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春涼

  五月份的哏兒都，氣候已經全面轉熱，晚間還能感到一點涼意，車水馬龍的街頭，經歷了一整日的喧譁，到了晚上也開始逐漸回歸冷靜。

  董明三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離開了汪同學的家，融入了夜色、融進了這座都市。

  幾人出來覓食。

  在汪茂華家、天湖裡附近，不難尋找美食，無論海鮮還是各地特色應有盡有，然而，他們卻捨近求遠。

  口腹之慾不是主要心思，只因吳小歌非要見識一下哏兒都體院，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大家不得不跋山涉水。

  從鞍山西道去體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大概七、八公里的樣子，卻因此時處在了節日晚高峰，大家在公交車上晃悠了四十多分鐘，才堪堪抵達。

  剛剛下車，這位強烈要求逛體院的吳小歌，卻第一個叫起了餓，汪同學又只得帶大家吃飯。

  學校門口，因為需求旺盛，餐飲業通常比較發達，體育學院也不例外，尤其在東門附近，匯聚了數量眾多的各色餐館。

  這些餐館並沒有因為放假變得冷清，相反，到了用餐時間，人頭攢動，食客雲集，幾乎每家的生意都相當火爆。

  體院區域屬於汪茂華的地頭，他招呼著幾人走進了一家哏兒都魯菜館，魯菜，哏兒都做法，或者也可以反過來理解，董明反正不懂。

  不多時，菜品上齊，汪同學還特意要了啤酒。

  大家只有汪同學上了大學，吳小歌與董明還都是初中生，初三學生也是初中生，喝酒對他們來說相對較早，不過，大家都是體育生，又許久未見，誰也不會把一點酒水放在心上。

  一個字，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酒精的刺激之下，交談也變得更加隨意，實際上，大家原來就是相交許久的故友，說話本沒有太多顧忌。

  汪同學率先聊到了敏感話題，「小歌，你也馬上中考了，有啥想法沒？或者，家裡對你有什麼安排？」

  「還能有啥安排啊，繼續讀高中唄，唉，早就不想上學了，想想都煩！」

  「不繼續上學，你還能幹嘛去，上中專嗎？」汪同學咧著嘴大聲問道。

  「面向初中招生的中專越來越少，我又不是董明那個變態，哪能考得上！」

  「記得我念初三那年，古風師範三百左右就能上，康寧師範也就是高了十幾分的樣子，不算太難吧？」汪同學夾了口菜，隨意說道。

  「三百分很好考嗎？語數外每門滿分一百五，想考出這個成績，單科都需要超過一百才行，別忘了我們是體育生哎，正常生的平均分恐怕都沒有這麼高吧？現今，康寧師範招生總數只有百分之十，放在初中，今年的考分只會比以往更高，我爸他們局裡開會，預測今年普通中專，體育生招生分數將突破三百二十分，知道康寧師範的招生成績將會是多少嗎？」

  吳小歌一番話，說得董明和汪茂華一愣一愣的，兩人對於招生分數，還真沒有太多直觀認識，尤其對康寧師範，自從它開始升級大專之後，齊山一中就沒有一位初中體育生考入康寧師範！

  見到二人目瞪口呆，吳小歌小有得意，繼續說道，「去年，康寧師範對初中招生分數線是三百七，而到了今年，突破三百八是必然的，甚至三百九也有可能，當然，畢竟人家升格大專了，招生人數又少得可憐，分數高也有高的道理，可是其他中專也隨著一起提高分數線，就太不厚道了！」

  「小歌，以你現在的成績，估計能考多少？」汪同學道。

  「我……，兩百七？或者……，兩百六左右吧。」吳小歌沒有底氣道。

  「所以啊，按你的成績，即使分數線沒有升高，你也不可能考上中專，別怪他們了！」汪同學沒好氣道。

  不過，此時的董明，心裡也有些震驚，他猜到了康寧師範的分數一定很高，卻沒想到會高到如此程度！

  以董明現在的平時成績，在三百八左右徘徊，當然，他的成績還有上升空間，但是，這個空間卻已經沒有多少富餘！

  每門功課需要達到一百三，才有機會考入康寧師範，簡直是不給別人活路的節奏啊！

  「董明，我知道你是一心要進康寧師範的，看到這個成績後，你還有沒有信心？」卻在此時，汪同學又將目標瞄準了董明。

  他知道董明成績好，可是，康寧師範的招生成績，這是要上天了啊，董明還有機會嗎？

  董明也有些摸不准了，讓他努努力，達到三百九不算難，可是，萬一考試的時候發揮失常咋辦，再說了，三百九就一定能上康寧師範嗎？

  雖然心中略感慌亂，董明卻咬緊牙關，輸人不輸陣，哼哼了兩聲說道，「我考康寧師範，自帶二十分的加分！」

  聽到董明可以拿到加分，汪同學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過，他是以三百八為基礎進行衡量，「我知道，你一直在參加康寧師範的集訓，看來你的集訓表現不錯，還可以拿到集訓加分，唔……，三百六的成績，對你來說還真不算多難！」

  https://

  「要不說董明變態呢，我想考兩百六都懸，人家卻奔著三百六去了，比我高出一百分，唉，這個世道，還有說理的地方嗎？」吳小歌悲愴地說道。

  「沒事的小歌，不要這樣憤世嫉俗，如果你有能力，哪怕你能考出來四百六我也不會多說一句，也不會找你評理……，董明同樣不會，嘿嘿！」

  「你不是喝多了吧，要不，就是腦子缺根弦，四百五的總分，誰能考出來四百六？」吳小歌瞪了一眼說道。

  「對啊，憑你的酒量還沒喝多，我又怎麼可能多！我的意思很簡單，人家董明一沒偷二沒搶三沒關係，最後考多少分，依靠的全部是自己的實力，比你分數高怎麼不行？你可以羨慕，卻不能詆毀吧？為什麼這麼理直氣壯，換成董明，如果他考不上中專，除了返鄉還能咋樣，能像你一樣沒有壓力地上高中嗎？」

  關於董明的中考，如果沒能考入中專的情形，吳小歌沒有走過任何腦子，不是他不關心董明，而是，他的思慮根本沒有到達那個地方！

  他出身縣城，老爸還是縣教育局的副局長，沒有任何升學壓力，唯一的壓力可能只是來自自己的厭學，又怎麼可能理解董明的處境？

  現在經汪同學提醒，吳小歌才猛然看向了董明，頭腦快速思慮之間，終於想通了問題的關節，他在中考失利之後，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升入高中繼續混日子，而董明呢？

  如果無學可上，董明，除了掏錢復讀，唯有回家務農一途，同他吳小歌有可比性嗎？

  人生於世，便天生存在不公，吳小歌不是始作俑者，卻是既得利益者，見到此景，還能說些什麼，閉嘴保持沉默才是正理。

  「沒事，中考，我有信心得到三百八十分，所以，只要康寧師範招錄分數線不超過四百，我還是有一定把握，即使無法進入康寧師範，還可以被古風師範錄取，所以，小歌你不用為我擔心，安心念高中吧！」董明面無表情，語氣毫無波瀾地說道。

  「董明說得沒錯，小歌，還是多替自己考慮一下吧，高中三年，真是……，挺讓人留戀的！」汪茂華哈哈一笑道。

  聽到了高中，吳小歌要死的心都有了，中學對於普通生不難，對於體育生來說卻不同！

  普通生，只需要心無旁騖、一門心思讀書，便可以輕鬆成為一位好學生，然而，如果讓一位體育生專心讀書，卻不再是輕鬆之事。

  運動讓人雀躍，讓人興奮，每個人都有運動的經歷和夢想，然而，常人卻很難想像，體育生每次運動或者說是訓練，其中的歷程會讓人感到絕望。

  訓練會榨乾運動員的一切體能，那麼，僅僅失去體能，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體育生若想出成績，必須就要面對極限訓練！

  受長期的極限訓練壓榨，如果仍然可以保證不會受傷，那麼恭喜你，你還將具備很大的上升空間！然而，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誰能逃脫傷痛的折磨？尤其那些成績優異的選手，受傷才是常態！

  體育生每天都需要面對傷痛和疲憊，他們還能剩下多少富餘的精力投入文化課學習？

  體育生的文化課如此艱難，讓人唏噓，然而，其中卻有另類，貌似，董明便可以在保證訓練質量的同時，並不怵頭文化課，於是，吳小歌看怪物般看向了某人！

  咳咳，吳小歌看我也就算了，你汪茂華，已經是大學生了，也會有什麼地方想不開嗎？

  董明心頭一陣恍惚，是不是酒喝多了，沒有及時醒酒？

  專注之下，竟然發現在汪同學的臉上，居然帶出了一絲戲謔，董明憤然，是不是覺得自己上了大學，便已經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心頭冷哼之後，董明立時想到了汪同學最近的一個梗，他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汪同學，輕輕說道，「小歌，恐怕你還不知道吧，就在一個月前，咱們的茂華哥，一曲定終身！」

  董明的臨時一把火，瞬間將汪同學燎得一臉黢黑，一直帶有挑釁目光的頭顱，也黯然垂落，蔫了。

  「不是，董明，你的信息是不是有點延遲啊，寒假的時候，咱們的茂華哥，已經和那位傲巧姐出雙入對，所以說，何止一個月前啊？」吳小歌立時反駁。

  很顯然，吳小歌的信息早已過時，他又怎麼知道，董明說的根本不是章傲巧而是苗子兮！

  「董明，打住，別說了，無論章傲巧，還是苗子兮，她們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再提了好嗎？」突然間，汪茂華猛然吼道，說話間氣息已經有所紊亂！

  董明與吳小歌一同看去，卻見，他已經雙目無神，一臉灰暗！

  感謝依舊雲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