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對話
混元一氣散去，王簡看到裡面完好無損的少年們。
王簡立刻上前，掏出金針在他們身上來回扎刺，檢查仙術痕跡。
雲嶺子無語：「貧道下咒，你能發現？何況他身上有神皇加護，精神類仙術無法生效。」
彭禹大大方方讓王簡檢查後，走到少女跟前。
少女看到他，臉上泛起笑容，雙手去摟。
沒有反抗，任由少女抱住自己。
單純懵懂的女孩，好像一頭剛剛出生的幼獸，本能靠近感到親切的事物。
「你既然不知道名字，暫時叫你『雲仙』吧。」
「雲……雲仙？」
「天外仙女，用『仙』簡單明了。至於雲——」
雲嶺子輕咳一聲，正要上前，卻被彭禹打斷：「別誤會，跟您老無關。」
老仙順著彭禹目光，看到少女頭頂的氣運靈雲。如今已經出現一百朵蓮花和二十五面華蓋。磅礴的雲氣化作雲海，五光十色，瑰麗無比。
雲嶺子緘默。
是啊，這丫頭的氣運太渾厚了。
「不過對外，姑且當做您老的後人。」
劉世沖一聽這話，急急忙忙問：「殿下，您真要收留？」
「暫時留在思母宮，至於如何處置。孤給父皇遞摺子，聽候父皇發落。」
劉世沖面色憂愁，沖王簡打眼色。
王簡對政治了解不多，滿臉不解看著他。
劉世沖再看顓陽：「三公子，您怎麼不攔著點？」
「放心，他有分寸。時間不早，都回去吧。」顓陽打了個哈欠：「留在這裡吹風呢？」
遠遠躲開的士兵靠過來，護送彭禹一行返還思母宮。雲嶺子擔心雲仙兒，跟隨同行。
回來後，彭禹將少女蹭了半天的外袍扔給瓊雲，囑咐蕭暮妘：「妘姐姐，暫時讓她跟你一起住。她什麼都不懂，你好好教她。權當是某個失憶的貴族小姐。」
雲仙兒聽到彭禹打算跟她分開，死死抱著不撒手。
靠著他，時不時就有乾坤真氣冒出來，雲仙兒才不願意放棄。
彭禹激活乾三戒，渾天罡氣護身，將雲仙兒彈開。
雲仙兒想要再度靠近，卻被罡氣所阻，眼巴巴看著彭禹，眼圈逐漸紅了。
陰陽魅惑再開，除卻彭禹、顓陽、雲嶺子三人外，其他人再度生出憐惜之情。
「喂，你就不能對她好點？萬一她催動陰陽迷天綾怎麼辦？」顓陽往後退，躲在雲嶺子身後。
說起來，自己不怕陰陽魅惑，應該是天武真體的抗性？想不到，我對術法抗性弱，對魅惑抗性這麼強？
再看彭禹，他掏出一面鏡子，正在錄少女哭泣的一幕。
「你在幹嘛？」
「記錄她的黑歷史，等她恢復記憶後，再播放給她看。」
顓陽一臉驚恐看著彭禹。
人幹事？
這種黑歷史回頭放出去，還不羞憤死？
……
見彭禹、顓陽全然沒有安慰女孩的心思，雲嶺子這位老人家只能再掏出仙丹，安撫雲仙兒跟蕭暮妘走。
「元騏，去把王、溫、朱、何四位老師請到書房。」
思母宮的講師天團，除卻王簡資格最長外，以治經老師王伯正、學政老師溫洪、律法老師朱仲文、兵法老師何正為輔。
彭禹要寫摺子，自然少不了跟他們協商。
雲嶺子提醒道：「殿下，您難道打算都告訴他們。」
「孤有分寸，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會說。」
「方驥，去把這丫頭的連衣裙送去檢查。看看她的衣服使用什麼材質，製作手法。」
顓陽恍然大悟：「難怪你要暮妘姐姐照顧她，給她換衣服。你要通過衣服的工藝和材質，大致判斷陰陽十二天的文明程度？」
「算是吧。」
少年們來到書房，彭禹拿出兩張紙，給顓陽遞了一張：「也跟你家大人說說，或許要請雲陽侯出面。」
「我爹才不會幫你保下陰陽遺民。」接過紙，顓陽坐在側面的桌案前，開始寫字：「我只提兩百年後的那件事。」
「那就夠了。」
彭禹邊思考邊寫摺子，幸好這幾年考試，經常寫模擬奏摺，寫起來並不手生。
四位老師很快趕到。
王伯正看到彭禹在寫東西，臉色大變：「殿下，您真要為那些陰陽遺民上書？他們當年可都是叛徒啊！」
上古荒劫後，留在大地上的人建立大昆。而逃離祖界，在虛空建立諸天的仙道門派，成為如今的八百諸天。
在大昆人眼中，那些逃難離開的人都是叛徒。
而在那些人眼中，這些大昆人都是竊取自家家園的盜賊。
所以，雙方曾經爆發一場場大戰。最終八百諸天臣服，承認大昆的統治。
但即便如此，大昆對「下界之民」沒有好感。陰陽大世界雖然沒有參與當年的大亂戰，但也是逃難背棄的人，不值得救。
「陰陽十二天和彌羅界那些還不一樣。」彭禹落下筆，將陰陽仙君犧牲，和二百年後的那件事告知眾人。
至於乾坤傳人之事，一概遮掩不談。
驚聞宇宙外的變故，眾人愣住了。
「殿下……這……這消息屬實嗎？」
彭禹看向一邊站著的雲嶺子。
雲嶺子正色道：「消息來自那位陰陽仙君，絕對屬實。而且，他也不需要作假。兩百年後，玄鳥宇宙的廢墟墜入我界。其引發的大災變，足以摧毀我界。但陰陽仙君曾經提及，靈皇陛下和陰陽十二天有過交流，定下救世計劃。因此，陰陽遺民是我們的盟友，我們必須保全。」
對後面的盟友之說，四位老師權當聽不到。
千年前的盟約，誰還在乎？
他們所在意的，只是大昆神朝的利益。
「殿下，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妙。」何正說：「陛下既然已經動兵，斷然沒有迴轉的道理。」
以他的想法，直接弄死這些遺民，最乾脆利落，避免所有風險。
「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們弄死這些遺民。那陰陽仙君有一道靈智不毀，在宇宙通道察覺後，主動放開封印怎麼辦？」
彭禹輕飄飄拋出一個問題，把四人問住。
「寫完了。」彭禹寫好後，將摺子遞給四人：「你們幫孤瞧瞧。」
說完，他跑去邊上看顓陽寫家信。
這封信寫得顓陽十分發愁。
很多重要信息不能留在信上。他能寫的，就是隱晦提及「流浪計劃」以及陰陽十二天的遭遇。
「我只能這麼寫。至於父侯怎麼做，我可管不到。」
「覆巢之下無完卵。雲陽侯那麼精明的人，不會不明白。而且靈皇的流浪計劃，我不相信你家不知情。」
當年高陽王和靈皇的關係，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計劃？
彭禹檢查後，交給元騏：「給江陵送去，讓他親自下山交給雲陽侯。」
顓陽輕哼，雙手抱胸，坐在旁邊冷眼旁觀。
元騏帶著書信下去。
但走到拐角，他立刻去找熟悉的術士朋友幫忙檢測書信。反覆確認上面沒有暗碼痕跡後，才轉給江陵。
另一邊，四位老師閱讀彭禹的稿子。
原本他們以為，彭禹寫的是勸說神皇撤兵。但看過之後才發現，這上面僅僅講述自己一行人在天盪山遭遇流星，和雲嶺子懇求的事。
關於彭禹自己的態度，一點都沒有表露。
「老師們幫孤查閱，看看有沒有紕漏。」
「殿下，您真要這麼上摺子？」
「您不是打算為遺民求情？」
「這麼送過去，就是幫他們說話了。」彭禹淡淡道：「父皇若有慈悲之心，得聞那位仙君的捨身之舉，定會手下留情。若父皇決意屠殺陰陽遺民，孤一小小皇子，能做什麼？」
「須知，天下權柄盡歸神皇一人。孤只需陳述見聞，讓父皇決斷即可。」
聽到這句話，顓陽再度挑眉。趁幾人不注意，去翻彭禹那篇論文。
見六皇子拎得清，四人心頭大石落地。
他們還真擔心殿下傻乎乎求情。
要知道，上三宗同氣連枝。彭禹跑去求情，很容易被人解讀為：收攏仙道勢力為己用。
縱然神皇不起提防，天宮那群娘娘哪個是省油的燈？
「對，就該這麼上摺子。我們只需要講述自己的經歷，其他事情不要多言。」
溫洪劃掉幾句囉嗦的句子，然後由王伯正進行潤筆，重新寫了一份草稿，最後讓彭禹謄寫。
何正等他寫完，親自打開講師們和神皇之間的專屬傳送通道，把摺子送回天宮。
……
神皇剛跟幾位將軍討論鎮壓陰陽道天的具體流程。
回來後，李公公送來一份摺子。
「摺子？急奏？如果不急，待會再看。」
「這是六殿下上的摺子。」
「昊兒？」神皇倍感意外：「他會寫摺子了？」
面對兒子第一份奏摺，神皇很鄭重的接過來。暗暗下定決心，不論他說什麼，自己當爹的，肯定要幫兒子辦了。不能打擊兒子的積極性嘛！
但當他看過摺子，滿臉欣喜頓時散去。
玄鳥宇宙？二百年？陰陽十二天？
「去把小書庫裡頭的古籍拿出——算了，朕過去吧。」
靈皇給後來神皇留下一個小書庫，裡面有靈皇時代的各種手札古籍。
神皇跑進去翻了一會兒，出來後吩咐李公公：「找人布陣，朕要跟昊兒通話。」
……
彭禹正在吃飯，雲仙兒又忍不住跑過來親近他。
盯著彭禹桌子上的飯菜，她伸手指著：「飯……吃……」
好吧，這不僅僅是失憶，完全可以當做嬰兒或者痴呆患者了。
彭禹吩咐人給她準備碗筷，親自教她如何使用。
不過正如嬰兒一樣，她握住兩根筷子，不斷在碗裡戳。
顓陽在旁邊吃飯，津津有味看著彭禹被折騰。
這時，幾位講師搬著一面等身鏡過來。
「殿下，陛下要見您。」
彭禹放下筷子，連忙起身。
鏡子蕩漾靈光，映出神皇的身影。
「皇兒的奏摺，朕看了。茲事體大，朕給你一個當面奏對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