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接風宴

  待開宴，董明發現，李卉並沒有什麼特別舉動，如乖乖女一般，好像僅僅就是來吃一頓飯，也不多話，頂多隨話搭腔。

  吳小歌要了啤酒，要得不多，每人跟前都給倒上了一點，用來烘托氣氛，李卉對啤酒似乎也不拒絕。

  董明實在搞不明白，她到底來幹什麼！

  倒是李和頌的嘴巴就從來沒有停歇的意思，巴拉巴拉說個沒完。

  「你走的一年裡，班裡變化太大了，先是團書記換了，原來班裡的學習委員陳映雪，也就是何陽的同桌，做了團書記，現在的學習委員由你的老鄉趙凡香接任，後來，王書豪那個傢伙也走了，班長由原生活委員王志聰接替，然後，潘大河又成為了生活委員。」

  「……就在潘大河準備接任生活委員的時候，班裡還鬧出了一點風波，他前面的一段事情被翻出來了，捅到了學校，潘大河不是與蔣蓉好上了嗎？後來，被葉子盛從中間插了一腳，兩人因此還幹了一仗，都吃了處分，然後，蔣蓉又回到了潘大河身邊，潘大河還居然接受了，唉，真亂！過了一段時間，葉子盛找了關係，撤消了處分，當然，潘大河也搭了順風車，處分一併撤消。我猜，應該是毛玉洲搞出來的，因為他覬覦生活委員的位置！」

  「僅僅增補一個班委，居然還有別有用心的人背地裡攪風攪雨，把班裡的這點醜事又給翻騰出來，用心著實險惡，這件事情讓董老師相當氣憤，雖然不能確定到底是誰在搞事情，卻堅決不肯給那些下黑手的傢伙機會，硬頂著學校的壓力，把生活委員給了潘大河！」

  「其實吧，潘大河這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但是，他為人豁達坦蕩，從來不斤斤計較，比那個邵翔飛強太多了！」

  「咳咳！」聽到了李和頌越說越不像話，口無遮攔地亂噴一氣，吳小歌只得輕咳打斷，「我覺得今天有一點熱，只是接了一趟董明，走了一點路就是一身的汗，來，喝點啤酒！」說著，率先將酒杯舉起，咚咚咚灌了幾大口。

  董明也喝了一口，而何陽、李和頌還有李卉都是淺嘗輒止。

  李和頌的話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輕輕擦了一下嘴，又繼續叨叨，「酒這種東西，我還真是降不住，喝上一點就會感覺腦袋蒙蒙的，我就特別佩服梁永壽，他昨天去康寧參加體育測評，也過關了，昨天回來給他美得啊，晚上直接就招呼著老鄉出去喝酒了，你們猜怎麼的，他們居然喝了白酒！」

  「虧得現在宿舍管得不算太嚴，如果門房仍然由原來的那位張大爺負責，梁永壽就有被抓的風險，你們說，如果中學生酗酒被抓，會不會背上處分呢，嘿嘿！」

  「你現在不是也在喝酒？」吳小歌白了一眼李和頌。

  吳小歌與李和頌不是同班，大家雖然認識，卻算不得多熟，今天，他先見識到了何陽的木訥，後又發現了李和頌的話嘮本色，暗自尋思，與董明關係很近的這倆傢伙，好像都不太正常啊！

  他又怎會知道，以董明憊懶的性子，哪裡會刻意去結交他人？

  董明與二人同處一個宿舍，又恰在同班，習慣性地關照了兩人一些，結果，大家關係卻一點一點逐漸走近。

  「我喝的是啤酒，現在也只喝了一杯，你們知道梁永壽喝成啥樣子了嗎？走路都打晃了，回到宿舍後，還要再拉著大家出去繼續喝……，說要請客，不去的話就是看不起他，如果不是宿舍樓已經上鎖，他還真有可能再跑出去！」

  「梁永壽也是個奇葩，沒想到，人家不聲不響的，居然就通過了體育生測評，也算是有心！」吳小歌附和。

  「誰說不是呢，以他的成績，中考肯定考不上一中，不想去鄉鎮中學的話，只剩下了複習一途，現在好了，隨便就能考進一所師範，唉！」

  「那麼，李和頌，你對中考有把握嗎？」吳小歌開始擠兌話嘮。

  「我的成績還不及梁永壽呢，哈哈！中考後的打算嘛……，想那麼多幹嘛，考完再說，倒是何陽的變化挺大，蔫不拉唧的，學習成績蹭蹭往上漲，現在可以輕鬆考上一中！」

  「唉，李和頌啊，真不知道該咋說你好了，都到了決定命運的時候，你居然還不放在心上……。」數落完了李和頌，董明又將頭轉向了何陽，「何陽，好樣的！中考的時候一定要穩定發揮，考出來一個好成績給別人看看，告訴其他人，你也可以考上一中！」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一直沒有吭聲的何陽，突然嘴唇抖動了幾下，然後，吐出了幾個字，讓大家相當意外，「我想考師範！」

  何陽的話，讓大家驚訝，而董明卻沉默了，他清楚對方要報考師範的理由，無非是家裡條件的制約，只想儘早為家裡分擔一份責任！

  然而，考師範不是簡單的事情。

  報考師範，不要說康寧師範，哪怕想考最容易的古風師範，分數線通常超出一中三十分以上，難度之高，幾乎可以讓所有考生卻步。

  https://

  這麼說吧，如果無法達到班裡前三名，師範想都不要去想！

  就是這麼難！

  師範畢業也只能拿到中專文憑，但那又能如何，對於農村家庭的學生來說，考入師範，等於直接換了「糧本兒」，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師範包分配啊！

  在就業壓力很高的當下，還有什麼比「包分配」更具誘惑？

  當然，許多人對師範的中專文憑它不屑一顧，甚至不願意多看一眼，然而，對於一些家庭條件較差的學生來說，卻可以直接幫他們改換門庭！

  何陽的家庭條件更是差中之差！

  「何陽，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考不上的話，怎麼辦？」一直言語不多的李卉突然問道。

  她的問題，也是其他人同樣想問的，董明就認為，何陽根本不具備考上師範的實力！

  大家將目光投向了何陽，而何陽，顯然不大適應被大家圍觀，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事兒，別緊張，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多考慮一下更好！」董明連忙替他解圍。

  「考不上的話……，我想再考一年。」吭哧好久，何陽終於說出了想法。

  「你有沒有考慮過，假如你復讀，不僅不能再拿到學校補助，並且還要交納復讀費的！」董明提醒道。

  「考慮過了，復讀費也要看成績的，如果我的中考成績可以達到一中分數線，復讀費並不算高，況且，今年一年的補助，我都給攢下來了，足夠支撐復讀。」

  聽說他居然攢下了全年的補助！大家震驚，每個月的補助只有幾十塊錢，他不花錢的嗎？

  良久，李卉再次開口，「復讀？呵呵，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復讀一年可以考上師範，初中生考入的師範，學制是四年，加上復讀就是五年，而如果你上了高中，參加高考的話，將來很有可能考上大學，即便考不上大學，想考中專也不難，並且，高考考上的中專，學制只有兩年，算算同樣也是五年，簡單的選擇，沒有考慮過嗎？」

  「我是這麼想的，大學我念不起，三年之後的大學，更念不起，而讀師範卻可以免費，咬咬牙也能堅持下來，如果復讀一年考不上，我就直接回家。」

  何陽的這一番話卻說得相當順溜，可以想像，這種心思必然已經醞釀良久，然而，他的話卻引得大家沉思，初中的中專與高中的中專，同樣五年，何陽卻比他人想得更多！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換成一般的孩子，需要思慮這麼多嗎？恐怕稍微學習辛苦一些，就會叫起撞天屈吧！

  何陽，本來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擁有一份錦繡前程，可是卻因為特殊出身，不得不早早體會到生活的重壓，在崎嶇道路上面蹣跚地艱難前行！

  「唉，如果把郭奇偉的成績給何陽就好了，他們家裡條件優越，偏生成績還那麼好，根本沒有天理了！」李和頌嘆息道。

  「聽人說，你們宿舍的那個郭奇偉，挺愛哭鼻子的，不會是你給傳出來的吧？唉，他的成績確實厲害！」吳小歌說起話來沒心沒肺，不是缺乏同情心，而是何陽的生活離他實在遙遠，沒有代入感，無法感同身受！

  「絕對是謠言！也不知道都是誰在亂傳，忒不講究，埋汰人！說起郭奇偉吧，宿舍里除了董明，他是最小的那個，剛入學時候，偶爾會哭上一鼻子，但是，我可以保證，至少已經一年沒見他哭了！」李和頌梗著脖子道。

  聽到李和頌的話，董明簡直氣得肝疼，你現在所說的話，不是在散布是在幹什麼？

  董明知道李和頌應是無心之舉，甚至還想著要去維護郭奇偉的形象，然而，你特麼地說話能走走腦子嗎，剛剛的話，不是更加坐實了這個傳言？

  當然，李和頌過後也可能會回過味兒來，可能會後悔，可是，那又能怎樣，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後悔有用嗎？

  大家繼續閒聊，話題基本圍繞著校園內容，倒是讓董明清楚了近一年內，學校發生的各色新奇之事，總之，酒沒多喝，聊得還算盡興。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幾人準備離去之際，忽然，李和頌一頭趴在了餐桌之上，然後，傳來了重重的鼾聲！

  「他喝了不到一瓶吧！多了嗎？」吳小歌訝然。

  「他喝得還沒我多，嘻嘻！」李卉也開始嘻笑。

  董明卻感覺一陣無語，剛剛李和頌還在嘲笑梁永壽，然而，他自己卻被一點啤酒給放翻了！

  感謝依舊雲齊、fjh003、在家無聊睡不、合成纖維、書友20171001061344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