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寧蘅召喚出的雲團又輕又軟,速度極快。
傅綰感覺到自己被迎面吹來的風颳得有些睜不開眼,她在風中眯起眼,向上看。
他們已經不知道飛了多久了,但是這長城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從他們眼前掠過的,只有千篇一律的黑沉沉城牆。
耳邊傳來的,只有顏鱗時不時說出的驚喜呼喚。
「我的天!這城牆果然是我師尊掉的琢世。」
「剛剛我們經過的那個巨大的裂痕!就是我剛拜入師門的時候,因為好奇一不小心用師尊的另一件靈寶在琢世上刮出來的,幸好不是什麼大事,師尊就原諒我了!」
「天吶!這花紋!我見過的,就是琢世上面的裝飾,果然是它!」
顏鱗的聲音非常響亮,清楚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沒有人比顏鱗這位丹元真人親傳弟子更加熟悉琢世,看來這城牆果然是丹元真人遺落的琢世無疑。
「那你估算一下,你在琢世上刮出來的小裂痕,大概在琢世的哪裡?」傅綰飛得有些煩了,靈機一動,連忙問道。
顏鱗思考片刻,馬上回答道:「大約在琢世的上半部分,我們快到頂端了。」
又不知道飛了多少久,傅綰差點都要坐在雲團上睡著了,他們才隱隱看到了那城牆的頂端。
「我們飛了多久?」穆瀅問道,她坐在寧蘅召喚出的雲團之上,看向寧蘅的目光又驚又疑。
以她一人的修為,竟然能夠支撐四個人連續飛這麼長時間,若是換作她自己,讓自己飛這麼久都做不到。
穆瀅原以為寧蘅只是空有外表,只是因為她長得美才在爻山如此出名。
但今日得見她真正實力,只能輕嘆一聲,甘拜下風。
穆瀅直到今日才認清一個事實,寧蘅的實力,不是她能夠追得上的。
傅綰坐在雲團上,懶懶打了一個哈欠,望向天際隱約可見的城牆頂端,搖搖頭道:「不知多久。」
寧蘅倒是清楚,他清冷的聲音從風中傳來:「三日有餘。」
以如此快的速度往上飛,竟然飛了三日才到了盡頭。
這把琢世,在桃洲之中當真是大得超乎他們的想像。
那麼他們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將這把琢世帶出桃洲呢?
傅綰偷眼看了一下寧蘅,卻發現她並不著急,似乎並不為此苦惱。
「快到頂了,我們慢一點飛,以防有異變。」寧蘅開口,緩聲說道。
傅綰馬上放慢了速度,穆瀅別彆扭扭地也飛得慢了起來。
惟有顏鱗仿佛一隻脫韁的哈士奇一般,朝著天空飛馳:「快到頭了!!!沖沖沖!!!寧蘅仙子我是第一個我厲害嗎?」
寧蘅冷漠看向他飛馳的身影,沒有出聲阻止。
傅綰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知道接下來劇情的她,簡直沒眼看接下來的場面。
顏鱗見快要到城牆的頂端,無比興奮,飛馳起來的速度根本剎不住車。
此時,天際忽然傳來破空之聲,仿佛是什麼鋒利的東西划過半空,由於速度太快而產生的巨大聲響。
郁珏負手而立,腳下長劍尚未出鞘,他雙腳踏在飛劍之上,身姿挺拔,衣袂隨風舞動。
他面無表情,望向天空的目光渺遠且深邃。
面對這道城牆,他已經飛了三天了。
有些人看起來正駕著飛劍,實際上卻幾乎快睡著了。
郁珏的眼中本來一直是一成不變的藍天,偶爾有白雲飛過。
但是現在出現在他視線里的那朵白雲,似乎……有些奇特。
上面好像有個人影?
郁珏的瞳孔驟縮,連忙想要駕著飛劍避開。
但他的速度太快,已經無法轉向。
而顏鱗這邊,只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道劍光。
一呼一吸之間,兩人便撞了個滿懷。
高空之上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隨之而來的還有飛散的雲氣和劍光。
郁珏與顏鱗兩人都是金丹期的修道之人,所以倒是沒有受什麼上。
但郁珏腳下劍光已散,顏鱗身下雲朵化為雲氣,皆溶入風中。
「你?!」顏鱗馬上反應過來,運起法力,御風而行,停在半空之中。
郁珏被他一撞,馬上朝後飛了十餘丈,腳下劍光迅速成型,這才穩住了身形。
「?」郁珏隨意瞥了一眼顏鱗,便看到他身後姍姍來遲的另外三人。
傅綰看到高空之上發出的巨大聲響,還有顏鱗忍不住揉額頭和郁珏有些顫抖的肩膀,便知道兩人在城牆之上撞車了。
她側過臉,捂嘴偷笑。
郁珏揉了一下被顏鱗撞到的肩膀,這才駕著劍光來到他們面前。
「你們為何?」他懶得說太多話,只說了四個字。
傅綰非常明白他想說的是:「你們為何沒有和我落到同一個地方,害得我找你們半天,累死我了。」
寧蘅挑眉,既然見到了郁珏,他也懶得過多寒暄。
「你們那頭情況如何?」寧蘅啟唇問道。
他站在高空的雲端之上,長身玉立,姿態瀟灑。
郁珏盯著他看了好久,面色似有疑惑與不解。
傅綰注意到了郁珏的眼神,頓時雙眼放光,心想這難道就是好不容易見到了心上人的深情目光!
我的天!她磕到真的了!
但此時的郁珏卻在傳音入密,只有他與寧蘅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傳入寧蘅耳中。
「為何變回去了?」郁珏雙唇緊抿,沒有理解寧蘅為何忽然這樣。
「哦,女扮男裝而已。」寧蘅唇角微挑,又想到了傅綰提出這個建議時,臉上那得意的表情。
郁珏的眼中出現了些許名為「困惑」的情緒。
男扮女裝再女扮男裝到底是個什麼操作?
寧蘅瞥了一眼傅綰,見她雙眼放光,似乎很興奮的樣子。
她又在興奮什麼?
傅綰當然是在興奮她自己似乎是磕到真的cp了。
卻冷不防被寧蘅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額頭。
「你彈我幹嘛?」傅綰捂住額頭,偷偷瞪了一眼寧蘅。
寧蘅淡淡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斂下情緒說道:「想想正事吧。」
傅綰馬上嚴肅起來,不愧是女主,這裡只有她在專心走劇情,還記得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這城牆是我確實就是我師尊遺落在桃洲的琢世。」顏鱗聽到寧蘅說話,馬上湊上來,乖巧說道。
「琢世?」郁珏沉著臉,低頭看了一眼他們腳下不遠處城牆的頂端。
這頂端上面沒有一處可以站人的地方,看起來像是某種刀刃。
城牆的頂端已經鋒利到了一種地步,所以最頂端之上無從下腳。
站在如此高的地方往下看,便能看清楚城牆的原貌,的的確確是像一把刻刀,只是這刻刀的前端和尾部消失在了他們目力所及的遠方。
郁珏隨意一掃,便點頭道:「是它。」
「要拔起來?」他揉了一下手腕,表示自己是個行動派,「給錢就干。」
顏鱗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自己掛在腰間那金燦燦的土豪錦囊,錢他倒還真有。
「你傻啊你。」穆瀅伸出腳踢了一下顏鱗,提醒他不要瞎幾把花錢,「你不給錢,我們也得想辦法把他拔起來的。」
「不可。」寧蘅忽然發言,搖了搖頭,阻止了他們的危險想法。
「根據我們的經歷,可以看出桃洲根本容納不下超出元嬰修為的力量,若是想要將強行將琢世拔起來,恐怕會引起難以想像的後果。」寧蘅不疾不徐地說,似乎並不著急。
傅綰扭過頭,感覺到寧蘅的目光忽然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一個女主又想對自己做什麼?
傅綰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太對,這一路走來,她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覺得寧蘅想要利用自己來打成一定的目的。
莫非寧蘅已經看出了什麼?
傅綰內府里的那顆小菩提的青翠葉子忍不住縮了一下。
「綰綰。」寧蘅果然開口cue到她的。
「怎麼?」傅綰早有準備,馬上扭頭去看寧蘅,「想叫我做什麼?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任憑你差遣的人嗎?」
「你的十方靈書呢?」寧蘅忽略傅綰說的狠話,自顧自說道。
「十方靈書?」顏鱗見多識廣,馬上注意到了寧蘅口中的這個法寶,「就是那本擁有十個器靈的十方靈書,據說煉製這個法寶的上古大能還因為挖了十座名山,犯了眾怒,被圍毆致死?」
「嗯。」寧蘅淡聲應道,第一次正面同意顏鱗的意見。
「這個法寶牛逼啊,在她身上?」顏鱗的目光馬上投向傅綰,「不愧是爻山祖師座下首徒,太一神君出手果然大方!竟比我還財大氣粗,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傅綰聽了顏鱗發自真心的彩虹屁,忍不住得意一笑。
真正送了十方靈書給傅綰的寧蘅:「……」&¥*@&(髒話)
「不過——」顏鱗的話鋒一轉,「寧蘅仙子你是想讓傅道友召喚十方靈書中的器靈,與琢世的器靈溝通嗎?」
「這是不可能的啦!」顏鱗只能無奈擺手,「琢世是天地至寶,乃是天地孕育而出的先天之物,根本不可能有器靈。」
寧蘅垂眸看了一眼腳下琢世那鋒利的刀鋒,長睫在風中微微顫動。
「不試過,你如何知道沒有呢?」他抬眸看向了傅綰,「讓掩月出來。」
傅綰本來想再欲拒還迎一下的,但無奈幾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特別是顏鱗和穆瀅的目光都十分期待。
她盛情難卻,只能勉為其難半推半就地素手一指,手掌上方便出現了一本古老書籍的影子。
泛黃書頁慢慢翻開,雲霧朦朧間,掩月高貴優雅的身影逐漸出現。
「喚我何事?」掩月注意到了傅綰身後的那個身影,所以聲音也無比恭敬。
「掩月上!去問候一下我們腳下那把刻刀琢世的器靈。」傅綰開口,對著掩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