息，很快便匆匆趕回：「公子，公子……殿下他改行程了！」
「改行程？」
不遠處的太監和大臣趕緊湊過來。
陵光喘了口氣：「渡口的消息，天凰樓艦轉道往北去了。」
「北邊？」
看著渡口原本禁行的商船開始重新運行，顓陽等人心中明白，消息不假。
顓陽跳下地，望著北方：「他不回宮，要去哪？天盪山？不會直接去紫宸郡吧？」
去紫宸郡，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要是神皇得知兒子先去見母妃，而不是先來見自己，他會怎麼想？
「聽消息說，似乎往天盪山去了。」
天盪山？
顓陽心中一動，恍然大悟：對，該往那邊走一趟。與其被人解讀自己的一舉一動，倒不如直接去天盪山尋找真相。
「陵光，準備下，咱們也回思母宮。」
大臣和太監對視，趕緊回宮稟報身上。
就在顓陽打算動身時，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拍過來。
不假思索，抓住那人手腕，直接把人拎起來。
「疼疼……你慢點！」
趙離戴著一個青皮小帽，作男裝打扮，
一手捂著帽子，一手不斷甩顓陽的手。
「我就想給你開個玩笑。」
開玩笑？你這段時日惹是生非還少麼？
顓陽翻白眼，前些天就是這丫頭胡鬧，惹來凌陽侯家的幾位公子，害得自己又跟他們打了一場。
「就你自己？」
顓陽往趙離後面看，沒見七公主的身影，暗暗鬆了口氣。
也不知為何，趙離這丫頭和七公主關係不錯，這段日子她在帝都，經常拉著七公主一起玩耍。
「她今天在宮裡讀書呢。」
「讀書好，讀書好，」顓陽鬆開趙離的手腕，正色道，「你表哥回來了，你注意點。他跟七公主關係很不妙。」
趙離不以為意，自己拉攏七公主另有計劃，至於昆昊的態度，比得上自己的終身大事嗎？
「對了，我要去見你表哥，你要不要跟著去？」
到底是多年的交情，趙離跟他意氣相投，也算是「死黨」了。
既然未來趙離要嫁給昭王，他可以幫忙撮合一下，讓她占據一些優勢。
畢竟，顓陽可不信，雲仙兒肯下嫁。
「不，不去，」趙離撇嘴道，「比起去見我那個表哥，我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熔岩魔神的寶藏，你想去瞧瞧嗎？」
熔岩魔神？
顓陽下意識往地面看。
金吾城底部有一口洪爐，不斷從地心抽取火力供給能源。上古熔岩魔神便被鎮壓於此。
「祂的寶藏？」
「據說是一把祖皇遺留的神劍。當然，肯定比不上鎮國帝劍。但是……」
趙離故意拉長語調。
「去，當然要去。」
聽到神劍，顓陽不假思索應下。
但他到底顧念情誼，想到多年不見的好友。
「不過我們可以先去天盪山，拉上那傢伙一起。」
有他的乾坤仙術，探險更安全。
「那就來不及了，他這段時間哪有功夫跟我們一起探險。」
趙離對素未謀面的昆昊頗有些忌諱，甚至擔心因為自己的美貌，而導致對方一見鍾情。
「我算過時間，這兩天是地火牆的衰弱期，最適合探險。而且，我還拉了別人。快，趕時間呢。」
最終，顓陽拗不過趙離，只得跟著一起下地。
……
彭禹率眾歸程，進入九重天后，突然調轉方向，前往天盪山外的洛門關渡口。
這一變卦，鬧得大家人仰馬翻，好些人的算盤隨之落空。
天凰樓艦，彭禹掃視秦雲嬌等人：「孤要去五華宮確認些東西，大概需要幾日功夫。若你等一心回家團聚，孤可以派人送你們去九天軍團。」
眾人紛紛搖頭。
趙貴妃的情況，他們都有所耳聞，此刻昭王處境十分微妙。如果這時候分開，無疑表明置身事外。
雖然在道界時，沒怎麼和昭王聯絡感情。但好歹落下一些革命情誼，大家都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假如未來昭王登基，他們還能憑藉這段遊學的經歷，混一個「同學」的情分。
可要是置身事外，那就是立刻斷掉這段情分了。
秦雲嬌雖然已經歇了爭寵的念頭，但她依舊打算讓昭王支持自己入朝為官。楚凌珊和吳淑蓮依舊有入府的念頭，甚至打算趁機跟著祭拜趙貴妃，做好「兒媳婦」的本分。
這見過家長的媳婦，總能抬高些身份。
倒是羅開和元蘭、元玉打算離去。
可彌羅神王在前傳信，羅開只能歇了心思，暫時陪同彭禹。
造化宗的二人想要趁機回宗。但造化宗那邊遲遲沒有音信。加上其他人都留下，他倆也不好突兀提出告辭。
於是，原班人馬前往思母宮，倒也在無形之間幫彭禹造勢。
當天宮有人提出：「昭王失禮，桀驁自大。以神皇御駕樓艦私用，不先回宮復命，心懷不軌，當問罪。」
許多世家家主和宗門出身的臣子紛紛出面反駁。
……
洛門關，依舊是南宮將軍鎮守。
但如今的南宮將軍，已經成為武聖。
「如今的大昆武聖似乎越來越多了。」
彭禹目光掃向四方九天，神色莫名。
在他感知中，如今大昆內的武聖，好像比原本多了三分之一。
顓云：「畢竟得了彌羅天帝傳承，武道突飛猛進，實屬正常。」
彭禹：「但我瞧著，更像是『迴光返照』。」
荒劫即將再臨，宇宙本身的最後一搏，促使一大群人突破，進行最後的救世。
洛門關放行，彭禹回歸思母宮略作整頓，便前往五華宮祭拜。
「孤要在此清修三日。妘姐姐，你帶他們在附近轉轉。顓雲，你替我拜訪雲嶺子和聶師。」
深深看了一眼顓雲，顓雲心中明白，兩人交換眼神，默默點頭。
顧玉冷眼旁觀，低頭思索一會兒，但不明所以。
在道界的這段時間，顧玉跟彭禹打交道很少，完全琢磨不透這個弟弟。
說罷，彭禹將其他人攆出去，獨自留在五華宮享殿。
站在趙貴妃的靈位神牌前，彭禹一陣苦笑。
假扮一個人應付他爹不算完，如今又要應付他娘。
「昆昊，你欠我的東西，看你日後怎麼還！」
彭禹心中一陣膩歪：昆昊那貨到底折騰什麼，爹娘都不敢認？你一家三口，三個即將證道六境的存在，幾乎是本界最強勢力。
吐出一口濁氣，彭禹摒棄雜念，恭恭敬敬焚香祭拜後，坐在蒲團上冥思祈福。
一個時辰過去，他的身影從享殿消失，出現在地宮門口。
當代神皇的地宮和靈皇地宮不同。
靈皇地宮落成千年，在靈皇葬入其中後進行封宮，鎖住一切正常入口。
而當代神皇還活著，地宮不僅沒有封閉，還時不時進行加修。
站在地宮門口，眼前是一座雕琢雙鳳騰空的白玉神門。
四下瞧了瞧，以彭禹的機關術和風水術，能看出隱藏的東西。
「這道神門暗藏十萬八千道殺咒。如果有人擅自闖入，會立刻死在大門口。」
「殿下這麼快就到了？」
突然，背後傳來顓雲的聲音。
彭禹頭也不回：「一個時辰，不早了。」
他對顓雲示意，便是打算拉著顓雲一起探索地宮。所謂拜訪聶景元二人，便是一個給他脫身的藉口。
畢竟，也是曾經一起探索靈皇宮的搭檔了。
顓雲站在彭禹邊上，也望著這座白玉神門。
「雖然死咒沒有激活，但警報禁制已經運行。殿下，你來？」
招出無量珠，輕輕一扔。
寶珠表面飛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融入神門。
警報禁制一一點亮，然後形成一座小門，讓二人從容鑽進去。
進入地宮，小門合攏，二人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
「啪——」
顓雲打了個響指，本想激活地宮兩側的靈火。
但試了幾次，火焰無法點亮。
「果然，這就是那所謂的『黑霧』。」顓雲仗著仙君慧眼往前看。雖然黑霧瀰漫，但他的視力勉強看到一些東西。
魔化！
和靈皇宮相似的魔化。
驀地，他旁邊亮起柔和的橙色燈光。
隨後，他聽到彭禹的呼喚：「華蓮福地。」
彭禹右手下垂，提著一盞蓮花燈。
燈蕊熊熊燃燒，光輝映出一方世界。
顓雲心中一動，明白他是利用「混元洞天」的特性，把天盪山華蓮福地投影過來，凝成一盞蓮花燈。
先天蓮燈光輝驅散黑霧，他們看到周圍三尺的情況。
地面鋪著整齊青石板，兩側牆壁雕琢一幅幅鳳鳥圖案。
「幸好，這裡不是靈皇宮。父皇沒有製作泥俑、人偶的習慣。」
昆烈還活著，地宮中的許多機關都未曾啟動。唯有趙貴妃和其他幾位入葬妃嬪的墓宮機關激活。
穿過前道，二人來到一座遼闊的廣場。
有三四個足球場大的深坑，下面是以金玉銀液布置的大崑山河圖。
三十三郡、昆吾天宮俱在其中。
二人看著這座宏偉精緻的山河微觀模型，不約而同將目光落在懸空而立的昆吾天宮上。
他們異口同聲：「入天宮！」
小白點的戲份是真堅挺。
本來第二卷上篇出場的角色，幾十章後就要死亡退場。
原設定，它就是一隻凡貓，是彭禹和顓陽在思母宮養的貓。只是為了點出長生之難，配合柴聖人之死，讓彭禹和顓陽有所感觸。
沒想到，改掉設定後居然堅挺到第三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