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衛斂果斷拒絕了姬越這個突破下限的提議。

  「你別學她。」

  衛斂不反對林嫣兒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可不代表他贊同,更做不到那般放.盪不羈。

  野.合什麼的……下輩子都不可能的!

  姬越一臉可惜之色,看得衛斂警鈴大作。

  但衛斂明顯不願意,姬越也並不勉強,此後再沒有提過。他向來是尊重衛斂的。

  此後一路,他們繼續趕他們的路,林嫣兒繼續獵她的艷,兩不誤。

  縱然知道林嫣兒是什麼性格,姬越和衛斂也頗嘆為觀止。

  不過林嫣兒對那些男人都處理得很乾脆,只做一夜夫妻,過後各不糾纏,也沒哪個男人追上來找麻煩。既不耽誤行程,他們也就隨她去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即將出楚國國境。

  -

  永樂城是楚國南部邊境,出了這座城,再翻過幾座山,就是梁國國土。

  衛斂從外面買了兩串糖人回來,一回到客棧,見隔壁靜悄悄的,心下瞭然,進屋問:「她又出去了?」

  「剛遇上某個門派的大師兄,幾句話功夫就把人勾到外頭了。」姬越極其自然地接過一串糖人咬了口,「跟不愛的人做那種事,真的快樂麼?」

  「如果精神得不到滿足,那麼身體得到片刻歡.愉也是好的罷。」衛斂想了想,「我大概能理解一點。」

  姬越挑眉:「你理解什麼?」

  「我剛來秦國那會兒,吃不飽穿不暖,也想爬你的床。」衛斂坦誠道,「那會兒我也沒愛上你。」

  「……」姬越語氣突然酸澀,「如果秦王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你也會這樣嗎?」

  衛斂只是笑:「我找的是靠山,要的便是秦王這個身份,是什麼人有什麼關係呢?林嫣兒也說過,如果不是喜歡的人,那無論是誰也都沒區別了……」

  話音未落,姬越就低頭地吻住了他。

  姬越很少有這麼霸道的時候,兇狠帶著侵占,伴隨濃濃的占有欲,不復以往溫柔,將衛斂吻得唇瓣微紅。

  這個吻卻透著甜味兒,是糖人的味道。

  「不許。」姬越兇巴巴的,還有點委屈。

  他根本不能容忍衛斂承.歡在另一個男人身下。

  衛斂笑望他:「我也有條件的。若秦王形貌醜陋,五大三粗,我大概也就死了這條心了。忍上一年,假死出宮。可你生的那麼好看,乍眼望去還真有些心動。」

  是的,他看臉。他要委身的人,就算不彼此相愛,也要看著賞心悅目。靈魂共鳴滿足不了,那就膚淺一點,皮囊總要占一個。

  林嫣兒找的不也個個都是美男子麼?

  姬越道:「我第一回覺得我這皮囊還有些用。」

  「既然這麼喜歡好看的,我在清平縣那會兒樣子那麼恐怖,你怎麼還敢抱我?」

  「你本末倒置了。」衛斂說,「如果我不愛,那他至少要長得要好看。如果我愛他,他變成什麼樣都不重要。」

  「姬越,你明知道我愛你。」

  姬越輕輕笑了。是啊,他明知道,他就是想聽衛斂親口說出來,親口說愛他。

  「阿斂。」姬越直言不諱,「我想要你。」

  衛斂猶豫片刻:「在林嫣兒回來之前結束。」那個女人真的很恐怖。

  得到允許的姬越一把將衛斂打橫抱起來,向床榻走去。

  -

  姬越仍是一如既往地疼惜,溫柔得如春日融融,微風遲遲。衛斂在這份溫柔里得以盡情地舒展,卻在某個瞬間聽見姬越戲謔喚了聲:「大師兄。」

  「唔!」衛斂咬住手背,身體驟然緊繃。

  「大師兄這麼緊……」姬越故意頓了頓,微笑道,「張做什麼?」

  衛斂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眼裡積蓄出水光。

  一口氣把話說完會死嗎!

  姬越是陷入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姬越,別這樣……」衛斂受不住。

  「哪樣?」姬越漫不經心道,「林嫣兒說大師兄是世上讓人最想推倒的生物……我深以為然。」

  「……你不要再和她學這些了!」珍愛生命,遠離林嫣兒。

  「她教我的其實還不止這些。」姬越嘆氣,「可惜那些花樣,我一樣也捨不得在師兄身上用。」

  衛斂索性放棄掙扎,躺平了。

  姬越已經陷入師兄師弟的劇本無法自拔了,他還是等人自動出戲吧。

  姬越不滿足道:「師兄配合我一下。」

  「配合你爹……」

  姬越笑了聲,不再戲弄羞憤欲死的青年。

  結束的時候姬越淺笑道:「師兄害羞的樣子很可愛。」

  成功收穫衛斂一記枕頭攻擊。

  被姬越輕而易舉地接住。

  渾身乏力的青年狠狠瞪了眼瑰姿綺艷的美男子,去抓另一個枕頭,就被姬越帶入懷中。

  「好沒用。」姬越愛憐地吻了吻青年的髮絲,「我還沒盡興,師兄就不行了。」

  「……自己滾去泡冷水澡。」衛斂深吸一口氣。他不能再慣著姬越了。

  「遵命。」姬越笑說著,就要起身。

  衛斂望他一眼,踟躕一瞬,又道:「慢著。」

  姬越看他:「嗯?」

  衛斂隨意披了件衣裳下榻,在姬越詫異的眼神中跪了下來。

  青年垂目,半是羞惱半是彆扭:「姑且幫你一回,我就……就親一回小師弟。下不為例。」

  姬越眸色一瞬間變得晦澀。

  ……

  一刻鐘後。

  衛斂抱膝縮在床榻上,從耳尖紅到脖頸。

  姬越衣冠齊整,端著面盆與茶盞過來:「漱個口。」

  衛斂慢吞吞漱完口,繼續縮床上當鴕鳥。

  不敢相信剛剛那麼放浪的人是他自己。

  一定是被林嫣兒附了體。

  他還是清清白白衛小斂。

  姬越笑話他:「都老夫老妻了,還害羞成這樣呢?」

  衛斂抬眸瞥他一眼,眼裡還含著水光,把姬越一下子看心軟了。

  「難受的話以後不這樣了。」姬越柔聲道。

  讓衛斂克服潔癖替他做這種事,真的是難為人了。

  衛斂鬱郁垂眼。他倒也不是牴觸,就是……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麼下限被打破了。

  姬越哄他:「那下回我也幫你?」

  衛斂震驚:「你可是王——」

  高高在上的秦王,怎能為人做這種事。

  「只是你的夫君。」姬越揉揉他的腦袋,「這事不分尊卑,是為夫想讓阿斂舒服而已。」

  「我去喚人打熱水來。」衛斂耳朵一熱,果斷起身,「黏糊糊的,還得再沐浴一回。」

  -

  正巧,他出門的時候正趕上林嫣兒回來。

  不巧的是,林嫣兒的一個爛桃花追來了,兩人正在糾纏。

  林嫣兒眼波婉轉,氣息慵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剛經歷過什麼。

  在她對面,一名俊美艷麗的紅衣青年又是氣憤又是委屈:「是哪個男人幹的!我殺了他!」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還追到客棧了!」林嫣兒頭疼道,「你真的很煩誒。我最怕人死纏爛打糾纏不休了,你這樣讓我很困擾的。」

  青年紅著眼:「可我要對你負責。」

  「我不需要負責。」林嫣兒抱臂,「和我做過的男人多了去了,每一個都要負責的話,我都可以開後宮當女王了。要不是你纏著我這麼久,我都不記得你是誰好麼?」

  就是這個人,追了她整整三年。關鍵是武功還不弱,殺又殺不死,甩又甩不掉,連帶她對穿紅衣裳的人都敬而遠之。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青年很受傷的模樣,「七年前你救過我的,我找了你四年,然後受傷了,你來給我送藥,然後我們就……」

  「你認錯人了。」林嫣兒已經聽這話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真的很無奈,「那位姑娘也許長得和我很像,但我真的不是她。我沒救過你這號人,更不可能給你送什麼藥。」

  她說的是實話,她確實不記得。對這個人的全部印象,就是他們有過一段露水姻緣,然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對方窮追不捨到現在。

  青年看起來快哭了:「如果我不追來,你就要離開楚國了,你是想躲著我,讓我一輩子找不到你,是不是?」

  「……」林嫣兒誠懇道,「你想多了。」

  青年低聲:「你要是不想找一個愛人,那我當你床伴也可以的。」

  「祖宗誒,我是個盪.婦,喜新厭舊,只圖一晌貪歡。」林嫣兒簡直拿他沒轍,「我不和同一個男人做第二回的。」

  「你不是,不許你這麼說自己!」青年將林嫣兒壓在牆上,就要強吻。

  ……然後,衛斂推門而出,正撞見這一幕。

  衛斂挑眉:「看來,我出來得不是時候。」

  林嫣兒頓時像見了救星:「魏郎,救救奴家。」快幫她擺脫這個煩人的男人啊!

  青年充滿敵意的眼神立刻落在衛斂身上,迅速打量分析。

  眉目如畫,姿容出塵,是嫣兒最愛的那一款。

  身上有吻痕,顯然剛結束一場歡.愛。

  住在這家客棧,和嫣兒認識。

  得出結論:和嫣兒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就是他。

  敵意立刻變成殺意,青年目露狠戾,拔出一柄彎刀:「拿命來!」

  衛斂面不改色地拿出摺扇,擋住青年的攻擊。

  刀刃抵在扇骨上,竟不得前進一分。

  青年心中驚駭。

  江湖何時出現這麼一號厲害的人物?

  他已是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除卻那位秦王,從未在誰身上感受到這麼強大的壓制。

  正在此時,屋內聽到動靜的姬越也戴上面具,走出房門。

  一見將刀橫在衛斂身前的青年,姬越目色一變,長劍出鞘,直擊人後背。

  青年聞風,立即回身去格擋,不想對方內力強勁,竟將他逼得退後三步,吐出一口血來。

  一旁觀戰的林嫣兒見了這一幕,臉上笑意忽然淡了些。

  姬越退至衛斂身邊,低聲道:「是羅剎。」

  衛斂微訝。

  江湖刺客排行榜第二,暗影閣閣主,羅剎。

  三年前曾刺殺秦王姬越,重傷而歸,也是唯一一個從秦王手裡逃出來的人。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