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頭可斷血可流,毛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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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朝帶著李代元去上林苑轉了轉,這個季節梨花早落了,青翠欲滴的葉子下頭全是小手指頭大小的果子,一串一串的。外頭太陽挺大,可是走在枝繁葉茂的梨樹林子裡很幽靜清涼。

  逛了一圈之後便回了行館。

  李代元身邊除了安順和白齊先,還有兩名侍衛,一共就五個人,人是李雲朝邀請的,便由他安置,讓阿壽帶人臨近收拾出來一處院子,給李代元歇腳暫住。

  送李代元到院子門口,李雲朝就折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阿壽跟在他後面進了屋,然後從袖子裡摸出一個薄薄的信函出來遞了過去:「主子,京城來信了。」

  李雲朝看了一眼上面的火漆,手指頭輕輕的碰了碰上面的頭髮,然後才道:「下去吧!」

  阿壽躬身退了出去,順帶掩上了門。

  李雲朝輕輕拿掉火漆上面粘的頭髮,看著下面一絲白,這才拆了信。

  信裡頭只有一句話,他卻看了好幾遍,目光落在下方的私印上頭,漂亮的眸子起了一絲陰霾,眉頭擰在了一處。

  信是從宮裡出來的,要他想法子將太子留在安陽。

  怎麼留,自然是斬草除根,只有死人才會永遠留在一個地方。

  三日後,太子要帥軍北伐,而他要回京復命。所以,他只有這三日的時間。

  可是,太子要是在這幾日在安陽出事,他也難辭其咎,畢竟,人好好的呆在軍營裡頭,是他開口請來城裡的。

  究竟要怎麼做,他得好好想想。

  午時剛到,安戎冉那邊的人便來請他過去,說是那邊備了席面,給太子接風。

  想著太子先前對昭昭的那點心思,他勾唇輕笑,突然就有了頭緒。

  席面擺在東廳,昭昭身體雖然沒有大礙了,但是也算不得痊癒,只去前面露了個面,給李代元行了禮就回了院子。

  從她進花廳,李雲朝就在注意李代元的臉色,只不過,什麼也沒看出來。

  不知道是他裝的太好,還是真的已經放下了。

  若真的是一時興起放下了,那還真棘手了。

  吃完飯,李代元問安戎冉:「不知道彭世子的傷如何了?」

  安戎冉垂眸:「性命沒有大礙,但是以後怕是……」話未盡,但是意思很清楚。

  李代元道:「此次浮羅山一戰,彭世子功不可沒,孤會上奏父皇為他請功。」拉攏之意溢於言表。

  彭垚這一仗力創敵軍,即便他不遞摺子也自會有人上奏天聽。

  安戎冉假裝沒有聽出來,起身拱手道:「臣替彭將軍謝謝太子殿下。」

  李雲朝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沒有吱聲,目光流轉。

  李代元起身道:「隨孤走走吧,消消食。」

  安戎冉起身,跟著他二人出了屋子。

  李雲朝道:「皇兄可要去看看彭世子?」

  此話正合李代元的心意,當下點頭:「是應該去瞧瞧,讓白太醫再給他看看。」

  安戎冉讓風陵跑了一趟,讓謝春院那邊收拾一下,省的有什麼不妥,衝撞了太子。

  當然,彭垚先前就知道太子要來,早有準備,但是該走的過場還是必須有的。

  恰巧太陽也偏西了,外頭呆著也不舒服了,祿兒就將他弄回屋,放在床上,伺候他喝了藥,然後微微準備了一番。

  李代元進院子,院子裡伺候的奴才齊刷刷跪了一院子,他叫了起,然後人才起身,各自退開。

  李雲朝帶著李代元進了屋,廳堂裡頭都是一股藥味。

  李代元擰了擰眉頭,這個味道他記憶里聞了好多年,好不容易不聞了,這會兒再聞見整個人都有一股窒息的感覺。

  他抬腳進了內室,內室的窗支起來散著氣,但是屋子裡的藥味兒比外面更濃,彭垚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無血,眼神無力,聽著有人進來,抬了抬眼皮。

  然後掙扎著起身:「太子殿下……」

  李代元忙上前扶住他道:「彭世子,莫亂動,趕緊躺著。」他可是聽說了,說是彭垚被埋在礦石裡頭,不僅胸骨被砸斷,腹腔受損,腿骨也斷了,能活過來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彭垚動了動乾涸的唇,開口有些艱難:「微臣失儀了。」

  李代元讓他躺好才開口道:「世子切莫亂說,你是大蜀的功臣,浮羅山一戰贏的漂亮,你要好好養著,等孤得勝歸來,和你一同回京。」

  彭垚「虛弱」的點點頭,笑了笑。

  李代元抿了抿嘴,見他這樣有氣無力,心裡的話有些不好說出口,但是又必須得問,否則這摺子不好寫。

  心裡斟酌了一番之後,才開口道:「世子,孤有一事想問問你。」

  ……

  昭昭回了院子自己用了飯,剛剛擱下筷子,就聽見外頭有動靜。

  飛魚忙出屋去瞧了一眼,然後興沖沖的回屋道:「夫人,是大白。」

  昭昭疑惑的朝外面看了一眼,並沒有瞧見大白的影子,起身出了屋子,見大白臥在廊下,低頭舔著自己的爪子。

  原本潔白無瑕的皮毛,這會兒髒兮兮的慘不忍睹,一塊一塊的,全是血痂。

  昭昭心裡微微一顫,忙喊了識香和飛魚打了熱水拿了藥來。

  大白的爪子和後背上明顯有兩處毛禿了,一半結痂,一半在往外面流膿。

  昭昭蹲下來,用帕子蘸了熱水要給它擦洗,識香忙道:「夫人,還是奴婢來吧!」

  然而,她手剛剛一抬,大白就是一聲低吼,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昭昭瞥了他一眼,對識香道:「我來,這狗認人。」

  大白哼唧了一聲,趴了下來,它不是狗,是狼,狼王。為什麼總是說它是狗。

  它不會說話,心裡想什麼昭昭自然不知道,用帕子蘸熱水敷在傷口上,如此幾遍,連同痂一起泡開,重新給它上了藥。

  然後瞅了瞅它身上的毛,有傷,不適合洗澡,不然就剪了吧!

  「識香,去拿剪子來。」

  識香不知道她要剪子幹什麼,不過還是進屋取了來。

  昭昭對著大白的後背比劃了一下,大白嚇的一下子站起來,警惕的看著她。

  昭昭朝它招手:「過來,聽話,把後面的毛剪了,這段時間你在屋裡養傷不出去,等傷好了就長好了。」

  大白不信她,頭可斷血可流,毛髮不能少,一瘸一瘸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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