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情況,自己會來到這個地方。
想來應當是那個顏鱗給的符咒出了一些問題。
傅綰知道在原書之中,她和寧蘅「歷經一番輾轉」之後便來到了新地圖。
她不確定這個是不是新地圖,所以只能仔細觀察現在的情況。
但是,現在有一個更大的問題需要解決。
由於自己使用了顏鱗的傳送符咒,現在她莫名其妙來到了這個祭壇之上。
祭壇之下,有一群修為才鍊氣期的修士們拿了五百頭豬牛羊當做祭品,來召喚什麼「魔主」?
魔主是個什麼鬼東西?
這個魔主……他吃牛羊肉嗎?
傅綰腦海中冒出許多疑問。
這些問題的答案傅綰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誤會成了所謂魔主。
笑話,她可是修仙界第一大好人……玄微的座下大弟子,就算再怎麼當惡毒女配也不不至於被人稱魔主吧?
「居然真的召喚出來了!我的天哪!我好激動,我要暈過去了!魔主她長得真好看!」
「快一百年了!我們每年堅持舉行召喚儀式,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召喚到魔主!」
「魔主!你快來幫我看看我家道侶哪時候才能生出一個女兒啊,這都生了三個兒子了!」
「住嘴!魔主豈會管你家閒事,不如魔主來幫我看看我們宗門今年的收入如何吧?」
當祭壇下那人指出傅綰就是魔主之後,許多人爭先恐後地沖了上來,似乎都想來拜託傅綰一些事。
傅綰:他們想要召喚的真的是什麼邪惡的魔主而不是什麼送子觀音之類的東西嗎?
她一臉懵逼地看著眼前這一群鍊氣期的修士們,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測出來,這些人都是同一個宗門的。
既然是宗門,那就好辦了,她只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溜之大吉就好。
傅綰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並不是什麼魔主,只是一不小心誤入這裡的。
她本來想澄清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只是誤入這裡的。
但傅綰又吸了一下鼻子,秀氣的鼻尖微動。
絲絲縷縷的香氣從祭壇下傳來。
在她所在的圓形祭壇四周圍繞著一叢叢的熊熊烈火,五百頭豬、牛、羊被綁在燒烤架上,錯落分布於火焰之中。
火舌舔上那些肉類的表皮,發出滋滋的響聲,帶著肉香的鮮美肉汁滴下,落進火焰里,帶出「噼啪」的響聲,綿綿不斷的陣陣肉香傳來。
傅綰深吸了一口氣,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它好像在「咕咕」叫。
爻山傳統是辟穀,就算要吃東西也是以清淡為主,據說天澤仙堂的堂主雲蜃仙子天天飲露水,吸花香為食,所以天澤仙堂弟子紛紛效仿,爻山食堂所備飯食都是些沒有味道的青菜白開水。
她好久好久好久都沒有吃過如此肥美噴香的烤肉了。
既然這是一個祭祀儀式,那麼祭品肯定都是給她這個魔主享用的吧?
不如……就假裝一下?假裝她就是魔主。
吃完就跑。
反正她是惡毒女配,不需要底線的,欺騙這些鍊氣期的修士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傅綰終究是沒有抵擋住美食的誘惑,吸溜了一下,咽下自己的口水,更改說辭。
「對,我是魔主。」傅綰故作高深地說道,「吾感悟汝等誠心,響應召(kao)喚(rou)而來,汝等有何願望,與我說便是。」
「太好了,真的是魔主!」這些鍊氣期的修士們相擁而泣,非常激動。
傅綰舔了一下嘴唇,開口說道:「既然我是魔主,那麼這些祭品……」我就笑納了。
還沒等她說完,便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對對對祭品!」有一位修士開口說道,「這些祭品差不多是烤好了。」
說完,他一聲令下,在旁邊所有參與祭祀的修士們一擁而上,一人扛著一頭豬、牛、羊,作鳥獸散。
「臥槽……不是……這……」傅綰伸出手,試圖挽留,目瞪口呆,「你媽的,這是怎麼回事,給我留點啊啊啊啊!!!」
所有的祭品都被這些修士給帶走了。
傅綰看著空空的燒烤架,覺得這個宗門非常有問題。
所有人都扛著祭品離開,只剩下一位修為高些的,看起來是鍊氣後期的修士朝傅綰走了過來:「尊敬的魔主,請隨我來。」
傅綰控訴道:「我的祭品,怎麼你們都拿走了?這是大不敬,你們知道嗎?」
那主事的修士朝傅綰微微一笑,非常恭敬禮貌:「魔主,這祭品自然是由我們解決了,這些凡間污穢之物血腥氣太重,由我們這些修為低微的臣民來吃了便是,一百多年來我們都是如此做的,都習慣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簡單,你見過哪家求神拜佛的,真讓人家神啊佛啊的把祭品吃了,那不都是按自己的口味準備祭祭品,象徵性拜一下,拜完之後就自己解決了。
傅綰仔細一想,覺得這位主事人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她真的很想吃,所以傅綰又摸了一下肚子,暗示道:「這……我剛從幽冥地獄之中來,有些餓了。」
那主事的不知道被傅綰的哪個字嚇到,驚得連忙跪倒在地上。
「魔魔魔魔魔主,您餓了,那就先隨我來,我們這就去為您準備吃食。」他無比驚恐地說道。
傅綰看著這個修士,不知道這人怎麼回事。
她只能在這位修士的引導下,走進了一個非常簡陋的山門裡。
這個宗門坐落於一個靈氣算不上非常濃郁的小山谷里。
傅綰看到這個宗門的門口,左右兩處有白色的骨頭堆積,左邊的白骨好像拼接成了一個魚形狀的塑像。
她跟著主事的修士走,偷眼瞥了一眼那白色的骨頭塑像,分出神念查探。
哦,是豬骨頭搭的,還夾雜了幾根牛骨頭,想來是一頭豬的骨頭還不夠搭。
而宗門的右邊,則用白骨搭了一個雞形狀的塑像,原材料好像是羊骨頭?
傅綰震驚了,這到底是如何窮酸的一個邪惡教派啊!
「魔主魔主,這就是我們宗門至高無上的神——上古妖皇鯤鵬伏伽!」主事人看到傅綰注意到了宗門門口的兩個塑像。「我們崇敬妖皇,便用白骨搭建了他兩種妖身形態的塑像,你看是不是很像?」
傅綰表示自己只在左邊看到了一隻魚,在右邊看到了一隻雞。
若伏伽能看到這塑像,恐怕都得氣活。
「你們宗主何在?」傅綰問道。
她走進宗門之中,在宗門裡看到了好幾塊菜地……不對應當是種植下品靈植的園圃。
「我就是宗主呀!」那年輕的主事人朝傅綰露出一個諂媚的微笑,「別看我年輕,我已經三百多歲了,已是鍊氣後期修為,即將衝破築基期大關。」
傅綰一愣,這才想起了什麼。
在修仙界中,不是所有的宗門都像爻山一般財大氣粗,天才輩出。
更多的宗門,宗門內弟子的修為都不高,修煉了一輩子,僅僅停留在鍊氣期、築基期的比比皆是。
傅綰整天說自己天賦不高,也只是相對於爻山其他弟子而言的。
若是在窮鄉僻壤的一些宗門,出現像這個宗門一樣窮酸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我們宗門名喚長魔門,一聽名字,就知道我們宗門是睢洲的傳統宗門了!」宗主得意洋洋說道,「我名喚何淵,魔主直呼我的名字便可。」
傅綰一愣,從何淵的話語中抓住了許多關鍵信息。
比如這個睢洲,是七大洲域中一個很特殊的洲域。
睢洲物產不太豐富,靈石礦脈、天材地寶都很少,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個洲域的人比較崇尚武力,誤入魔道的修士非常多。
再加上睢洲毗鄰睦洲,上古時期妖皇鯤鵬作亂之事傳到睢洲,許多睢洲的魔修都將其奉為神明與信仰。
修仙界大名鼎鼎的魔修聚集地幽冥血池就在睢洲的正中央。
傅綰悟了,自己果然是跟著劇情走了。
只是,現在的問題是……
寧蘅在哪裡?
傅綰一邊思考著自己的處境,一邊跟著何淵在長魔門裡轉悠。
長魔門的外宗門有大片肥沃的土地,被長魔門的修士開荒用來種植下品靈植。
而宗門的中心有一小山包,宗門建築就在小山包上。
小山包的另一邊,有一片方圓約有數百丈的小小湖泊,內里有許多肥大的魚兒游來游去。
湖邊便是長魔門修士平時蓄養豬牛羊等家畜的地方,有許多的豬、牛、羊以及其他的經濟型靈獸被分批豢養。
這真的是魔修門派嗎?
這真的不是什麼經營遊戲的地圖嗎?
養這麼多豬,真有錢啊……傅綰感慨。
傅綰跟著何淵走進長魔門裡的小山包上,看到那些宗門修士都已經將方才的祭品給切開了,分而食之。
肉香四溢,肥美鮮嫩,令人忍不住流口水。
傅綰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留下來的目的。
「我餓了。」傅綰再次重複。
她在何淵的引導下坐到了長魔門宗門正中央的寶座上。
隨後便有恭敬的宗門修士上來,為她提供了案幾。
傅綰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自己吃完烤肉就走。
然後她就看到何淵恭恭敬敬地抬上了一大盆東西。
傅綰看到那銅盆,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傳聞魔主飲鮮血而生,吾等將您召喚而來,也不敢怠慢,所以這盆豬血魔主您千萬不要介意。」何淵將那銅盆舉高過頂,恭恭敬敬地將一大盆豬血捧到了傅綰面前。
傅綰:「……」不是啊據說睢洲流傳的魔功典籍上確實是有召喚異界魔主的功法,(雖然都是騙人的就是了),不過就算是真的魔主來了,人家喝的也不是豬血啊!!!
她冷臉將那盆豬血推開了些,一本正經說道:「吾此番受召喚前來,精力消耗甚多,現已經無法支撐,馬上便要離開。」
何淵連忙撲上來,恨不得抱傅綰的大腿。
「魔主,萬萬不可啊!我們召喚您前來也是費了不少代價的!」
傅綰:「?」這些祭品不是被你們自己吃了嗎?
「我們祖傳的魔功典籍上記載的召喚魔主儀式說只能召喚出一位魔主,您這離開了怎麼辦啊!」
傅綰:「?」我離開了你們不是還有那麼多豬嗎?
「好歹……好歹也幫我們把隔壁宗門給連鍋端了再走吧?」
傅綰:「?」我有病啊我去招惹一整個魔修宗門?
「啊啊啊!!!魔主!隔壁宗門到我們宗門門口來挑釁了!魔主幫幫我們吧!」
傅綰:「!!!」她馬上溜。
於是,傅綰站起身,準備起身告辭。
但這個時候,站在她身邊的何淵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跑了出去,開始跟前來挑釁的隔壁宗門放狠話。
「哼!你們高魔宗不要囂張!我們宗門已經遵循上古流傳的魔功典籍記載,成功召喚出了異界魔主,法力極高,你們還不束手就擒!」何淵叉著腰,朝天吶喊。
而已經闖進長魔宗的高魔宗宗主意味深長地拈了一下自己的鬍鬚:「何淵,你以為你長魔宗能成功召喚出魔主,我高魔宗就不能嗎?」
何淵大為震驚:「不可能,你們高魔宗哪來那麼好的運氣召喚出魔主?」
「我若沒有召喚出魔主,又怎麼會來你宗門挑釁?」高魔宗宗主很是得意。
傅綰坐在長魔宗的寶座上,聽到這對話,越想越不對勁。
不對啊,睢洲這些小宗門流傳的什麼可以召喚異界魔主的魔功典籍明明就是假的,根本沒有那麼逆天的功法。
自己是使用了傳送符咒出了問題,誤打誤撞出現在祭壇上,長魔宗才誤以為他們召喚出了魔主。
那隔壁高魔宗那個是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已經什麼玄幻了嗎?連假的中二魔功典籍都能成真?
傅綰連忙走到大殿外查探情況。
這時,高魔宗宗主已經桀桀狂笑了起來:「魔主!給我上!」
「閉嘴。」一道涼涼的聲音闖入傅綰的耳朵。
這聲音……怎麼聽著那麼熟悉?
傅綰往空中定睛一看,便看到了寧蘅正站在長魔宗的大殿之上,正垂眸認真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