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

  衛斂意識昏昏沉沉,動作也不靈活,摸了半天也沒找到衣帶的位置,反倒將姬越衣裳扯得凌亂不堪。

  姬越被他這麼一通作弄,只覺渾身僵硬,而後也不知衛斂觸碰到了哪兒,霎時就面色一紅……有了反應。

  這不能怪他。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趴你身上,對你又摸又抱,是個人都頂不住。

  「誒?」衛斂歪了歪頭,有些好奇,「這裡為什麼……」

  姬越眸色一沉:「衛斂,從孤身上下去。」

  衛斂雙眸茫然地注視他,像是聽不懂他的話。

  在姬越震驚的目光中,衛斂精準地探入衣擺,握住那處顯眼之物,呢喃一聲:「啊,找到了。」

  !!!

  「衛,小,斂!」姬越惱羞成怒,含著怒火的視線剜著身上胡作非為的青年,「你放肆——」

  「只許你欺負我,不許我欺負回來麼?」衛斂輕哼,「這裡是我的夢,我說了算。你給我乖一點,姬小越。」

  姬越簡直驚恐:「你清醒一點!」

  神他娘你的夢,這是孤的王宮,孤的龍榻!

  姬越想將青年推開,可衛斂略略動了動手,姬越便微微一顫,呼吸霎時低沉幾分。

  身體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充斥,足以溺死人的舒適。

  姬越鳳眸微斂,用手背擋住眼睛,喉間溢出一絲壓抑的低喘。

  ……

  ……

  ……

  姬越神情複雜地望著床榻上面如冠玉的青年。

  雪膚花貌的美人跪坐著,低頭怔怔打量自己的右手。

  衛斂的手指修長漂亮,根根如玉,此刻卻沾上一些晶瑩的痕跡,姬越只看了一眼就撇過頭去。

  姬越剛要喚人打水來洗淨,一扭頭,就見青年將手指含了進去。

  像奶貓一樣,伸出粉嫩的舌尖,將指尖的污濁細細舔了個乾淨。

  姬越:「……?!」

  太瘋狂了。

  真的太瘋狂了。

  喝酒喝到神志不清的是衛斂,姬越卻覺得自己也要醉死其中了。

  「衛斂。」姬越逼自己冷靜下來,上前一把攥住青年的手腕,「別吃這個。」

  青年微微抬頭,將唇邊染上的一點也舔盡,咽了下去。

  姬越:「……」

  讓他緩緩。

  他腦子有點亂。

  對於連看眼秘戲圖都會面紅耳赤的秦王而言,衛斂今晚的舉動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衛斂和他之間的關係。

  他們要比單純的合作夥伴更親密一些,又比真正的愛侶少了分濃烈的情感。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衛斂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姬越垂了眼。

  他不喜歡心裡多出一個特殊存在。

  軟肋與弱點,這種東西,他不該有。

  衛斂不知道姬越在想什麼,他只是懶懶抬了眼,發出一道暴擊:「比我還快,你好沒用。」

  姬越一懵。

  滿腦子都迴蕩著那八個字。

  比我還快,你好沒用。

  你好沒用。

  好沒用。

  沒用。

  ……

  姬越笑了,笑得容顏透出驚心動魄的艷色,美得不似人間。

  衛斂的確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懂得怎麼氣人。

  _

  在衛斂醒來前,姬越設想了八百種「等衛斂醒後該如何算帳」的方式。

  而當衛斂真正醒來後——

  青年眼底還帶著宿醉的朦朧。他撫了撫腦袋,四下張望,眼神才慢慢清明起來。

  最後,他把目光定格在姬越身上。

  四目對視。

  衛斂鎮定道:「陛下,早。」

  姬越似笑非笑:「不早,天都黑了。」

  衛斂一怔:「臣今晚似乎喝醉了……」

  「自信點,不是似乎。」姬越平靜道,「你醉得不輕,孤把你抱了上來。以及,你喝醉的時間是昨晚。」

  衛斂:「……」

  一杯酒竟讓他睡了一天一夜。

  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衛斂細細回憶,發現自己的記憶斷在昨夜飲下那杯酒之後,之後的事他就全都沒印象了。

  他隱隱記得他好像還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和誰說著什麼話……可到底是和誰在說,說的內容是什麼,醒後都忘得一乾二淨。

  大事不妙。

  衛斂暗道。

  自入宮以來,他看似過得隨意,實則萬事都在掌控之中。而這一天一夜斷片的記憶,卻讓事情發展到一個不可控的地步。

  他這一天一夜裡做了什麼?

  如果只是安生睡一覺也罷,就怕他酒後鬧出什麼亂子,或說出什麼奇怪的夢話……那可真是萬劫不復。

  衛斂嘗試從秦王臉上看出什麼,然而秦王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破綻。

  衛斂不動聲色地問:「臣可有御前失儀?」

  姬越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豈止失儀,你那叫造反。

  不僅直呼孤名諱,口吐弒君之言,壓著孤犯上作亂,犯完還敢說孤沒用。

  死千次萬次都不足惜。

  姬越早就想好,衛斂若是甦醒,就將他醉時做的事樁樁件件羅列出來,特此告知,讓他自己決定怎麼懲治自己。

  清醒時鎮定自若、心性強大的衛斂,仿佛沒有什麼可以打倒。姬越實在很想看看他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

  可對上青年溫柔又平靜的眉眼,姬越一抿唇,突然喪失了這樣的興致。

  他知道一個人要做到這樣不動聲色的強大有多不容易。

  昨夜衛斂醉酒,滿身疲憊靠在他懷中,低低一句「我好怕疼的」,宛如孩子般的脆弱。

  足以讓任何人心軟。

  這麼矜貴又驕傲的公子,他是溫潤如玉的青年模樣,仿佛已陷入淤泥,被世故打磨得通透圓滑。但他骨子裡仍有揮之不去的輕狂少年氣,是他未被磨平的稜角。他也仍有天真無邪的稚嫩孩子氣,是他不肯放下的淨土。

  姬越欣賞的便是衛斂的傲骨,又何必去打碎人的尊嚴,逼人做些臣服的事情。

  「沒有。」半晌,姬越側首。

  「你一直睡到現在。」

  衛斂忘了那些也好。姬越想。

  總歸他的君無戲言,不是說謊。