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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垚是傍晚才回的將軍府,懨懨的,往南書房的太師椅上一靠,有氣無力的開口道:「阿冉,咱們還能不能回安西了?這鬼地方實在是沒法呆了。」
安戎冉靠在几案後面的椅子上,抬眼掃了他一眼,嗤了一聲道:「在安西的時候誰整日念叨著要回來的?這才幾日,京城裡的美味珍饈,瓊漿玉液,脂粉美人就留不住你了?」
「什麼鬼東西,我一樣沒撈著,整天破事不斷,煩都要煩死。」
說完,長嘆一聲道:「我剛剛從行館那邊過來,耶律顏良已經醒了,他身上挨了兩刀,雖不致命,卻不輕,尤其是胸口,那一刀再偏上一點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你說這人真的是夠狠啊,對自己也能下的去手。」
安戎冉往後靠了靠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彭垚點頭:「不然呢?他跟耶律齊罕斗的你死我活的,好好的會去幫他挨刀?耶律齊罕死了,才合他心意吧?」
安戎冉的手在几案上叩了好幾下,半響才悠悠開口:「他是想讓耶律齊罕死,卻不能讓耶律齊罕這個當口死。耶律齊罕要是不求娶公主,死也就死了,可眼下已經開了口,若真有個不測,有點腦子的就知道跟他脫不了干係。耶律齊罕是得死,但是他得完全撇開干係。高涼王吊著一口氣不死,他多多少少總是有些顧慮的。」
彭垚煩躁的擺手:「煩死了,不提這些人了。你怎麼樣?昨夜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安戎冉勾了勾唇,笑的有些詭異:「據說昨夜耶律齊罕出了宮之後去了那附近的一處宅子,回行館的時間與我們只是前後腳的功夫。或許是巧合,那些人殺錯了人也未可知。」
彭垚張張嘴,好吧,又是高涼人,怎麼跟一坨屎一樣粘哪哪臭。
「我聽說你那小媳婦把鍾子期給揍了?」
安戎冉點點頭:「揍了,不過揍的有點輕。」
彭垚指了指他:「還揍的有點輕,這話要是讓鍾顯那老東西聽見,非找你拼命不可。」
安戎冉不以為然:「他找我拼命,我還要找他要說法呢!是不是當真覺得女兒是皇后外孫是太子鍾家就能隻手遮天,橫行千秋萬代了。大路上見著一個能瞧上眼的女子就要搶進府,還有沒有王法。」
彭垚嘆氣:「鍾家,也就鍾顯那個老東西還成,所以才養出來那麼一個好女兒。世子過於平庸,被深宅婦人左右,看看孫輩都是些什麼爛玩意兒。」說完,哀嚎一聲:「餓死了,有沒有吃的。」
安戎冉起身道:「正好能趕上晚飯,你去宴息室,讓人請了郭先生過來一起用飯。」
說著,出了書房,朝正院走去。
他去喊昭昭,人多熱鬧一些。
至於男女大防,自己屋裡,沒有什麼好防的。
太陽過去了,外面一下子就涼快起來,那風雖然還帶著暖意,但是還是好很多。
飛魚是個好動的,去大廚房找廚子揪了一把公雞毛,讓織錦幫著綁了一個雞毛毽子,幾個丫頭和昭昭一起在院子裡踢毽子。
雖然比晌午涼快一些,但是一動還是熱的,一頭的汗,額前的碎發有一縷直接粘在了額頭上。
就這樣,她還是一臉的興致盎然。
沒辦法,太無聊了,除了看看書,她好像也找不到旁的事情做了。針線不行,琴棋書畫什麼的一竅不通,後面池子裡的錦鯉都被她投餵的撐死好些條了。
安戎冉一進院子,繯衣和織錦就忙福身行禮,飛魚慢了一步,沒接著昭昭踢過來的毽子,毽子飛出去,落在青石板地面上,銅錢著地,發出一聲脆響。
安戎冉上前福身撿起那毽子,伸手遞了過去,另一隻手將她額前粘著的頭髮輕輕挑開,笑道:「這麼熱的天還有這般好的興致,去梳洗一下,然後我們去前院用晚飯。阿垚要來府中小住,郭先生也大好了,還有莊宣,剛剛從遼東回來,我們在一起聚一聚。」
昭昭點頭,拉著他進屋。很快就有婆子送了水來。
梳洗一番之後天已經不早了,換了一身碧青色薄紗裙子跟著安戎冉去了前院。
屋子裡幾個人已經到齊了,可他們二人沒來,誰也不能動筷不是。
安戎冉進屋,莊宣和郭臨安起身一揖,招呼了一聲將軍,彭垚卻癱在椅子上不動彈,有氣無力的喊道:「好磨嘰,我快要餓死了。我今兒就在天香樓喝了早茶,到現在水都沒有喝上一口。」
安戎冉落座,昭昭便挨著他坐了。
抬眼便迎上莊宣的目光,莊宣揚唇輕笑,還朝她眨了眨眼。
只可惜,昭昭只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收回,然後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桌子上。
安戎冉道:「不早了,先吃吧,先墊一點,然後再喝酒。」
郭臨安捋須點頭:「好久沒有沾過酒了,這會兒一看見這東西就饞的慌。」
昭昭好奇的看著那黑乎乎的泥封酒罈子,有那麼好喝?
等肚子裡有了點東西彭垚就迫不及待的抱過酒罈子,打開上面的泥封,一股子辛辣味兒瞬間飄散開來。
昭昭眉頭一擰,好奇的看著彭垚一臉的陶醉,就連郭臨安也是如此。
這酒味兒還是那種酒味兒啊,聞著嗆人的很,可看著這人的表情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美味一般,難不成這酒和她往常見的不同?
彭垚瞧著她的神情,將罈子里的酒倒出來半碗給她:「嘗嘗?這可是我和阿冉好些年前一起埋的,本來就是偷的我爹酒窖里的陳年佳釀,越陳越濃。」
安戎冉也沒有制止,對著昭昭道:「先稍微抿一點試試,總歸還是酒,辛辣之味還是有的。」
昭昭點頭,只是她還剛剛抬起碗,鋮一的聲音便不合時宜的響起。
「將軍!」
安戎冉蹙眉:「何事?」
幾人都抬眼朝門口看去。
鋮一進屋,在不遠處站立,躬身道:「出事了,鍾子期,死了!」
屋子裡瞬間一片死寂。
半響,彭垚才道:「不過就是折了手臂,踢了一腳,怎麼會死了?」
人死了,這事情可就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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