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仙葬區
自大昆發現世界晉升的仙君機緣後，攏共還沒有三十六位仙君。如果混元道界湊齊三十六路仙君，再配合七大道君。姑且不說戰力，從壽命上，他們就比大昆的武聖壽命長久。
可以坐視大昆武聖一代代老死。
彭禹低頭暗思：混元道界有兩位數的仙君，並不是難以接受的猜想。畢竟，這些仙君能活啊。
仙道第四境的真仙、天仙能活一千多年，仙君怎麼也有三四千年的壽命吧？而荒劫至今，總共才三千多年。
換言之，混元道界的仙君，很有可能是從荒劫活下來的老前輩。他們看著大昆武聖至少換了五六代人。
「不過這也造成一點不好。『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些古仙人占據高位，思想僵化，極大壓制後輩發展。當年靈皇來時，便有七大道君，如今還是七大道君。可以斷定，混元道界內鬥嚴重。」
雲仙兒望著遠方的地球，似乎想起了什麼。
「我家典籍有載，上古時三位祖師在混元宮聽講。道祖手托一元丹笑問『此為何物？』」
「道母祖師答曰；『長生』，故混元道祖賜仙丹一丸，使道母青春永駐，壽歲永恆。」
「乾坤前輩答曰：『天地』。道祖賜天地元胎一枚，助他演化乾坤道界。」
「而混元教主——」
「一炁。」遠處，身穿太極道袍的仙人緩步走來。
隨著他走過，這座天宇升起太極金橋，直接連接天凰樓艦。
太極大道君。
在混元大道君身隕後，他便是道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昔年混元教主觀元丹而悟一炁，故道祖賜『混元珠』一枚，為我界鎮運至寶。」
雲仙兒閉嘴，默默瞥了一眼地球。
「清媖公主眼力不錯。混元珠便在地球核心，也是道兄坐化之地。」
混元珠號稱本界最強至寶，有開天闢地、再演乾坤，助人悟道等等妙用。混元大道君能開闢道界，也多仰賴此寶之功。上古時，諸仙受混元珠的風潮，很喜歡凝練寶珠、丹丸類的仙寶。最明顯的例子，是神劍宗的劍丸。凡劍仙修行，先鑄劍丸靈胎。
雲嶺子對眾人微微點頭，招呼彭禹、周天師迎上太極大道君。
他稽首作禮，面帶笑意：「貧道雲嶺子，這廂有禮了。」
周天師和彭禹隨著行禮，太極大道君一一回禮，對三人道：「諸位來意，貧道已知。你等旅途勞頓，可在玉衡水善天暫做歇息。不久後，貧道引諸位前往道宮。」
說完，他掃過三人，再望向遠處諸人。
從毀滅之門進來，必然有人得到「覆滅道界」的機緣，不知是誰？
掃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彭禹身上。
唔……昭王乃昆吾氏的聖子，嫌疑最大。
太極大道君很想當場動手，但顧忌神皇凶威，不敢妄動。
彭禹狀似無覺，笑道：「我們一路走走停停，哪裡勞累了？道君，直接帶我們前往道宮，悼念老道君才是正經事。」
「不忙，老道君的身後布置尚未完成，明日諸位再悼念不遲。」
說著，他在前引路，天凰樓艦受無形之力牽引，掉頭飛向另一座天宇。
彭禹臉色微變，看向雲嶺子。雲嶺子搖了搖頭，他只能按耐下來，邀請太極大道君上艦同行。
水善天，顧名思義，是一座由水屬性先天源能構造的天宇。潺潺水流遍布天宇，每一條河道源頭都可看見一座仙宮洞府。
吳淑蓮好奇道：「這些水流是靈脈嗎？居然把洞府建立在水源之地。」
太極大道君聞言，扭頭解釋：「這座天界的源頭是一口先天神泉。整座天界的河流皆從此泉眼流出，蘊含仙靈之氣。故而，諸仙洞府依循水流而建。」
吳淑蓮沒想到太極大道君竟然肯回答自己的疑問，嚇得驚了一下，然後趕緊道謝。
大道君道：「小姑娘，你修行的仙法和這處天界有緣。稍後有空，不妨拜訪一下玉善元君。」
元君，女性仙君的稱呼。所以，這一座天界有仙君坐鎮？
彭禹、周天師等人心中嘀咕著，默默記下這個線索。
太極大道君掃了一眼諸人，暗忖：道兄不在，為防止大昆神朝有入侵之心，必須嚇唬一下。
眼下道界包括道君們在內，也湊不齊三十六仙君。好些天界是頂級真仙們聯合管理。他們連道界最強的「三十六天混元大羅陣」都激活不了。
不多時，天凰樓艦停靠在一座道宮前。
道宮纏繞萬道瑞氣，千重祥雲。循九宮八卦，演兩儀四象。紫金梁，碧玉瓦，處處可見寶玉明珠。
「這個宮殿很新啊。」
「這是造化大道君方才煉製的仙宮，諸位可入內歇息。」
眾人沉默。
瞧這仙宮布局，明顯是一處陣法。跑進去了，可等著被人瓮中捉鱉嗎？
「多謝道君好意，但初來外地，我們大昆人體質不合適，還是在天凰樓艦歇息吧。」
太極大道君也沒繼續勸阻，大大方方離開：「明日，我再來見諸位。」
他離開後，彭禹馬上命人封閉天凰樓艦，招呼眾人一起議事。
……
太極大道君回去和其他三人見面，說起這一行所見。
萬象大道君轉動小指上的黑戒：「所以，陰陽家的公主確定和大昆聯手了？」
「不算吧？」太極大道君有些遲疑，「瞧他們站的位置，雖然清媖公主靠近昭王，但跟其他人並不怎麼親近，應該只是私人交情。」
碧落大道君：「那麼，可以邀請她一起振興仙道嗎？」
「這……」太極大道君搖頭。按照他們的情報，清媖公主和昆昊是幾十年的青梅竹馬。加上小女孩家容易動情，天知道這丫頭會不會帶著全部身家嫁到天宮。
「但也可以問一問，」萬象大道君，「咱們的志向，是重新打造一座仙道宇宙。清媖公主背負陰陽宗復興的使命，和我們道路相近。不僅是她，那些大昆仙人們都可以拉攏一二。」
碧落大道君笑了：「不錯，可不能只讓大昆拉攏咱們的人，咱們也要多多拉攏他們的人，套取大昆的情報。」
萬象大道君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悟：看來，那人背叛，讓這位道兄記恨至今啊。
「既然道兄有意，不如稍後帶他們往仙葬區試試機緣？」
造化大道君突然開口，讓三位道君都愣了一下。
在眾人議事時，造化大道君很少出言建議。這次怎麼突然轉性了？
可再看看四周，除卻自己四人，少了三位同道。要是造化大道君再不說話，這會也難開下去了。
「去仙葬區？」萬象疑惑了，「讓他們直接去拿那裡的機緣？萬一資敵怎麼辦？」
太極大道軍：「諸位道友壽元耗盡，將仙府洞天舍於此地，曾留下遺命。『凡仙道後輩即可前來』。大昆仙人雖然不是道界出身，但既是仙道後輩，自也有資格走一遭。而且，你等也可試一試他們的水平。看看和我界仙道差距多大。」
碧落、萬象覺得在理，碧落大道君應下此事，派遣門人前去相邀。
……
天凰樓艦外，一層金色光壁牢牢鎖死外界窺探。
彭禹猶覺不足，又讓雲嶺子、聶景元、雲仙兒聯合出手，以上三宗的合擊秘術再度加固屏障。
眾人圍在一起研究道界的情報，彭禹招來方驥，在角落低聲問：「查得如何？」
「殿下，小的把樓艦翻了三遍，也沒找到三公子。您說，他是不是沒來啊？」
「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
「找了。」
「顓雲、唐玉、劉玉琦、紫婷、暮妘姐姐，金念生這些人的房間也查了？」
「查了。」
「父皇的寢室呢？」
「您刻意吩咐，我們怎麼會錯過？小的親自找孫姑姑，兩個人去神皇寢室查看。除卻一個宮女外，沒有發現其他人。」
「宮女？老七？」
「對，是七公主。她自以為藏得精妙，可惜根本瞞不過小的。畢竟，小的可是您的人。她那點小伎倆，怎麼夠看？」
沒理會方驥的馬屁，彭禹嘀咕開了。
神皇寢室都沒有，那顓陽躲哪去了？
旁邊，眾人傳出驚呼，彭禹抬頭望去。
聶景元掏出一塊玉簡，裡面是道界開闢的一段光影。
混元大道君立足虛空，身邊環繞一處處山河大陸。遠處，有諸多仙真站在虛空庇護凡人，靜靜看著他的施為。
大道君一手托寶珠，另一手催動混元道炁，指著虛空打出雷法。
轟隆隆——
伴隨一陣悶響，清濁二氣分離。
清氣飄蕩飛出，而重濁之氣被大道君牽扯，以他為中心，逐漸堆積成一個球體。接著，那些河山碎片受到重力牽引，紛紛落入地球表面。
雲仙兒恍然大悟：「這便是地球的來歷？道界的中軸就是地球的軸心，也是道君昔年的開天闢地之地！」
地界建立後，諸仙把凡人分布在地球表面的大陸。然後從地球表面剝離一座座洞府。
瀰漫在外面的輕靈之氣被混元道炁束縛。大道君又從袖中甩出三十六點仙光。
仙光靠攏輕靈之氣，立時幻化三十六重天宇圍住地球。
看到這，玉簡停下運作。彭禹耳畔傳來聶景元的密語：「玄黃之氣，能報銷嗎？」
彭禹一怔，下意識看過去。見聶景元的手勢，他苦笑著點頭。
也是，自家老師弄到這種資料，怕不是跟道界意識「買」來的？老師本就不富裕，這部分玄黃之氣還是我支付，唔……父皇報銷吧。
周天師看到這，想到了什麼：「道兄，方才太極大道君言道，混元大道君的入葬還沒準備好。莫非……」
「他們要把混元大道君的屍體做成『人柱』，永久封入道界中心，確保道界的長久存在。」
雲嶺子再看向聶景元，聶景元有些不情願，又看向彭禹。
彭禹點頭，成，一切都報銷，您直接上吧。
又是一道玄黃之氣飛入道界，很快聶景元得到一點道界權限，伸手一指：「變」！
乾坤仙法幻化水鏡，映射目前地球深處的景象。
地球的核心地帶是空的，是當年混元大道君立足開天之地。在這裡，懸浮著混元珠，運行道界法度。
而眼下，諸仙聚集在此，聯手打造一口仙棺承載混元大道君的肉身。然後依循道界軸心線創造一根柱子，將棺槨封存在裡面。
不久後，他們又把混元大道君的肉身取出。在外面建立一處道宮，以供明日瞻仰。
瞧著那些人擺弄混元大道君屍身，好些女孩皺起眉頭。
「這……這也太過分了吧？這位大道君為了道界奉獻一生，死後還要被拉出來當人柱？」
彭禹、雲嶺子、聶景元關注的點在另一處。在諸仙把大道君屍身「請」出來時，他們看到幾位仙人偷偷摸摸從屍身上抽取血肉。
師弟！
雲嶺子對聶景元打眼色，聶景元瞭然於心，回了一個笑臉。
他們敬重混元大道君為人，不會冒犯其屍身。但如果道界自己弄出什麼，他們不介意半道截胡。
混元大道君的血肉同樣蘊含混元大道的奧妙，對雲嶺子很有參考價值。
……
不久，碧落大道君的門人邀請眾人前往仙葬區試煉仙家機緣。
彭禹有心讓眾人外出收集情報，故順水推舟，駕馭樓艦停靠在仙葬區外。
仙葬區，是道界諸仙死亡後，仙府匯聚墜落之地。
這是一片被濃厚迷霧籠罩的死亡地帶。茫茫霧靄阻隔仙識神念的感知，縱然是乾坤仙法進行探測，也只能察覺「仙葬區」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神秘空間。
樓艦飛過來，正巧看到某座天界墜落的流星。那顆流星越來越近，露出仙府真容。然後墜入眼前的迷霧之海，再也不見蹤跡。
彭禹表情嚴肅，看向碧落一脈的幾位仙人。
為首那人名叫青岳子：「殿下，這是正常現象。當仙人隕落，洞府無人繼承五十年後，就會墜入仙葬區，成為後輩試煉的機緣。家師有言，諸位也是仙道後輩，自可來此試煉。若能尋得古仙人道統，也可寬慰他們的冥靈，重續道統。」
「這裡頭打鬥嚴重嗎？不會出現幾個仙人一起爭奪洞府主權吧？」
「打鬥肯定有，但不能出現死亡。必要時，大家還要互幫互助，對付仙葬區內的邪靈。」
雲仙兒：「邪靈？」
「正是。仙葬區匯聚無邊死亡道意，在迷霧中生成古怪的邪靈。這些邪靈以仙人為食，我們試煉的同時，也有清掃邪靈的責任。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後輩試煉更加安全。」
元玉：「所以，你們打算借我們的力？」
青岳子笑而不語。
畢竟，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讓你們白白試煉一趟，你們還想一點力氣都不出？
「可以。那就各憑手段吧。我們一心初來乍到，需要諸位道友多多幫襯。」彭禹欣然應下。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彭禹偷偷祭起至寶神劍，在每一個下船人身上留下劍芒符印。
既是保護，也是監視。
萬一這些人思慕仙道，打算成為道界的奸細，彭禹會立刻有感，以劍芒斬殺。
這也是來之前，神皇特賜的權限。
七公主被方驥二人發現，以宮女身份回到屋內「養病」，聽到宮女們的議論，忍不住插嘴。
「下船？咱們也能出去嗎？」
一位宮女笑道：「自然。殿下仁慈，讓咱們也下去挑一挑機緣，說不得能找到仙府洞府呢。」
「要是找到仙家洞府，咱們修行有成，以後也不會幹宮女的活，可以拜入羅天六宮了。」
諸位宮女說說笑笑，起身下船。
七公主靜極思動，也跟著下船參與試煉。
彭禹站在船頭，將一道道劍芒符印偷偷落在眾人身上。此外，還有他自己的乾坤烙印，方便瞬移救人。
「一、二、三、四、五……」彭禹眼神一凝：「竟然有五個人？」
排除七公主、冬妃娘娘，還有三個異常分子。其中兩人施展幻化之術，在天凰樓艦的登記中有正式身份。一個是造化宗派遣過來的大夫，一個是普通船員。
彭禹默默運轉乾坤紫瞳，又催動玄黃之氣借來道界力量，窺見他二人身份。
「唔，造化宗的仙子，是她啊……哼，也是，她怎麼也該證聖了。倒是這小子，他怎麼不正大光明進來？李聖跟我關係再不好，他跟我關係卻很不錯嘛。」
剩下那人屬於黑戶，在樓艦登記中找不到他的身份。
不過，此人不是顓陽。
盯著那焦臉男子，彭禹眼神迷糊：「這又是誰？要不要讓暮妘姐姐跟著瞧瞧？」
但在他出去後，竟然尾隨衛玲玲和凌鳳子，讓彭禹頗感詫異。
感知乾坤烙印的移動，彭禹有點坐不住了。
「不行，皇嫂可不能出事。要是她有個差池，我回頭怎麼交代？」
他趕緊派人跟上去保護。
「昆昊。」雲仙兒笑著走過來：「你要不要去仙葬區瞧瞧？」
「怎麼，你想去？」
「聽他們說，仙葬區有幾位修行陰陽大道的古仙人，我想過去瞧瞧。你呢？」
「算了吧，我留在這裡。你去仙葬區，順便幫我看著點。」
雲仙兒點點頭，大搖大擺離開樓艦。
等進入仙葬區的迷霧後，她揚起袖袍，甩出一道流光。
流光越變越大，出現顓陽的模樣。
爽朗的笑聲響起，接著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仙兒，謝了！要不是你幫忙，我肯定被那傢伙抓出來，零花錢又要沒了。」
「離遠點，臭死了！趕緊找地方洗洗吧。」
顓陽聞了聞身上，沒有半點味道：「我前天剛洗過的。」
在天凰樓艦，他哪敢鬧出大動靜，更別提洗澡了。
雲仙兒甩出一個水球幫顓陽清洗，嫌棄道：「我算過了，你在這裡有一場大機緣。好好努力，如果覺得不對，激活這塊玉佩，我趕來救你。」
將一塊玉佩交給顓陽，雲仙兒轉了一個方向乘雲離去。
「等等，」衝著雲仙兒背影，顓陽喊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了，我算了你的機緣，我要是跟上去，可能有些礙事。」
在仙葬區，顓陽會撞上一場莫大仙緣。
具體仙緣是什麼，雲仙兒依仗天道寵愛也算不出。只知道，如果顓陽能得到這個機緣，對日後會有重大影響。
本來，她也想讓昆昊試一試。但昆昊根本不願意下船，只能作罷。
……
彭禹目送一個個人離開，見沒有人再下船，命人打開封鎖：「嚴加戒備，不許道界之人靠近。」
說完，彭禹往屋內走。他的腳步有些虛，眼皮有點沉，晃晃悠悠，突然朝地面摔去——
幸好旁邊橫過來一雙手將他抱住：「你沒事吧？」
「沒事，可能法力消耗有點大？」
「法力消耗？你身上有法力耗盡這一說？」顓雲審視彭禹，見他臉頰微微泛紅，下意識想要伸手。
彭禹趕緊跳開，故作輕鬆道：「我沒事，你放心吧！對了，你怎麼不去？」
「不想去。」
本來，顓雲打算偷偷找機會去道界轉一轉。但眼下，他似乎發現了一件更應該做的事。
他能感覺到，彭禹在隱瞞什麼。而這件事，十分重要！
看著彭禹匆匆離去的踉蹌背影，顓雲目光幽邃，但沒有跟上去。
他悄悄隱去行蹤，換了一條路搶先去彭禹寢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