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撞破幽會的顓陽
永靈殿，惠皇默運玄功，吞吐香火靈雲。
不時有縷縷黑氣冒出，和瀰漫在殿內的金雲相互抵消。
四大帝靈聯手對抗鬼帝，其中以惠皇下場最慘。
想想看，景皇是靈皇的親兒子，鬼帝留有靈皇的全部記憶，自會手下留情。另外兩位是長輩，鬼帝刻意收了三分力。
唯獨惠皇這個「孫兒」，鬼帝下手毫不留情。
「鬼道果真厲害。」
半響後，惠皇睜開眼。
見身上鬼氣依舊纏繞，臉色有些難看。
「鬼道和香火神道一脈相承。看來，祖父的荒靈頗有些門道。」
靈皇之前，人死之後神魂永眠，無從保留清醒。是靈皇創造香火秘法，讓靈神得以通過祭祀的方式，維繫死後的清醒。之所以祖靈普遍存在於各大世家和皇族，便是因為這些千年血族香火不斷，可以維繫祖神的存在。
而鬼道在香火之法上更進一步。
「香火之道約束我輩和陽世後裔緊密相連。但鬼道不同，鬼道有專屬修行法門。哪怕是普通的野鬼，也能一步步修行壯大。」
惠皇握緊拳頭，他對鬼帝的道路有了肖想。而前往鬼界一戰後，也隱約明白鬼帝的野心。
他要為死者開闢一方淨土。不懼境界實力，人死之後魂歸幽冥，皆在鬼帝治下。而隨著鬼道法門的傳播，鬼魂可以再活一世，經歷另一次人生。
但這種方式對帝靈們，絕非一個好消息。
同級別的存在越多，他們的處境越不妙，甚至會導致昆吾氏的衰落。
「必須儘快把鬼界拿下，納入我們帝靈的掌控。」
這時，惠皇察覺一道祭祀之力跨界投來。
「皇考在上，孫兒有事求教。」
彭禹以三件天材地寶為祭，焚香禱告，求教金念生一脈來歷。
「與你何干？」
惠皇一臉不爽，根本沒打算回應。但祭品還是照樣收下了。
畢竟，這是孫子對自己的孝敬嘛。
……
「不回應？」
彭禹祭祀後，不見惠皇降靈。
又等了一會兒，三顆神果被惠皇取走，也沒見任何反饋。
「這老頭，拿了東西不吭聲，這有點不好吧？」
但惠皇是祖宗，父皇的父皇，彭禹無可奈何。
「罷了，專心準備道界之事。」
他施展占卜推演法門，演算這一行的凶吉。
「昆昊——」顓陽闖進來，急火火道，「你要去道界？算我一個！」
占卜的結果被強行干擾，天機再度崩潰。
彭禹黑著臉，反手抓起桌子上的果盤砸過去。
顓陽順手接住，重新擱一旁：「我聽說了，你跟大哥要去道界，我也去。」
「你去幹嘛，你一個武者，跑去仙道聖地，有毛病啊。」
「我想跟混元聖體較量一下。」
跟寧真君打？
彭禹面色一沉，呵斥道：「胡鬧。寧真君是你能對付的？狂妄！」
他對這一行最大的擔憂之一，就是寧真君。
哪怕羅開、雲仙兒加上自己和兩位造化聖體，他心中都沒底啊。
結合陰陽、彌羅、乾坤、造化四脈聯手，能不能對付混元一脈的道子？
至於顓陽想要以天武真體對抗混元道體，彭禹根本不做他想，直接把他攆走。
「別啊，你先看看我的實力。我這段時間進步很大，對了，你昨天跟神皇切磋，咱倆也來來唄。我也想瞧瞧你的——」
沒等顓陽說完，直接被掃出宮。
「這傢伙，武者怎麼了？瞧不起武者嗎？」
顓陽撓撓頭，望著金燦燦的雲海，不僅嘆了口氣。
想要去道界，他可不是突發奇想。但身邊的人誰都不把他的話當真。
雲陽侯聽了兒子想去道界，直接一巴掌摁下。
「胡鬧，好好練功，別添亂。」
顓雲聽了他的想法，滿臉笑容把弟弟誇成一朵花，然後委婉拒絕。
而到了彭禹這邊，也是直接攆出門。
悻悻然回到金吾城，趕巧顓陽看到兩個熟人。
「他倆怎麼在這？」
顓陽心中一動，跟著那倆人在街道上逛。
「玉琦，你看這釵好不好看？」
「好看，當然好看。你戴什麼都好看。」
紫婷看著朱釵，露出幾縷遲疑：「我常在殿——公子身邊，恐怕不方便佩戴這些。」
「公子又不講究這些。你帶幾件首飾，他不會說的，」劉玉琦笑道：「咱們家主子那麼開明，肯定不會怪罪。」
「你們兩個——」
猛然，二人聽到後面的聲音，駭然色變。
連忙扭頭，看到顓陽站在後面，幽幽盯著二人。
「三公子？」
紫婷嚇得差點撞到旁邊的小木車。
顓陽招招手，讓二人跟他走。
劉玉琦給紫婷打眼色，紫婷六神無主，放下朱釵，暈乎乎跟上。
等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顓陽雙手抱胸，審視紫婷和劉玉琦：「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這……」二人吞吞吐吐，相互望著。
顓陽再問：「他知道嗎？」
紫婷臉色發白：「殿……殿下還不知道。」
挑起眉頭，顓陽語氣重了幾分：「本公子記得，你是他的『祭女』？」
「是……」
紫婷小臉發白，眼看顓陽眼神越來越冷厲，劉玉琦忙道：「三公子。紫婷作為『祭女』的職責，還有幾年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您放心，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事。」
祭女，即祭祀之女。
彭禹以昭王之名享受諸天祭祀。他座下有幾位專門打理香火祭祀的巫女，紫婷便是其中一人。
按照古老規矩，祭女必須全身心奉獻給神明，保持處子之身，不得婚配。
如果有祭女破身，會引來主祭神的詛咒，甚至會污染、敗壞主祭神的氣運。
大昆立朝後，聖后開明，只把「祭女」視作職位。只要姑娘們在任期內不亂來，不失貞即可。非但如此，在完成使命後出嫁，主祭神還會贈送一份嫁妝。
本來彭禹屬意蕭暮妘，奈何蕭暮妘並非雲英之身，於是便把祭女職位分給了身邊幾個貼身侍女。
「是可以，但你們別忘了。按照規矩，昭王宮上到垂垂老矣的老嫗，下至剛會走路的女嬰，統統都是昭王的女人。」
這話要是被彭禹聽到，第一件事就是呼顓陽一個大嘴巴子。
彭禹還沒那麼破廉恥，連老太太和小女童都不放過。
不過話糙理不糙。
昭王宮內的一磚一瓦，都刻著昭王的烙印。這裡生活的女人想要出去，必須得到昭王許可。
要是昭王覺得紫婷和劉玉琦在自己眼皮底下談戀愛，有所冒犯。反手一巴掌拍死二人，定一個「淫亂後宅」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紫婷嚇得小臉更白了。
劉玉琦瞧見顓陽臉上的笑意，心中明白幾分，沉聲問：「三公子，你想我們幹什麼？還請直言。」
「沒什麼，讓你們幫個小忙而已。
「放心，只要你們肯幫忙，回頭那邊我幫你們說和，讓他主動給你們賜婚。」
……
次日，神皇下旨以昭王為使，遣周天師、雲嶺子同行，借出神皇專屬的天凰樓艦。此外船上還有彌羅天的聖子羅開、隴珊公主，造化宗的元蘭、元玉，顓孫氏的顓雲以及各大世家的不少修仙精英。
就連大皇子妃衛玲玲，都連夜入宮求了旨意，打算去道界學習一二。
當然，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世家精英多是女子，男性數量很少。
彭禹合上窗戶，看著豹皮榻上癱著的顓云：「父皇這是打算給我相親？」
天凰樓艦高十二重，彭禹住在第十一重的聖鸞閣。
合上竹簡，顓雲嬉笑道：「殿下艷福不淺。瞧瞧，彌羅家和造化宗的貴女，還有天水吳家、九鳳楚氏、玄水秦府……唔，聽說陛下還給陰陽道天送了信，怕是你那位青梅女伴也在路上了。」
神皇心胸廣大，不僅想要歸化八百諸天，也想要把道界、陰陽遺民納入統治。
為了拉攏雲仙兒，神皇給予陰陽遺民等同於大昆本土國民的待遇。什麼疫苗，什麼福利，一個不少。
在神皇的考量中，雲仙兒已經拿了一個側妃的位置。
以往擔心陰陽聖女以陰陽魅惑之術對付自家兒子。可知道兒子有乾坤仙法護身後，神皇不再擔心這個。反而開始糾結，昭王只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這群姑娘不夠分啊！
陰陽十二天的公主肯定不能虧待。
造化聖女元蘭要高高供起。
彌羅天的隴珊公主好歹叫自己一聲叔父，也要照顧。
到底她們仨，誰是大，誰是小呢？
而除了這三位外，大昆還有不少後族推出適齡姑娘。這些人因為家世關係，和昆吾氏更加親近，也更有母儀天下的資格。
所以，神皇目前很糾結。
彭禹和顓雲自然能瞧出神皇打算，於是上船後彭禹拉著顓雲，以喝茶的名義把諸位貴女統統擋了。
被顓雲好一番取笑，彭禹面帶慍色：「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沒打算弄這個。」
「還是好好考慮吧，你的王妃不選，就會一直有人惦記著。」
「那就你吧，你趕緊性轉一下，本王冊封你為昭王妃。」
「敬謝不敏，比起當王妃，還是駙馬爺更適合我。」
兩人又是一頓舌戰，然後彭禹神色一正：「說正事，父皇這次用意到底如何？咱們去道界，要做點什麼嗎？」
「反正這一行不可能崩滅道界。頂多是了解一二，瞧瞧道界虛實。」
……
無獨有偶，雲嶺子也拉著周天師詢問此事。
「小周，你給我透個底，天宮對道界到底有什麼想法。」
「真沒有，咱們就是去悼念的。」
「沒有？我可不信，你們這群小狐狸對道界，能沒什麼主意？」
「老真君，您就別為難我了。天宮眼下真的什麼都沒想。陛下點各家精英，的確是為了讓他們去道界學習仙道奧妙。當然，路上若能跟殿下處處感情，那也挺好。」
「……」
周天師：「道界虛實不明，縱然我們想對道界做什麼，也一頭霧水啊。」
征服道界？
指望這點人？
別開玩笑了。
神皇就是讓他們去收集一些情報，讓大昆對道界多一點了解，免得抓瞎。
「所以，我們此行只是為了看一看道界？」雲嶺子依舊將信將疑。
周天師點頭道：「瞧一瞧道界對我們的敵意到底有多重，看看這個世界能不能臣服。老真君，您可別忘了，陛下敲定三十六洞天之首，可是您的混元天。」
如果雲嶺子能掌控道界，不是一座現成的混元天嗎？
「縱然老道君身隕，可還有六大道君在。萬一有歹意，老道可護不住你們。」
「老真君就把心安在肚子裡吧！出行前，陛下借給昭王殿下一件至寶。」
昨日一場大戰後，昭王之位徹底穩固。
原本不少朝臣還稱呼「六殿下」，可現在已經全部改口。
在一位可以和神皇切磋，實力超過其他十二神王的情況下，這些朝臣可不敢隨便說話。
蔑視昭王，也連帶將其他十二神王一併羞辱。
……
「這把劍……」
顓雲撫摸劍匣，滿臉的凝重：「陛下竟然把這把神兵借出？」
昨日剛剛煉製的昆吾至寶，今天便借給兒子護身。
但轉念一想，顓雲神色古怪：「昨日陛下一劍滅了混元大道君的千萬化身，逼他道滅。如今又把殺人兇器帶上門，這……這有些不合適吧？」
「所以父皇讓我別隨便來。只要道界不欺辱我們，我們也別胡亂出手。」
「父皇是想看一看道界的虛實。」
昨日和高陽王聊過，神皇對混元大道君多了一份敬重。所以讓兒子去道界送他一程。
而道界未來如何，他還要再想想。
至少老道君這一走，當年那個救世計劃是徹底破產了吧？
此時，樓艦飛到九重天外，降臨至太陰星畔。
聽到耳畔飄渺悠揚的呼喚聲，彭禹跟顓雲打了個招呼，瞬間從樓艦消失。
下一刻，他立足虛空，望著眼前被陣法封印的太陰星。
彭禹掏出無量珠，輕鬆穿行至聖后眼前。
看到彭禹來得這般快，聖后愣了愣，不禁感嘆：「本宮倒是忘了，乾坤一脈來去無蹤，這陣法難不住你。」
「老祖宗召喚，可是有所吩咐？
雖然是問句，但彭禹隱約猜出聖后的打算。
果然，聖后掏出一花籃：「師兄道滅，你替本宮送些鮮花，以作悼念。」
收下花籃，彭禹詢問要不要幫忙破解封印。
聖后笑了：「昨日你父也如此問，倒是謝謝你們這番孝心了。不過此乃本宮劫數，姑且留著。」
陣法既是障礙，也是保護。
聖后反正沒打算跑出去，留在太陰星安心修行便是。
再說，不久的將來，大幽劫數爆發。月主主導的天外月星碎片撞過來，陣法自然也要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